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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永远成了少年
沈月明在城中吃吃喝喝玩玩,好不快活。她倒是想再多玩几日,可天不遂人愿。
城外黄沙漫天,大地震荡,隐约看见一群人踏马而来,铺天盖地,望不到边际。
“少主,斥候来报城外约有三十万大军,差不多是敌军大部分兵力,永裕城……可能成为决战场。”徐成立于沙盘桌前,沙盘上插着各色战旗,他拔起一枚战旗,重重地插在代表长峪城的沙盘之上,身上沾满肃杀之气。
沈月明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涌起一阵紧张,手指攥紧桌角,指尖泛白。
三十万!
永峪城的兵力才不足七万,就连兵刃都不是最好的,怎么和敌军打。
不光如此,长峪城不过是一边关小城,一没资源二没有力地形,梁昭国为什么会选择攻打这里。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去考虑。
沈月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紧张,眼中惧意被一股狠厉取代。
“既然来了,也只能为之一战!”她咬牙,语气中透着决绝。
她挺直脊背,踏前一步,来到沙盘前与徐成并肩。
纤纤玉手缓缓抬起,指尖低悬于沙盘上方快速左右移动,指点着每一处的人数,守城方式。
她眼神扫视沙盘之上高低错落的山川城池,战局在脑中不断推演。
无数中可能被沈月明演化,推翻,重建,一步错步步错,如同在冰面行走,每一步都极其慎重。
“徐叔,就算这样也只能撑七天。”沈月明猛地回过神来,紧皱眉头,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
她攥紧的手指颓然松开,又瞬间握紧,指甲陷入手心。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援军能够在七天之内抵达。
仗一连打了三日,沈月明三日都没合过眼。
从一开始的持平之势,到如沈月明所料的逐渐颓败。
人实在是太多了,像杀不尽一般。
城门外是数不尽的尸体,血液流淌成河,蜿蜒在沙土上,格外醒目。
敌方高耸的望楼之上,埋伏好几门火炮,火光冲天,无数炮弹砸在城墙之上,亦是被轰破好几个窟窿。
还有元白!
战争刚刚打响之际,徐成和林奕正在做着最后的部署。
元白单膝点地郑重点头,领了去请援军的任务。
他转身之际却在帐口撞上疾步而来的沈月明。
“你不能走!”沈月明脸色一寒,单手扣住元白手腕,“会死的!”
“少主!”徐成大喝一声,“让元白去!这是他的责任!请不到援军,所有人都会死!”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静默,沈月明依旧保持着姿势不动,良久才发出声音。
“往XX关的方向走,绝对不许去XXX!”她抬眸,死死盯住元白,势要他答应才肯罢休。
元白咧开嘴,努力扯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少主放心,我记下了!”
沈月明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最终还将他松开,只是留下一声叹息。
她卜算过,只有走XX关元白才会无事,可她内心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轰!!!!
又是一道火球撕破长空,砸在城墙脚边,碎石飞溅,狠狠将沈月明思绪拉回。
徐成骑着战马,冲在最前方,在炮火夹击之中,以一敌十,身旁的尸体已经垒成一座小山。
沈月明目光落在那一座望塔之上,缓缓开口道:“林叔,若是将那座望塔毁掉会怎样。”
“小少主,你想去?”林奕挑眉,从弓袋中抽出箭矢继续射击,三道箭矢同时射出,精准射中几名爬墙的敌兵,他们纷纷从城墙掉落,迸溅出血花。
林奕放下弓箭,从衣袖中拿出几枚袖珍铁球,铁球的一端延伸出一端棉线。
棉线被拉起,铁球冒出稀碎的白烟。林奕抬手将铁球抛向远方,一阵冲天巨响,城楼下的士兵碎肉飞溅。
“小少主,学会了吗?”
沈月明咽下口水,重重点头。
“去吧,我掩护您。”林奕将手中铁球悉数交给沈月明。
混乱不堪的战场之中,多出一抹青绿色身影。无数敌兵朝她涌过来,沈月明面色冷静,躲过一次又一次,数道箭矢飞过,一个又一个倒在沈月明脚边。
长刀直冲她的要害,沈月明眉宇间透出从容侧身躲过。
箭矢便破空而来,从她面擦过,敌人瞬间向后倒去。衣摆掠过尸体,她不带丝毫停歇,向前跑去。
一道剑光乍现,拦住她的去路,身披玄色盔甲的人,出招迅速,始终笑意盈盈看向她,
沈月明开始吃力,闪避越发狼狈。那人攻势虽快,却无半分杀意,更像是玩弄。
一个破绽!
