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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乔挽云立于早已破败的花溪街,周边却人声渐起,热闹沸腾,转眼之间时光迅速倒流,她竟站在了一焦黑废屋前,一小女孩冲出,环抱在她腰间,哀声恸哭,她却高扬起手,扇了过去。】
宣余见台词出现,赶紧拉着贺砚清往另一边看,还一边问:“少爷,你看那边是什么?”
贺砚清敲敲他脑袋,“那是码头,你是被吓傻了吗?”
黎秋又和池二浩在这边琢磨剧情,两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乔姐姐,你确定你这台词是乔挽云剧本?”池二浩看了眼贺砚清那边,压低声音对黎秋又说:“你这到底是啥人设啊?”
黎秋又:“……”
“现在不确定了。”
剧情太跳跃了,人设也一言难尽。
但这不重要,黎秋又得改这台词,“怎么样改剧情能让我别和她有肢体接触啊!?扇巴掌……这我下不去手~!”
黎秋又压低的声音都在发颤,谁知道这小女孩又是个什么鬼。
“你下不去手就不下啊,台词能控制你心智?”池二浩问。
黎秋又也不知道,没试过,“那不然试试?”
池二浩:“试试呗,要不你把她哭改成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黎秋又嘴角抽搐:“你这听起来像个馊主意。”
宣余那边有些急了,使劲在背后朝两人招手,他大声问少爷:“那为什么我们要坐火车回来,不坐船?”
“你还想坐船?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坐了两天船,吐了两天睡了两天,吃东西都靠插管喂。”贺砚清颇有些无奈,不想理他了。
黎秋又心一横,“笑就笑吧,我不打她就没事了。”掏出绿毛笔来就迅速改好。
就是哀声恸哭,变成哀声恸笑,通不通顺是一码事,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台词消散,贺砚清转过身来。
自从刚才站到这里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轻松,没有满面愁容,没有隐隐的悲伤,眉眼延展,就真是阳光少年郎了。
离近了以后,黎秋又有些看呆了,这么精致的容貌,她写作时掏空了词汇库要塞给男主的设定,似乎都没有直面冲击来得震撼。
怎么这少爷还能越看越好看?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黑山老妖维持容貌好像是靠吸活人的……欧漏!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脑补,突然感觉脑瓜子被灵魂提取器抓了一下,手腕又被一双劲瘦有力的手掌握住,眼前一花。
黎秋又出现在了刚才那钟楼上的数百米之外,那个火灾现场。
手腕被人攥住,贺砚清竟然也被带到这里来了。
黎秋又赶紧把自己的手腕从贺砚清那鬼爪上抽回来,呵!没准这男鬼道行高深,不需要嘴对嘴也能吸活人阳气。
突然,一道黑黢黢的小影子,从黑黢黢的废墟里钻出来,黎秋又向后躲不及,会撞进贺砚清怀里,下一秒,自己腰间就被一双冰冰凉的小手环住了,顺带还吹过来一阵带着鱼味的风。
黎秋又缓缓低下头去,只见那花不溜秋的小脸上,因眼泪滑落而产生的痕迹吊在眼睛下面,这也就罢了……
她在笑。
呲着牙,弯着眼,仰着脑袋,两道泪痕白森森的,看着黎秋又。
黎秋又刚从鬼爪里抽出来的手还在甩,她又想推开这个可怕的小女孩,鬼使神差的,她就当真扬手,扇了过去。
还在钟楼上站着的俩男高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巴掌过去,黎秋又自己也愣住了,小女孩被扇偏过去的脸又转回来,还在笑,实在渗人。
这才注意到,周边好多人,在低声八卦。
“这丫头没怎么见过啊,难道是她姐姐?”
“哪有姐姐这样对妹妹的?”
“这也是个可怜孩子,房子烧没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哦。”
贺砚清蹲下身去把小女孩拉开,指了指废墟里的焦黑尸体,轻声问:“那是你爸爸吗?”
女孩抽了两下,指黎秋又,“是她爸爸。”
黎秋又指了指自己,内心不知该咒骂谁的,咒骂了一万遍,这又是什么剧情!
