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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
菅程抬头,看向殷何归,“这么说来,立场就不止附和石碑、不附和石碑两种?那两个魂魄就属于第三立场。”
殷何归摇头,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道:“也不一定,有可能立场从一开始就不是按照石碑划分的,石碑只是其中一个判断因素。”
菅程被殷何归刻意压低的嗓音逗笑了,抬起袖口掩住唇角笑了笑,又立即换回日常那副表情:“你说得对,还是要试一试的,不能只站在这里推理,我们一起去吧,”菅程边说边用左手指了指远处,“那边有一块空地,我们去淘金。”
殷何归听后,沉吟一声,“你会淘金吗?”
菅程:“不会。”
殷何归拍手:“巧了!我也不会!我不去行动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吗!我不会啊!河边那些魂魄一个个看上去不像是会理人的样子,不然你去问问,让他们教教我们淘金?”
殷何归不留情面直接说道,菅程闻言叹了一声,“是我没考虑到,不过我觉得,倒是可以问问魂魄……”
“问魂魄啊……问清魂魄还是浊魂魄?”殷何归开玩笑。
菅程显然没听出这话的玩笑意味,正色道:“要问的话,浊魂魄对真实世界的感知更强,对我们相对清魂魄会友好很多,但是一眼望去,这里魂魄也不像居民非居民有明显差异,我没有判断这个的能力……”菅程说话间,流露出真诚的遗憾。
殷何归有些想笑,最终还是半开玩笑地想岔开这个话题:“害!谁要你真的去判断这个啊?你也说过,魂魄的清浊本身也不是一个绝对的界限,本来就不能判断,你顺着我的话说你不能判断,是在暗搓搓说我吗?”
“没有没有,我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不过……这个领地的情况,就目前我们已知的形式而言,已经很复杂了,常理来说,小心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但要赶在你的朋友不可挽回之前找到他,我们就不能考虑这么多了……”
“啧……你对我这朋友还真是上心,让我不由得多想啊……”殷何归说道。
菅程轻声呼了口气:“也没必要一直装着无私,我真的很想让你加入我们的使者阵营,我觉得你能帮到我。”
“行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虽然我最讨厌人情这种东西了,但是我朋友喜欢!这事儿我就当是代替我朋友做的了!”殷何归露出故作勉强的神情,心里其实早就决定要混入使者对这些东西一探究竟了。
“既然答应了,那你去找个魂魄问问?”菅程话锋一转。
“啊???不是你出的注意吗?怎么要我来问?”殷何归属实没想到殷何归的下一句是这个,出乎意料外,还有些迷茫。
“你在上一个领地中我记得和很多魂魄搭话过,怎么到了这个领地就不愿意了?”菅程也学着殷何归的样子开玩笑。
“不是吧?!我可不想再像上一个领地中那样被一群魂魄围起来,虽然我命不该绝,在我的聪明才智加持下成功脱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想再来一次了!”殷何归不等菅程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怕这样子的?”菅程小心试探问道。
“没有!只是因为!很!麻!烦!”殷何归嘴硬。
“那走吧,去问问,不试试怎么知道——”菅程看出殷何归的心思,故意说道。
“……”殷何归难得没有接话,眼看菅程已经朝有人淘金的地方走去,只得跟在菅程身后,不再拒绝。
*
和之前的猜测一样,这条河流和两边开阔的河漫滩已经可以证明这一点,整个领地是一个不受空间限制的场所,,当二人准备好找些其他魂魄搭话时,眼睛盯着远处的聚集地,脚下只觉不受控制地迈了三五步,便到了。
“这里自带瞬移的作用,我的能力算是彻底没用了。”殷何归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向菅程哭丧着脸说。
“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被这里的使者盯上,不然就只能离开这个领地了,再进来找你的朋友,先不说杨叔乐不乐意,恐怕时间也来不及。”
殷何归一听,着急道:“我知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救人嘛,首先要避事。”
“那里有一个落单的魂魄,我们去找他。”菅程说着,靠近了身边一个魂魄。
那魂魄衣服不像先前那两个为他们指引石碑的女子般有现代感,而是穿着一身奇怪而破旧的衣服,像是上世纪民国年代的车夫。
