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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叫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亲耳听过子规啼叫呢。
鸟叫听得也不算多。常听的屋下家燕,枝上麻雀,叽叽喳喳。
还挺小的时候,被师傅带着上山采药,站在师傅背着竹篓里面,好奇又开心的搂着师傅脖子左右张望。
空寂寂的林间鹰鹃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不断响起,天色暗下,猫头鹰又沙哑的呜咽起来,被吓得抱头缩回背篓。
师傅只能赶紧背着尖叫连连以及因为某人连蹦带跳而发出剧烈晃动的背篓下山。之后再也没带褚栖迟上过山。
当然,这是她师傅讲的,本人完全不记得了,当时自己真的有这么疯狂吗?
只有那阵阵阴恻恻的叫声还记得蛮清楚的。
“子规,布谷,都是杜鹃吧……”褚栖迟想着,碎碎念。
重明突然眼神一闪,端正了身子,
“古咕顾、古咕顾”
咦?哪里来的鸡叫?褚栖迟竖起耳朵,疑惑的看向四周,没有呀。
一转头,见重明怪怪地看着自己。一个猜想涌上心头。
褚栖迟惊讶又不可置信“重老板,是你在学鸡叫啊”
重明沉默中也带着不可置信,实在是太愚钝了。
“古咕顾、古咕顾”那声音再次响起,褚栖迟这才注意到,声音似乎来自……
撑着石桌站起身,小心地朝重明怀中探去,
“噗噗”一只鸟扇着翅膀从重明怀里冲出,吓褚栖迟一跳,睁大眼睛看它“古咕顾”地飞走,
“没想到重老板你还会变戏法!”
褚栖迟乐滋滋,眼里的崇拜溢于言表,克制的没有拍出雷动的掌声,因为重明让她坐回去,坐好。
“哦”坐得端端正正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不过还是把脸上的笑意漏了出来。
很惊喜,很激动。
重明说,那是斑鸠。
“斑鸠啊”
看书里描述的斑鸠是“咕咕咕”可不是像鸡似的“古咕顾”
有意思。
接着是几声悠悠的,空灵的调子,听起来像是: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褚栖迟歪头思考,这是什么鸟的叫声?
重明说,这就是杜鹃鸟,且是“子规”那一挂的。
哈哈,好,也是和历史所述的“不如归去”相差甚远。
“还我命来”的后一个是:
“回↗魂↗小↘妙→招↗”
这是小杜鹃的叫声。
褚栖迟好笑得低头,难道杜鹃都是这种主题的调调吗?
好在接着出来的是布谷鸟:“布谷、布谷——”
一声一声的很纯正,褚栖迟很是欣慰,终于是个和书上说的一样的了。
随后,一只一只的鸟从重明怀里飞出来。
有叫声普通但调子特别的:
鹳嘴翠鸟“哈~哈~哈~哈~”(缓慢版)
白胸翡翠“哈、哈、哈、哈”(急促版)
林柳莺“叽叽、叽叽”(癫狂空谷回音版)
两段音的:
强脚树莺“哔——唯↗”
绿篱莺“噶噶噶噶兹葛”
金头扇尾莺“咪咪→郭儿↗”
……
褚栖迟一个一个听下来,认真分辨归类。
脸都要笑烂了。
人要是听了这些千奇百怪的鸟叫还能不笑的,要么是聋,要么就是面瘫。
有一只肺活量极好的小鸟,飞上桌收翅站着,脑袋一扭一扭的看着褚栖迟,然后对着她大开歌喉“啾啾啾啾啾啾啾∞”
不带喘气的叫了1分多钟,褚栖迟也非常配合,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小尖嘴不停张合。
“诶,你做什么呢”最后还是重明眼瞧着褚栖迟要把自己憋遭了,将鸟挥走,褚栖迟才得以想起换气。连喘几口气像重明道谢。
重明曲指抵着下巴皱眉。
正常人应该,似乎,不可能会有这么笨的吧。
“我好了,继续呀重老板”见褚栖迟缓过来,仍是一脸兴致盎然。
重明展了展眉心,微微扬起嘴角,抬手。
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红翅绿鸠飞到她手臂上,懒懒吹笛,没错,这鸟叫似笛音,是浑然天成的随性。
褚栖迟又是大吃一惊。
重明说:
“想精进笛艺,可以让它教你,笨人多学,鸟师傅诲人不倦。”
还说得这么认真,重老板不会笑场吗?