贺砚清抬眼看她,眉眼弯了弯,示意黎秋又别急。
“她是你的什么?”贺砚清指黎秋又。
小女孩终于用她的脏袖子把脸擦了一把,大喘两口新鲜空气,讲起话来平铺又僵硬,“她是秋兰,是我姐姐,她上学去了,爸爸死了才回来。”
“那你叫什么?”贺砚清又问。
“我叫鱼老二。”
黎秋又眼角抽抽,“……”
她用手指戳了戳贺砚清的肩,他才站起身来,对黎秋又笑笑,一脸轻松,“别怕。”
他又要握黎秋又的手腕,被黎秋又躲开。
贺砚清顿住,手心向下,手指蜷了蜷。
“你是秋兰的男朋友吗?”小女孩一副惨样,仰着脑袋问贺砚清。
贺砚清又笑,唇角压都压不住,但他点了点女孩鼻子,正色道:“不是。”
他这次靠近黎秋又,手上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态度强.硬地握住了黎秋又的手腕。
一阵酥酥.麻麻的痒从手腕一直往上钻,她忽然听见贺砚清在耳朵里讲话,声音很轻很柔,好听又耳痒,像她自己在喃喃耳语似的。
“是二太太的小时候,这个幻境里的人物没有杀伤力,顺其自然就好。”
说完,他立即松了手。
只瞥了黎秋又一眼,耳尖红红的,半垂的睫毛隐隐发颤,他给她裹上的红围巾一丝不苟得在身上服服帖帖,一点也没有因为大幅度活动而散开。
好乖啊。
黎秋又不知道怎么样叫顺其自然,但她连巴掌都扇了,再蹲下去像贺砚清一样问这问那的,显然有点不太正常。
只能硬着脖颈,愣站那里。
女孩咧嘴笑,没理贺砚清了,转过来对黎秋又解释:“火是他自己放的,他喝多了,自己掀了油灯,把我的本子点着了,然后烧了桌子,我出来捡柴火重新给他煮饭,房子就没了。”
她笑着可是还在流泪。
所以,二太太小的时候,自己在外面卖鱼,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姐姐和酒鬼老爹,这一天,酒鬼老爹死了,房子烧了。
这悲惨身世,这才是天命女主吧?
黎秋又这次扮演的是她的姐姐,于是蹲下身去,把女孩拉进怀里抱着,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安抚着。
忽略了那张笑脸,她感受到女孩还是在哭,小身板一耸一耸,她在耳边说话:“我身上只有两块银元,以后就只有我们俩了。”
“我会想办法挣钱的。”黎秋又按照自己扮演的身份做事,还在安抚女孩。
鱼老二摇摇头,一抽一抽地“笑”,她说:“不用,我每天多卖点鱼,够让你上学。”
黎秋又心惊,这姑娘,她大概还不到十岁吧!
“你不欠我的,不用这么辛苦。”黎秋又略微心酸。
鱼老二轻轻推开了她,神色有些讶然,“不,我欠,秋老爹说,我这辈子都欠你们的。”
这该死的醉鬼老汉连这么小的孩子都PUA,黎秋又还想摸她脑袋安抚她。
虽然她笑得很诡异,但这单薄瘦弱的小身板站在她面前,黎秋又还是忍不住心疼。
不过鱼老二躲开了黎秋又的手,“秋兰,”她从自己那条长一截短一截的裤子兜里摸出来两块银元,递给黎秋又,“给你,我要去卖鱼了。”
说完就跑了,一小滴眼泪被遗留在地板上,晕开。
“别为过去的事情难过。”贺砚清把她拉起来。
“我不难过。”她问贺砚清,“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哭?”
贺砚清偏头:“嗯?”
声音低低的,真好听。
黎秋又移开眼睛,去看这街道周围,被她盯过一眼的人群哗然散开,都各做各的事去了。
这还是刚才那条街,但又不像是那条街了,同样的烟雾缭绕,只不过这里的烟是大火过后残留下来的,单纯的木炭气味。
黎秋又以前在小镇子上呆过一段时间,小村小镇的发展很慢,十多二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里也一样,两边低矮的木屋都是住家户,街道窄小到,假如一人躺在地上,自行车都只能从他的手臂上压过去。
原先看见的烟馆的位置,这时候是个空置的房屋,因为面积太大,一般居民住不起这么大的屋子,有点钱的居民又不会在这距离码头这么近的地方住,所以一直空置。
黎秋又望向鱼老二跑走的方向,是先前宣余指着问贺砚清的方向,是码头。
她问贺砚清:“她哭什么呢?那个酒鬼老爹对她又不好,这么小小年纪还要出去赚钱,死了就死了呗。”
“她怕啊,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贺砚清声音带着笑,说这样的话,黎秋又感到有点瘆得慌。
“你不是说这里的人没有杀伤力吗?”黎秋又想到了什么,脖颈微凉。
目前看来,“她”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应该不算好,鱼老二过得这么苦,已经解决了一个醉鬼了,再来解决她这个总压榨她的姐姐那应该是早晚的事。
贺砚清凑到她面前来,一张帅脸瞬间放大,距离近了黎秋又看得更清楚,他脸上细致得几乎看不见毛孔,皮肤白到发光。
不愧是鬼。
黎秋又撇开脸。
贺砚清本想说确实没有杀伤力,即使有,也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
但看着黎秋又的表情,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会一直在啊,不会叫别的东西伤害你的。”
他不敢再碰黎秋又了,深怕她再躲避,硬要他心痛。
黎秋又僵着脖子,咽了咽口水,“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杀我这个姐姐?”
