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烬蝶

　　见他这么一说，林玉晚又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慕寒西的那个眼神，心里委屈极了，面上却依旧嘴硬“不过是被烫了一下，不碍事，我又不疼。”
　　裴景觞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顿了顿，慢慢缓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真的不疼？”他趁其不备在她红肿的手背上轻弹了一下。
　　“嘶～疼...”林玉晚小脸霎时皱成一团，她抬起头，对上裴景觞有些玩味的眼神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一遭。
　　她有些哀怨道“干嘛啊你……”
　　“不是说不疼吗？”裴景觞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再看，眼神里却又带着几分严肃。
　　林玉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装作没听到，绕过他，拿着水壶屁颠屁颠地回了病房。
　　“我走了。”林玉晚整理了一下外套，面上没什么表情。
　　挽留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千言万语的关心汇聚在一起，被他藏进这句话里。
　　她走后裴景觞开始陷入自责，思考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嘴快，又拍了拍脑袋，最后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床边。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调休放了两天假。
　　下午，裴景觞发来一条消息，是邀请林玉晚明天一起去鬼屋玩的。
　　裴景帅:明天一起去鬼屋玩不？沈枫宇他们也在，就想着人多热闹点叫你一起去。
　　裴景觞的微信头像也是风景照，不同于林玉晚夕阳西下，落日海滩的风格，他选的是日照金山。
　　一朝一夕，想来是别有用心选的。
　　收到信息的人反而没想那么多，林玉晚第一反而是被他的名字吸引。
　　-L-:你这取的什么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自恋是吧？
　　裴景觞皱了皱眉，显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她没给我备注？”他想的是这样。
　　裴景觞盯着自己给林玉晚的备注:傲娇小兔
　　似乎是觉得她的说话风格与自己给她取的名字不符，再加上刚刚的调侃，裴景觞报复似的将林玉晚的备注改成了“林玉美”
　　林玉晚认真读完信息“慕寒西也在吧？”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她身上，想着她摇了摇头，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拒绝掉。
　　-L-:我就不去了吧，跟其他人不是很熟，你们好好玩吧。
　　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于是她又在后面加了个微笑表情包。
　　-L-:【微笑表情】
　　裴景觞回复的很快。
　　裴景帅:逗你的，明天没别人，就我们俩。
　　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合适，裴景觞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裴景帅:如果你觉得两个人太冷清可以叫上你朋友一起来。
　　过了一会，似乎手机对面的人思考了许久，最后才回了一句
　　林玉美:好。
　　裴景帅:那我把地址发你。
　　林玉美:嗯。
　　林玉晚也有些激动，已经开始期待着明天的相遇了。
　　裴景帅:【位置】
　　林玉晚似乎是才想到忘了给他备注，心中有些纠结，不知道取什么才好，盯着他名字看了半天，于是默默的在备注栏把帅字给改成了丑。
　　改完后，看着他的名字林玉晚没忍住笑了出来，隔着屏幕道“让你自恋。”

　　另一边，裴景觞找到沈枫宇，给他讲述了一下事情原委。
　　裴孝顺:那个……明天我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啊。
　　似乎是觉得愧疚，很快又补了一句
　　裴孝顺:当然……报销什么的还是我包啊。
　　沈枫宇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打游戏，这下连游戏也不打了。
　　沈大儿子:敢耍我？
　　裴景觞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虽然就三个字，却莫名觉得好笑。
　　沈大儿子:你就等着吧，看我明天不吃垮你。
　　沈枫宇气得直接把他的备注给改成了“裴逆子”

　　周天，林玉晚好好收拾了一番，她先是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随后穿了件厚绒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高领白毛衣，最后又在外边套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
　　“爸、妈！我去找朋友玩了啊？！”林玉晚在玄关处换鞋还不忘朝里喊道。
　　林母在厨房大声回应“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啊！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林玉晚换好后拉开门走了。
　　“这孩子……”林母脸上挂着笑，听到声响后继续低头切菜。