褚栖迟把头埋进臂弯掩笑。
重老板讲话啊,真是有趣得可爱。
凭空冒出来的那一群鸟儿这会儿全站在房楼顶上,褚栖迟顶着太阳看去,只能模糊的看了一排的五颜六色。
“诶重老板,你把它们变到这里来,万一它们不习惯,活不下去怎么办。”
这什么话,重明一点也不喜欢听:“上面的每一只都比你能活。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
天南地北的吆过来,还不是为了让某人长长见识,认识真实的世界。
呵呵,被呛了,褚栖迟想这话题没起对。
瞅着重明微冷的脸色,清清嗓子,又打算开始操作。
“重老板喜欢什么颜色?红的,蓝的,绿的...”这么数着。
重明没回。褚栖迟习惯了。
独自望着那排鸟儿,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每种都来点,彩色的,最好看。”
褚栖迟不懂,就是这很普通,没有玄机的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又顺了重明的意,不过就是能感受到她细微的面部变化,嗯,眼神都从“尖刺”变“钝”了。
于是,粘着问:
“重老板,你呢?是不是也觉得彩色,才是世界上最美的色彩。”
“我喜欢白的。”
哈哈哈,完美,这下切对了。
褚栖迟喜形于色:“为什么呀。”
重明看着她轻轻眨眼说:“因为我没有。”
嗯?没有什么?没有白色?褚栖迟面上保持微笑,默默刮起了头脑风暴:没有白色的衣物?不,重老板又不是白叫的。
白……纯净、无瑕?难道是说过去只有灰暗的人生经历,表达内心的压抑,孤独?也不像啊。
现在叫天喊娘也没人能来帮忙分析了。
换个思路,褚栖迟露出了然的神色:
“懂了,那我以后就叫你白白吧。”
对上眼神,重明默默移开,看来自己和非正常人交谈还是有壁垒,根本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褚栖迟解释,取名都包含着期许,既然重老板已经有大名了,那就再来个小名,叫白白。
祝愿缺什么来什么,原来没有白,此后的人生里就来白,来很多很多白,白白白白白。
“你什么身份给我取小名,嗯?”
褚栖迟继续保持笑。喝喝,真是冒犯。
好在重明没计较:“你小名叫什么。”
”我啊,我用不着小名。“说到这个,褚栖迟低头,给重明展示抹额。
重明也配合的瞧了,嗯,鹤,松……怎么了?
“诶呀,‘松鹤延年’呀重老板。生意人不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重明:“谁要‘松鹤延年’了。”
“戴我头上,当然是我呀。”
重明、上下细细打量着她:“你还不到二十。”
“嗯~谁说不能给青年用了,我娘就盼我长命百岁。”
这会轮到重明笑了:“这么大的福,你接得住吗。”
“说不定哦”褚栖迟笑得还蛮自信的,接着说“再合着我名,‘鹤归松栖’。喏,是不是又稳又安逸的一生。”
看她这样子,重明忽然想起初遇那晚,放灯时这人说的那些话。
还真是个迷信的人啊。
最后也是重复着她的话:“嗯,说不定。”
褚栖迟又抿嘴趴下了,那排鸟儿逐个飞走,叫声在周围逐渐消散。
兀地睁开眼,不聚焦地望着灰白的石桌面,感受着阳光聚集在身上的暖意。
沉醉于这种感觉。只是和重老板坐在着聊天,
却没有过往在家两点一线的无聊。
心里既不觉寂寞,也没有疲惫、厌倦和无聊了。
好些个世事悠悠,像一块澄净的碧玉,清浅得可以一视到底。
是行走一生,日日是好日,步步起清风。
就这样闲等岁月累添。
秋雪二人完工,跟着竹一回家了。
“那么干嘛跟着我?”
“突然想起还没来你家做做客。”
真奇怪。
两人跟着进屋,乱室之风,满屋子书,册,纸乱塞,
“哈哈哈,诶哟,小朋友,这就是你家吗?识多少字啊?要不我教教你算了”尹煦悦乐呵。
看着纸上七横八竖的笔墨,捡起一本翻开:“全是图啊?”至此,关于竹一的故事娓娓道来。
三岁识字,五岁识字千余,八岁便能通读古籍,过目不忘。
尹煦悦瞠目结舌。
九岁因为意外摔到头,患上了看到字就晕,记不住字的怪病。
养病消沉半年,决定离家,机缘巧合被外出的村长带回这里,靠着灵活的脑子和充沛的精力担任起两村的土地人员管理,在从头开始慢慢练习简单的字。
尹煦悦噤声...我真该死啊,正准备以死谢罪。
曌启攸拦住她。
尹煦悦这下是真不敢说话了,沉默片刻,只能曌启攸找话拖延时间。
“笃笃”微弱的敲门声传来,人来了!竹一左右一瞟,知道了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也不藏着,打开墙上的暗门。
原来,这屋两室,一室属花村一室属木村,暗门一壁正是两村地界的分割线。
双村互不能过界?曌启攸两人就和褚栖迟钻空子隔着一面墙的距离聊天。成功解锁接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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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真的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