“目前杀不了。”贺砚清抬步向前,停在黎秋又两步之外“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黎秋又:“你不管你那俩跟班了?”
她话音还没落地呢,身后就传来了嚷嚷声:“乔姐姐等等我!”
黎秋又小心肝一颤一颤,她和这两人现在这样,表现得就像领导手底下的人拉帮结派孤立领导似的。
但贺砚清看上去还好,天气也很正常,他笑吟吟地看着俩男高跑过来,又对黎秋又说:“现在,去吗?”
.
“去啊!愣着干嘛?”唐约靠在一棵树上,用脚尖杵了杵廖欢的小腿。
“我……”
廖欢猫着腰,紧紧盯着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唐约盛气凌人:“你什么你?当初偷看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现在害怕了?”
廖欢眼泪快出来了。
二人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天黑了,手中没有表,没法判断时间。
本是想要去梨园,但人生地不熟的,一个黄包车就把二人带到了一片榕树林里。
此时再想回将军府,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这附近什么也没有。
唐约觉得这幻境里面的事情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就索性带着廖欢进了榕树林。
这一带的榕树和将军府的看上去年份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树,枝桠垂下地,像是在老树边伴生的小年轻,粗粗细细,垂垂直直。
她们在里面大概转了一圈,面积并不大,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走完了。
也不是什么可怕的鬼打墙,因为两人已经走到了榕树林的边界,另一头变得灯火通明。
像个人口并不少的村落。
在那村子的门前,有一大片空地,正中有一座像是祭坛一样的圆盘,四面阶梯延伸上去,在圆盘的中央,有一根高立的石柱。
唐约准备过去看看,但在快要走出树林时,必经之路上,躺着一个人。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年轻枝桠,两人无法从那些缝隙里钻过去,只能从这人身上越过。
这人让唐约想起了不久前才发生的一件事,她和约克导演背着一个男人丢到了榕树林。
被她这个经纪人看到了。
唐约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心虚,只威胁廖欢,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她可能会想要杀人灭口。
廖欢被吓住了。
她哆嗦着,“唐约姐,我们也不是非得到对面去是不是?不如我们,往回走?”
“就算往回走,你也得给我上去看看。”唐约推了她一把,“你别忘了,我们是出来找尸体的。”
“你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鬼幻境里面找那个人,你觉得这现实吗!”廖欢哭出了声,哑着嗓子低声质疑唐约。
唐约抱胸皱眉,“但那天替我死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他!少废话,快上去看看!”
俩人争执的时间有点久了,那个躺在地下的人还是一动不动,估计是个死人,唐约又推了廖欢一把。
几道手电的灯光胡乱扫射,对面有人在大声喊:“谁在那里?”
手电扫着扫着,就定在了躲着蹲在树后的两人身上。
唐约一咬牙,转过身拔腿就跑。
“哎!哎!唐约姐,等等我!”廖欢倒霉催的在她背后追上去。
眼看要追上唐约,地下盘根错节的榕树根绊了她一跤,向前一扑,抓着唐约的衣摆,拽着她,两人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再一抬头,两人竟身处一个昏暗又热闹的大堂,满屋子酒臭汗臭和脚臭,面前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大汉。
又是刀疤脸又是纹身哥的,这怕是土匪窝吧!
唐约立即收腿蹲好,手放在她的黑色皮靴边,那里有一只她藏在里面的匕首。
一位面容硬朗英俊,凛然伟岸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们,一切小动作全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鞋尖轻挑,唐约的手被他挑开了。
顺带着,那只匕首也掉出来。
这人依旧是那一脚,勾住匕首把柄,向上一抬,手接住匕首的同时还挽了道花刀,刀刃的光从他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暴.露无遗,唐约就见那人掀唇轻笑,“哪里来的美人,专程跑上门,来给我当压寨夫人的?”