　　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远远地就能看见裴景觞在那等着了。
　　他上身穿了件白色毛衣，外面是一件深蓝色的马甲裹着，下身是今年流行的牛仔直筒裤，脖子上挂了个耳机。
　　因姣好的容貌，引得过路人频频回望。
　　裴景觞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她，抬手挥了挥“这儿！”少年的嗓音清爽，听起来兴致不错。
　　等到人走上前来他又开始调侃道“走这么慢？要变乌龟啊？”
　　林玉晚不满地撅了噘嘴“再说了，我也没迟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呢。”
　　“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你比闹钟还准时。”
　　林玉晚刚要反驳就被他的话打断“走啦走啦。”
　　“票……”
　　“早就买好了。”只见裴景觞从兜里拿出两张票递给了工作人员，随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跟上。”
　　“哦……”林玉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不知谁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林玉晚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幽绿的眼睛，只见那人朝她森然地笑着，牙龈上布满了红血丝，手中杵着个拐杖，想必是NPC。
　　“怎么了？”裴景觞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动静便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看到林玉晚被吓得愣在原地的场面。
　　他快步走上前去捂住她的眼睛，熟悉的栀子花香钻入鼻尖，林玉晚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人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跳。
　　“怎么？不会刚开始就把你吓到了吧？”裴景觞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道。
　　“怎……怎么可能？就这点强度？还不够我玩的呢？”林玉晚有些结巴，显然是被说中了，但她后面刻意加重了语气，却显得更加违和。
　　裴景觞抬眼朝那NPC做了个鬼脸。
　　见吓不着他，NPC也只能识趣离开，继续寻找下个目标去了。
　　“要不你走后面？”林玉晚小心翼翼提出建议。
　　“行。”饶是知道她是害怕但也没有揭穿，裴景觞爽快地答应了。
　　裴景觞双手抱着后脑勺走在后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像是来玩鬼屋的。
　　“啊！！”林玉晚被面前冲出来的NPC吓了一跳，下意识叫了出来。
　　裴景觞还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上身前人，使得林玉晚往前几步才稳住。
　　他后知后觉地掏了掏耳朵“我耳朵要废掉了。”
　　林玉晚瘪了瘪嘴“人被吓了下意识叫出来多正常？”
　　裴景觞嗤笑一声“为什么一定要叫出来？比如我就不会……”
　　可能是NPC都看不下去了，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又蹦出一个鬼，给裴景觞吓一激灵。
　　“啊！我...”他下意识想爆粗口，但一想到林玉晚还在便忍住了。
　　裴景觞不巧与她对上视线，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林玉晚下意识调笑道“怎么？你害怕啦？”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回了个“嗯”。