“哥?”菅程上前说话,礼貌性地用了这个称呼。
那魂魄放下手中工具,搁在一边的石头上,以免被水冲走,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菅程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菅程的面部,随后干笑了几声,口齿有些含糊,听起来像是个傻的。
菅程见状瞥了殷何归一眼,朝疯魂魄的方向怒了努嘴。
殷何归抬眼看到了菅程的动作,却故意装作不懂,还用靠着菅程一边的手臂怼怼菅程。
菅程被殷何归怼了几下,身体也不由得朝前晃了晃,最终站稳身形,转身便要走。
疯魂魄见菅程要走,不再搭话的样子,又痴痴地干笑几声,接着低头,双手摸索着身边的河岸,好像在故意绕开放着他淘金工具的那块石头,以及周围那一圈沙土。
殷何归瞪大了眼,瞳仁跟随着疯魂魄的手转动,回手扯住菅程的袖口。
菅程被拉住,也回头,顺着殷何归的眼神看去:
一双骨□□的蜡黄色大手,指节微曲,筋脉舒展,看不出用力的痕迹,但指甲却在沙土上挖出五道深而锐的沟壑。
“你喜欢淘金吗?”殷何归问那疯魂魄。
疯魂魄闻言,插在沙土中的手突然一滞,殷何归和菅程都立马紧绷神经,防备着疯魂魄接下来的动作。
疯魂魄滞住的手在二人的监视下缓缓抬起,甲缝间粘稠的黑色液体往下流,拉出长丝,在距离地面只剩一厘米略长的地方停住,橡胶般弹了弹,最终几乎稳定在那个位置,但还是在河边风力的作用下前后左右地摇摆。
没有像二人预料那样的突然动作,疯魂魄做完这套动作,就像刚才被夺舍一样,自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肉眼可见地做了一个反胃的动作,将指尖放在沙土上蹭了蹭,粘稠的黑色液体不见了。
“你喜欢淘金吗?”殷何归再次问道。
疯魂魄抬起眼皮,痴痴地干笑。
菅程本是想让殷何归代自己问问这魂魄淘金的方法,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如此地步,殷何归也不可控地一直问这一个问题,那魂魄倒也只会傻笑,只得叹口气,“你说得对,问魂魄的确不是个好方法。”
“我现在倒觉得这方法不错!”殷何归反驳。
“你说是吗?”殷何归说着,看向疯魂魄。
疯魂魄被这么一问,终于不再痴笑,真顺着殷何归的话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瞧!我明白了!”殷何归激动地回头朝菅程说话。
菅程慌忙伸手,像是要把殷何归拽开这片地方,眉眼下垂,尽显慌乱。
殷何归哪里注意得到这些无声的动作,自信地拿过疯魂魄一直避开的那块石头上的淘金工具,一边用指尖摩挲一边说道:"石碑是坏立场,使用石碑给的工具会发疯,放下工具就会慢慢变正常,魂魄对于石碑的立场有重要作用,所以——"
殷何归越说越激动,语速逐渐加快,最终卡在“所以”二字,半句没说完的话被一声痴痴的干笑打断。
再看那疯魂魄,此时衣服也不再破旧,能看出是现代的复古款衣物,除脸面外唯一出露的双手,血肉从皮下凭空生长,填满褶皱。
那魂魄起身,自然地拍了拍因长期蹲坐在河边有些磨损的上衣后摆,迈开步子,走向河对岸一大排帐篷之中。
殷何归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顺手拿来的淘金工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在颤抖中血肉好似被剥离批与骨,顺着筋络,一道道缩小,分离……
“啊——”殷何归放开嗓子,凝视着自己正在变成和那魂魄相似的样子,既是惊恐,又是实实在在地疼。
疼痛感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麻,从头到脚的酸麻,全身没有一处使得上力气,都在被不知什么力量操纵着活动,关节僵直,嘴角现出痴傻的笑。
这样奇怪的神情出现在殷何归一张算得上优秀的脸上,说不出地违和。
菅程一时没有采取行动,大概是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只直勾勾盯着殷何归——
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与方才那疯魂魄无二,唯独盯久之后,本该无神的眼中好像仍有一丝凶狠的韵味。
眼看殷何归已经失去意识,菅程大声喊道:“这里是精神领地!没有好立场坏立场一说!”
一众淘金者齐齐看向菅程。
殷何归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菅程这句话,接着便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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