看见他面容的时候,唐约和廖欢都是一惊。
唐约不动声色地打量,但架不住廖欢嘴快,“少爷?你是少爷?”
“少爷,您不认得我们啦?我们是乔小姐的表姐,在府上做客呢。”
唐约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她真想给廖欢的嘴钉上,眼前这人,虽然模样和贺砚清长得有几分相像,气质上却是大相径庭。
贺砚清的文化气质较重,眼前这人,很明显是草莽出生,痞里痞气。
再看周围景象,宽敞的空间里,讲话还带着回声,四周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潮湿的角落里生满了青苔,这里,冰冷又陈旧。
两道长条形的木桌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碗盘,酒肉铺得满桌都是,没有哪个安安分分待在盘子里的。
再看面前人,各个面相凶神恶煞,光是那句“压寨夫人”就不简单,两人分明是进了土匪窝了。
可笑廖欢还在套近乎,唐约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第二次栽廖欢手里了。栽得深。
“府上做客?”那长得像贺砚清的男人,把.玩着唐约的匕首,笑问:“来我这‘府上’做客的,还从没有过女人,既如此,欢迎美人来做客,我就做个地主之谊。”
他起身来,威风又潇洒地转过身去,朝弟兄们挥挥手,便都四下散去了,他走上了高处那宝座。
跟狮驼岭的狮驼王似的,他坐上那宝座,大阔着腿一压,一只手随意地把匕首抛出去,直直插在了唐约膝前十公分处。
“美人,来,喝上两杯,再讲讲你们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唐约冷笑,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
“三哥,这美人莫不是个哑巴,反正今晚兄弟们都在,不如三哥拜个堂,直接洞房花烛去得了!”
“就是,哈哈哈哈哈。”
一十,二十……唐约数了数,这里坐了三十九个混混,加一个土匪头子一共四十个人,就算自己练过跆拳道,一人打这么多,还是没什么胜算。
廖欢迟钝,这时候也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贺砚清了。
她蹲在地上搓着走,搓到了唐约耳朵边,“唐约姐,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会问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办就把你的嘴巴打个结,别再漏气出来了。”唐约肺都快气炸了。
“原来不是哑巴。也行,正好年龄也到了,还没成过家,刚好成个亲,也不算亏了美人。”男人在高处笑着,打趣。
唐约暗暗用指甲狠狠掐了廖欢一把,她差点“嗷”一嗓子,又不敢,硬生生憋出眼泪,就听唐约对那男人说:“成亲可以,但我提个要求。”
“答应这么爽快?不会有诈吧?”嘴上在疑问,男人语气仍然轻松调笑。
“不会。”唐约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把她放了。”
她指着廖欢。
憋着眼泪满腹委屈的廖欢突然愣住。
感动,太感动了,在这关键时刻,她的唐约姐,竟然会牺牲自己,保护她,她这辈子……不,指的是在幻境里的这辈子,都愿意为了唐约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男人半个身子撑在自己的腿上,盯着下面的两人,满眼笑意,看看唐约,又看看廖欢,“就这样?嗯,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放就放了,媳妇说了算!”
“欧吼~”
“喔喔喔——”
“三哥有媳妇咯!”
那三十九个人开始沸腾。
“你去找小黎,这里的定位坐标仔细记一下,这个什么山什么寨的去打听清楚,然后来救我。”唐约最后对廖欢交代。
“这是什么山?”
贺砚清抬眼去,距离南都最近的山,“叫终虎山。”
“这山的名字也是后来才有的,大概在我出生时那几年,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好风景。”
黎秋又想到南城那座终雾山,大概就是这山演变过来的。
“叫终雾山要更好听一些。”黎秋又随口道。
“哦!终雾山!”宣余想起了,“南城终雾山,五A景区啊。”
贺砚清想想,“终雾山也好。终虎山原本的寓意是权力终结的地方,但后来这座山也荒芜了,名字的由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黎秋又:“哦。”
“阿云想去看看的话,等回去了我再带你上去。”贺砚清在这俩男高面前也不演了,直接叫小名,黎秋又无力反驳。
“为什么回去了才能去?现在不能去?”黎秋又没提起的兴趣,宣余来了劲。
“现在不是有正事要办吗!”池二浩戳他腰杆。
贺砚清笑笑,“不是,现在山上有土匪。可能还要过上几年,老爷子成为将军后,会去这座山上剿匪。”
“哦!搞半天,贺老将军的头衔是剿匪得来的嗷!”宣余感慨,这年头,当官还挺容易的嘛。
黎秋又慢走了半步,打量了一下贺砚清。
贺老将军一身卸不掉的杀气,一丁半点也没叫贺砚清遗传去了。生于将门,他却是芝兰玉树,英气疏朗。
比他那莽汉子爹可好看太多了。
她长叹一口气,怎么就成了姨太太呢,要是少奶奶,她多少还能乐个几分钟,不至于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阿云?”