　　第二天学校里。
　　林玉晚整个人神清气爽，状态不错。
　　“嚯～头一次见上学这么高兴的，今天可是周一啊大小姐！中彩票啦？”徐悠在一旁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随后她一顿，眯了眯眼，伸出两根手指着她道“快从晚晚身上下来！”
　　林玉晚笑着打她“正经点。”
　　班主任在此时走了进来，刚刚还闹哄哄的班级霎时间安静下来。
　　万书明双手撑在讲桌上“还有两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啊，大家也都不要那么紧张，考好了回家开开心心过大年，没考好也没关系，我会定期到你家家访的啊。”
　　一听到家访二字底下哀叫声连连。
　　“好了，我就是来通知这个事啊，大家制好定自己的计划，按时复习听到没有？”
　　“知道了～”大家在底下应着，尾音被拉得老长。
　　万书明笑了笑“你们真是……”话说到一半收住，随后笑着摇头离开。
　　林玉晚由于前几次在数学这门学科上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再加上表现优异，被数学老师委任为课代表。
　　“哎？你去干嘛？”见林玉晚要走徐悠连忙拦住问道。
　　“下节课是数学，我去拿作业。”
　　只见徐悠翻了个白眼“居然是我讨厌的数学吗？”她哼笑了两声“算了，豁出去了，我和你一起去！”
　　“行啊，正好我一个人拿不完。”
　　林玉晚手上拿了一摞作业，在路过高三那边的教学楼时不经意间往一班里瞥了一眼，没有。
　　她皱了皱眉，见没见到想见的那个人，心中有些失望。
　　徐悠在一旁嘟囔着，话语中满是委屈“话说，你放假都干嘛去了？我想找你又找不到人，一个人好无聊的。”
　　徐悠低着眼，没看路，一时间撞上一个人，作业本差点一同掉在地上，还是面前人帮她扶稳，是沈枫宇。
　　“同学，撞到人了啊喂？”
　　“对不起对不起！”徐悠连忙道歉。
　　“我知道你，想不到你还会道歉啊。”
　　沈枫宇的话让她一下子回想到了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当时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
　　徐悠闭了闭眼，抬头去看他，沈枫宇脸上并没有什么令人不适的表情，而是带着笑的。
　　林玉晚在旁边踌躇半天，终于问出了心底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个……裴景觞在吗？他之前借给我的笔记本还没还他。”怕人误会，她编了个还算像样的理由。
　　“哦，他呀？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身体不舒服……”
　　“嗯。”
　　林玉晚想开口的话哽住，心想着就到这里吧。
　　徐悠也借口说是关心朋友，趁机拿到了沈枫宇的联系方式。
　　下楼梯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傅时恋，林玉晚脸色有些难看。
　　徐悠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开了口“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这算是一个礼貌性的问候，一语结束，他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上走。
　　见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徐悠才开启了她的八卦模式“这就是你说的之前喜欢过的人？”
　　“嗯。”林玉晚也大方承认。
　　“长得挺白，其他的……我找不出什么优点了，要说外貌的话，也就比普通男生好那么一丢丢。”
　　“还是我们晚晚好啊，多可爱、多漂亮？”徐悠说着转过头来开始欣赏。
　　林玉晚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差不多行了啊？等会上课迟到我看你被老师留在外面怎么办？”
　　徐悠嘻嘻笑了两声，最后倒也没说什么，拿着作业本乖乖进了班。

　　这周末拿到手机林玉晚给裴景觞发去消息。
　　林玉美:你身体不舒服请了一周假？
　　此时裴景觞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平地而起的万丈高楼失了神。
　　“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他连忙拿起查看，随后便看到了林玉晚发来的消息，即使状态不是很好，他还是强撑着给她发去了一条十分讨打的消息。
　　裴景丑:怎么？不行啊？我可在家玩一周多了，某些人可别太羡慕。
　　他这话给林玉晚气得不轻。
　　林玉美:谁羡慕了？你现在是快活了，我看你下下周的考试怎么办？到时候成绩没考好可别哭鼻子！
　　裴景丑:啧啧啧，你觉得我会没考好吗？
　　林玉晚回想了一下裴景觞在学校拿过的“丰功伟绩”皱了皱眉，随后又发去了一句
　　林玉美:你成绩就算再好那也有比你努力的，你敢保证自己一直处在高位吗？
　　裴景丑:你说的也并不无道理。
　　林玉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裴景丑:但拿个年级第二还是没问题的，这次第一就让给顾鑫那小子得了。
　　林玉美:……
　　裴景觞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能想到此时林玉晚无语的表情是怎样，不知不觉间嘴角牵了起来。

　　最后一周时间紧迫，由于是来到这所学校的第一次期末考试，都紧张的不行，一中的水平虽稍逊梅中一点，但竞争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班里的同学大多数都在担心别人比自己努力拿不到一个好的名次，也担心为此会在老师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但也总有那么几个人松弛感满满，丝毫不惧。
　　林玉晚也无暇顾及其他，专心埋头学习，一起融入进大家的学习部队中。

