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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住一晚
两人照着山行推出的目的地行进,途经一座零星几户人家集聚的村庄,村长是一位五旬老人。
大抵是地理位置与世隔绝,村子里的人格外热情好客,纷纷积极邀他们去自己家留宿。
“不了吧伯伯。”害怕吓到他们,山行咽下他还要去捉妖的理由,“我和我哥哥还要赶路呢,多谢你们的好意。”
他在老人面前自觉乖巧,配上那张五官端正的脸,更是让人亲近,恨不能将他当成自家小辈。
“什么麻不麻烦的,出门在外不就是你帮我扶相互照顾嘛。”
出言的是一位面善的婶子,瞧见山行他们就想起自己的孩子,格外亲切。
山行惦记着那缕不知何处经久不散的尸气,只能万分抱歉一再拒绝:“真是不好意思,各位叔叔婶婶爷爷伯伯,我们兄弟二人确实有要紧事,今日真的不便多留。”
众人一个劲地劝山行让他们留下,碍于林疏面无表情的脸色,不约而同没去拉扯他。
在一番亲/热友爱的出门关怀过后,那位开口留他的婶子转而对着村长劝道:“他们有事就让他们走嘛,都是些有大志向的年轻人……”
剩下的村民面面相觑,终是没有再阻拦,让山行他们就这么离开。
两人继续向着原定的方向再出发,山行问:“大人,你不说点什么吗?”
不管是村民们的挽留还是山行决定继续前进的决定,林疏从头至尾都没说一句话,仿佛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山行。
“说什么?”林疏问。
“说你想留下还是想先去除妖……不对,也不是这个。”山行摇摇头,慢吞吞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场行程,从始至终你都没多问一句,就好像我现在带着你去名门正派自投罗网你也不会有意见。”
山行问:“大人,你是怎么想的呢?”
究竟是他蠢到让林疏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还是其他原因?
林疏:“?”
最开始同行时,林疏已经说过这一段旅程是山行自己的历练,他只是陪同,不会越过对方去做些避开任何风险的决定。
而现在山行居然又在问他。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吧?”看在山行实在是靠着没脑子闯过一大堆祸的份上,林疏又解释一遍,“你下山行万里路是为修行,一切所遇都是机缘,我不会干涉分毫。”
原来是这样!
那这些话引申一下,不就是林疏既不想干涉他的机缘,又不想他在这个过程中有危险,约等于贴身保护嘛!
亏他还把对方的暖心举动曲解成为冷眼旁观。
呜呜呜他就知道魔尊大人就是最好的!!!
在山行兀自脑补感动得内心涕泗横流时,林疏又一次打破他的自我陶醉。
“要是你真的带我去宗门也没关系,粽子的事,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给你杀我的机会,你找帮手也无可厚非。”
“……”
粽子粽子粽子。
又是这件事!!!
山行现在万分后悔,当时为什么那么好面子!为什么为了吹牛就张扬说要手刃魔尊!为什么好巧不巧宣扬到魔尊本尊面前去!
这真是天赐的劫数。
山行心如死灰,不得不向魔尊这个不知玩笑为何物的正经人解释:“大人,我开玩笑的。”
蓦地,笑意从林疏眼角晕开,“我也开玩笑的。”
他辗然一笑,晃了山行的眼。
魔尊这样的人,也会同他说笑了?
这一阵飘忽的感觉从山行的脑子荡漾进心底,他手脚跟着心脏发酥,一抖将罗盘掉在地上,指针狂转,惊得他一瞬回神。
山行一下蹲下去,小心看着这枚不知在抽什么疯的罗盘,等待它平息下来。
指针慢下来,在东南与西南之间摇摆,明眼人都看得出问题。
山行回首望向南方这个大方向,那后面是他们刚离开的村庄。
难不成有妖潜伏在里面,吃了人还藏尸?
山行捏诀,果然,村子里的尸气比他们所站位置浓得多。
大概从一开始法器上就覆盖了障眼法,用来掩盖村子有异的事实。
他捡起罗盘,徒然对林疏那句“不会插手”有了实感。
如果不是罗盘恰好跌落在地,在障眼法结界范围边缘受到冲击,山行就会这么与妖邪擦肩而过,而那座村庄也会失去被拯救的机会。
那可是一村子活生生的人!