在这幻境里,没有老爷子的人,他要叫这小名就随他叫吧,别让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姨娘就好。
“阿云?哪里不舒服?”贺砚清有些担忧。
生人进入这里面本就虚弱,更别说幻境中的幻境,不知道会对生人有什么影响。
这俩小伙子血气方刚的,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贺砚清只担心黎秋又。
只是一只手在她身后不上不下,最后在她肩上轻轻点了一下,视线就快把黎秋又后背烫个洞。
“啊?没,没。”黎秋又其实是走神了,这才反应过来。
“就是这个鱼腥味越来越重了,闻着有点犯恶心。”
也难怪,几人说话间,就到了码头。
贺砚清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只小手帕递给黎秋又。
黎秋又嗅了嗅,手帕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雨后竹香。
“乔姐姐,”池二浩把黎秋又拉开了半步,讲悄悄话:“你是真犯恶心,还是敷衍少爷呢?你刚才被这里的人设影响了,现在闻鱼腥味犯恶心,该不会也是人设作用吧?”
“你还别说,昨晚那些鱼腥味我都没什么事。”黎秋又用那手帕,严严实实地捂住唇鼻,小声嘀咕。
“那我们可得小心点了,你现在这个人设,看起来好凶!”宣余凑过来,把池二浩拉开了一点。
黎秋又对天翻白眼。
.
已经到了黄昏落日时,码头上高矮错落的篷布顶上水渍淋漓,映着落日金光。
脚踩水靴的鱼贩子地上踢踏,满地都是稀泥、渔网、海产品身体组织,江水和鱼虾的腥咸,劳工的汗味,常年被浸泡的腐烂朽木,全部混杂在这里,成了这地方独一无二的标志。
客船像一只苍老的怪兽,还发出苟延残喘似的汽笛声,“呜——”
下客的码头和鱼贩们中间隔着一道尖刺围栏,能让他们互不相干。
从高处看,这头杂乱无序,那头是沉稳有致。
但乘客依旧步履匆匆,高贵的西洋蓬蓬裙和锃亮油光的皮鞋,就怕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边的污泥。
这里肮脏,恶臭。
黎秋又感到厌恶。
她皱眉,又松开。
黎秋又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她从不会看不起用劳动获得成果的朴实人民,她自己也是农民。
此时,那种打心眼里的厌恶和恶心,她不解又难受。
该死的人设作用!
知道黎秋又有些近视,池二浩小声给她指,“你看到那边的矮个子小孩吗?”
“那个光着脚的,摔了一跤,又起来了,跑到那边去了。”池二浩在黎秋又耳边一边指,一边实时报道。
黎秋又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近视度数低,看得见,不是瞎了。”
鱼老二的补丁裤子被高高卷起,腿上糊的都是稀泥和污渍,暗红污渍也不知是泥水还是血水。
她一边帮着一个老汉把渔网收起来,一边用光脚丫子把地下的鱼虾碎片踢到一起,最后又全踢到水里去。
老汉跟她说了句什么,她点头,咧嘴笑得灿烂,就去坐到一边,从身旁的背篓里取出来一个饭盒。
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黑黑白白的糊做一团,鱼老二把筷子在腿弯搓了一把就掏出来开吃。
“呕……”黎秋又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犯恶心,只想干呕,她能感觉到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吃这些海味儿了。
走在前边儿的贺砚清顿住脚步,高大身影迎着夕阳像是颤了颤,忽地转过身来,眸色晦暗,背着光,黎秋又看不清他眼底的汹涌情绪,他微哑着声对黎秋又说:“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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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迟了,所以这次上了个七千肥章。
昨天,我的猫回喵星了,一晚上做梦都在哭。
如果有读者宝宝家里养的有蓝猫,布偶,金渐,银渐这样类型的猫,一定要尽早绝育,注意饮食饮水,诱导喝水。

愿所有人的小宝贝都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寿终正寝,不要遭受病痛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