　　林玉美:什么？！你没去考试？！
　　考试结束，林玉晚回到家中，看着裴景觞发来的消息有些震惊，一时没缓过来。
　　裴景丑:我连续两周没来你不觉得你的世界有点太过于安静了吗？
　　林玉晚皱了皱眉，对于他的这话她有些生气，心底不自觉地担忧起来。
　　林玉美:你高三这样，就不怕后面跟不上吗？
　　裴景觞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似的，发了条安抚似的消息过去。
　　裴景丑:放心吧，不会的，寒假过后我说不定还得重新补考，到时候把上学期最后两周没学完的课慢慢补起来。
　　见他语气认真了几分林玉晚才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她将手机关了甩到一边，不知坐在床上在想些什么。
　　“晚晚！走啦！买年货去了！顺便看看你喜欢吃什么零食，买点回来！”林父上楼来特意喊她。
　　“哦，来了！”
　　林朝暮站在玄关处打游戏，瞥了一眼从楼梯上下来的姐姐漫不经心道“这么慢？皮死你得了。”
　　林玉晚脸顿时黑了下来“我看你是讨打。”
　　见氛围不对，林朝暮赶忙往外跑，还不忘朝车里的林母喊道“妈！我姐要打我！”
　　林母看着也没管，只是笑着“活该，谁让你招惹她的？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招惹人家。”
　　“妈～”
　　“哎哟～行了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告状。”林父坐在驾驶位系安全带。
　　“坐好了，出发喽！”
　　一家子来到街上四处逛，买了许多年货，林朝暮比较喜欢烟火，所以多买了点烟花爆竹来玩。
　　“林玉晚，你说到时候我买这个丢你被窝里给你炸醒，谁让你天天跟个死猪似的叫都叫不起来？”在林朝暮直呼大名的时候林玉晚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脚。
　　“啊！”林朝暮痛呼一声“不是吧？就说你两句，你还真打我啊？”
　　“我可是你亲弟弟！”
　　林玉晚把手指按的“邦邦”响，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危险“打是亲骂是爱……”
　　林朝暮尖叫着跑开“妈！我姐被鬼附身了！”

　　最后逛完，林玉晚手里提了两大包零食，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东西，到头来车后备箱都放不下了，只能将有些东西放在后座。

　　新年这天很快到来，林父林母都出去了，该打牌的打牌，该打麻将的打麻将，爷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林朝暮则是又抱着他的那个臭手机打着游戏。
　　林玉晚随着手机上的倒计时归零，给许多人发去了祝福。
　　当然，最先回复她的还是那两个人。
　　数学有点nb格拉斯:新年快乐呀！
　　悠然见南山:新年快乐呀晚晚！我可是第一个回复你的哦，怎么样？感不感动？！
　　数学有点nb格拉斯:不敢动。
　　悠然见南山:没意思，我要去追剧了，再见！

　　林玉美:新年快乐呀！
　　裴景丑:新年快乐。
　　林玉晚只是看着这四个字，内心就以满足。
　　裴景觞倒是没想到林玉晚会先给他发过来，随后得逞似的笑了笑“倒是我慢了。”
　　他看了一眼通讯录里全是新年祝福的好友申请面不改色地息了屏躺下。

　　林朝暮把手机收紧兜里“走，下去放烟花。”
　　林玉晚有些讶异“哟，不打你那破游戏了？”
　　“啧，格局小了，过年打什么游戏？”
　　随后二人下楼来到院子里，林朝暮不知道又去从哪翻出来个打火机，把院子里的烟花都给点了。
　　绚丽的烟花直直上升到云霄，在漫天星光里炸开，将缥缈的烟云给炸开几分清晰，露出皎皎明月。
　　触及此，林玉晚在火光银幕中开了口“裴景觞，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处处绿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反正在烟花炸响的那一刻连她自己也听不真切，只知道，有朝一日，他的名字终于能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被宣之于口。