山行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闷着头转身往回走,气冲冲的,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没有提醒他还是因为对方视人命于无物。
十步之后,他调整角度,偷瞄对方有没有跟上来,目光与林疏撞了个正着。
林疏没有负气离开的概念,问他:“真的要回去?”
“当然了。”山行声音沉闷,大概是真伤心,“那村子里的都是人命,我既然发现了,怎么能不管。”
……人命?
看他态度坚决,林疏不再询问,转而秘密传音给手下,让他们不必再来。
情绪大起大落,处于其中的山行没有意识到,林疏说过不插手他的事,怎么会突然在返程途中多此一举,去问他的回答。
两人原路返回,在日落时到达村庄,第一个遇到的是那位婶子。
见到他们,婶子惊了一瞬:“不是都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天色晚了,野外不安全。”山行腼腆一笑,“我们走到一半发现迷路了,想在村子里借住几天,不知道村长在哪,方不方便为我们安排一下。”
婶子看着他沉默一会,抬手指了个方向:“烟囱冒烟的那家就是。”
说完转身离去,连招呼也没打。
山行急切地想找到村长,也没在意对方行色匆匆。
村子里可能有妖,他怕拖得越晚受害者越多,心中的焦急在敲门时带到行动上。
村长被这敲门声催得慌,忙应声:“来了来了。”
打开门闩后几乎是一瞬,村长就认出了山行,下午那个从村里借道的小孩。
“又是你。”村长说,“不是都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顾不上对方的问题,山行心急如焚,直说:“村长,我有重要的事要说,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屋?”
村长深深看他一眼,侧身让出一条道,叹口气说:“算了,进来吧。”
山行抓着林疏的手腕往里进。
路过村长面前,林疏眼角扫过对方,一言不发地与山行进门。
村长重新锁好门,进门拿了两个碗准备给他们倒水,山行直摆手:“村长,别忙活了,我们先不喝水。”
他跟着对方前后脚在家中唯一的木桌边落座,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村长,你们村有没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人?”
村长垂眸:“你回来就是问这个?”
没等山行回答,他说:“没有没有,我们村好得很,没啥事你就赶你的路。”
山行怎么可能赶路。
前脚罗盘有异,后脚又测出尸气,这个节骨眼上他必然不可能离开。
村长说没有莫名其妙就失踪的人,山行想了想,换个了问法:“那有没有那种离家在外讨生活的,很长时间都没回家,或者说很长时间都没音讯的。”
这话的指向性过于明显,村长没有直接回答,撑着桌子站起来,说:“我还是给你们倒点水喝吧。”
在山行又一次拒绝之前,他说:“你不喝,你身边那位小哥不一定不喝。”
山行看了一眼林疏,没再阻拦对方颤颤巍巍拿水壶的动作。
村长背对着他们倒水,问:“小哥啊,你这突然问起,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要么就等明天,我让他们都来开个会,一家一家地问,看看他们各家有没有少人。”
山行皱眉。
要抓妖肯定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大张旗鼓地叫所有人都来的行为必然不可取。
他说:“没事没事,不麻烦了,明天我们在村里转转就行。”
太阳尽力挥洒最后一缕光热,现下日月同辉,马上天幕黑下去,就要到村民们休息的时间。
山行不好意思地问:“村长,我们兄弟二人迷路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留一晚……”
从背后看,村长的头微微低垂,他把水端过来放在桌上,“要住就住吧。”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他说:“村里要啥没啥,就是空房子多。我家没有多的屋子,你看看想住哪家就去,跟他们说我已经答应你们借住他们就知道了。”
解决完住宿问题,还能正大光明留在村子,山行喜不自胜:“好嘞,多谢您啦。”
出于礼貌,他把桌上的碗捧起来,避开那些磕出的裂口抿了两口水。
“那村长,我就先走啦。”
村长也不抬头看他们,自顾自埋着头收拾水碗:“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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