　　第二天林玉晚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当地这有个习俗，大年初一这一天，这里的人们都会在六点到六点十分左右纷纷起床点燃自己家门口的鞭炮。
　　林玉晚有些没好气地坐在床上，耳边传来的是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的烟花爆竹声。
　　林朝暮倒是起得挺早，当然是为了那压岁钱。
　　父母给俩孩子一人包了5百，爷爷则是一人给了一百。
　　早饭过后，林玉晚擦了擦嘴“爸、妈，今天我约了同学出去玩，就在镇上，我得走了。”
　　“吃饱没呀？不急不急。”
　　“哎呀，人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她早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等我怎么办？”
　　“也是，那你等会饿了记得买点吃的昂！”
　　“知道啦！”说着林玉晚便坐上了那个年代专门搭乘人的三轮车离开了。
　　“你今天来了我可得好好带你体验一下我们这的风俗。”
　　“行啊行啊，带我看看你们这都有什么好玩的呗。”徐悠一脸兴奋。
　　“没问题。”
　　……
　　两人酣畅淋漓玩到天□□别，林玉晚往街口走去搭三轮车。
　　“长大了学会骗老子了是不是？！”林玉晚经过拐角处停了下来，顺着声音往巷口看去。
　　只见有两道人影在那，一个看上去身高体壮像中年的样子，男人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
　　另一个则是个只穿了件毛衣的少年，月光的勾勒下显得他的身形单薄。
　　只见那男人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还骗老子说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好的很，在家里躺着舒服是吧？”
　　“你个败家子！每个月我跟你妈打那么多钱不够你花的是不是？还敢骗我？！”
　　“我没有！”
　　“还狡辩？！”男人的声音更大，将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林玉晚从这几句话中得知了那个少年的身份，裴景觞。
　　“为什么不去考试？”男人的声音低缓下来，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裴景觞有些恼了，抬眼却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后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都说了身体不舒服……”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裴勇扯住头发“你告诉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干嘛？！”少年拼劲全力挣开他，却被一把甩到墙上掐住脖子。
　　“回答我！”
　　裴景觞有些喘不上气，但还是尽力解释道“没有，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听到前面几个字，裴勇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身体不舒服？你体力那么好糊弄鬼呢？！真当老子钱是大风刮来的？！整天不好好学习……”裴勇虽说是暴发户，但也不是那种从出生就开始享荣华富贵的人，对钱财这类东西，他还是比较吝啬。
　　耳边传来一阵嗡鸣，裴景觞已经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了，随后一股热流涌出滴落下来，他抬起手擦了擦，好像流鼻血了，他侧过脸，尽量躲着不让她看见。
　　见他这样不像撒谎，裴勇也根本不可能道歉，最后丢下一句“自己处理干净”就走了。
　　拐个弯出来以后，裴勇恰巧和还没走的林玉晚对上视线，天有些黑了，看不清人的大概模样，他无处发泄的怒气一时间又涌了上来，带着些被人窥破糗事的尴尬“谁在那？！”裴勇大踏步往那边走去，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
　　“爸！我就是不想去考试，最后一年了，我放肆一下又怎么了？”
　　裴勇被他这副语气给激得火冒三丈，转过头，那狠厉的眼神像要吃人，于是便气势汹汹地折返回去。
　　巷子里传来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裴勇愤怒的声音传来“真给老子丢人！真给老子丢人……”他一边打着，嘴里不停地说。
　　林玉晚也知道这是他为她争取的时机，于是便忍着眼泪跑去警局，告诉了警察巷子里有人打架。
　　为首的带着几名警察出了警，她独自一人坐在警局外的台阶上，远处是升起的烟花，火花灿烂盛大、光彩夺目，却怎么也遮不住这世间的丑恶。
　　裴景觞被裴勇按在地上，身上被皮带抽出了数道伤痕，想着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她看到，一时间竟流下了泪。
　　远处升起的烟花照亮了周围，警察也及时赶到。
　　但他知道，终究是回不去了。
　　是被人知晓那隐藏在光鲜外表之下早已腐朽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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