手腕疼痛传来,她已被对方扼制。那人凑近,冰冷的盔甲几乎贴上她的身体,眼神露出满足,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一声低沉,沙哑的轻笑,“姐姐,好久不见!”
彻骨的寒意蔓延全身,来不及反应,指尖寒光一闪,避开那人的目光,银针悄无声息,直刺对方死穴。
指尖微动,那人微微抬手,精准弹中她的腕骨,疼痛传至整条手臂,沈月明手腕一麻,银针落下。
他脸上那抹笑意瞬间凝固,用力地蹙起眉头,眼尾泛起一层冰冷的泪花,带着委屈的颤音控诉。
“姐姐是想杀了我吗?”他的手更加用力捏住沈月明的手腕,指尖狠狠地摁进皮肉之中,“姐姐的心好狠……”
骨头好似要被捏碎一般,沈月明倒吸口凉气,怒目盯着他,到底是谁想杀谁!
越是挣扎换来的是更加用力的桎梏。
一道箭矢飞过,擦过两人,向着那人而来。
迫于这致命一击,钳制沈月明的手力道一松。
她踉跄几步远离此人,轻柔几下疼痛的手腕,随即丢出一枚炸药,火光四溅,将两人隔开。
烟雾消失,沈月明已经脱离他的视线。
他抹掉脸上尘土,对着身边的士兵大声喊道:“活捉那个女人,赏黄金百两!”
周围士兵振臂高呼,向浪潮一般,全部向沈月明的方向追赶。
箭矢比刚才来的更快,唰唰几下便是三四具尸体倒下。
沈月明躲进一处仓库内,士兵的脚步声在门口络绎不绝,她屏住呼吸,瞳孔微颤,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从窗口扔出。
碎石砸中木墙发出声响,很快吸引士兵的注意。
门外脚步声消失,沈月明弓着身子,脚步放缓,小心翼翼地挪动。
她刚才似乎闻到一阵药香,她常年跟药材打交道,绝不会闻错。
沈月明来到一处木箱之下,侧头可以观察到窗外情况,若有似无的药香从木箱中传来。
沈月明皱眉,这股药香颇为熟悉,她拿出手中银针,四处观察情况,鼓捣几下将锁撬开。
一箱子晒干的溪畔草凌乱的摆放在木箱之中,沈月明瞪大双眼。
为什么这里会有溪畔草,而且数量也太多了!
沈月明皱眉,容不得她多想。门外的脚步声有围拢过来。
她合上木箱,双手一撑,脚登上窗户翻了过去。
一枚炸药滚落在仓库之中,很快,爆发出一片火光,仓库很快就沦为一片火海。
沈月明轻哼一声,她带不走也不能让他们用了。
爆炸声吸引了一片人,沈月明拔腿就跑,不少人跟着她来到望楼之上。
沈月明躲着攻击,眼神四处乱晃。
对面残破的楼宇随风飘荡着几根布条,下方简陋的棚子堆着杂物。
在楼顶边缘,她停下脚步,敌人离她几步远,缓缓的走向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沈月明,似乎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三!
沈月明拿出几枚炸药,用手用力一拉。
二!
她用手一抛,几枚炸药滚落在地,发出屡屡白烟,众人慌张退后,可惜望楼面积太小,根本退不了几步。
一!
沈月明转头纵身一跃,身后爆炸的热浪直冲她的后背。
衣裙飘飞,呼呼的风刮在她的脸上。
她张开双手,对面楼宇的飘荡的布条被风吹起,送到她的手边,她奋力一抓,停止下坠。
沈月明掏出最后一枚炸药,用牙咬开面向望楼,朝着火炮口扔去。
布条承受不住沈月明的重量,撕碎断裂,沈月明再次坠到棚顶之上,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摇摇晃晃踩着杂物下到地面。
望楼倒塌,巨大的爆炸声引得战场上的人都为之一怔。
士气随之爆发,更加凶猛砍向敌人。
敌方将领咬牙,站在高台之上,“诸位,看看这是谁?识时务者,速速投降!”
他身后,粗粝的木桩上,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身影。
“元白!”沈月明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定住一瞬,猛地站起身,不顾身旁一切,朝着元白跑去,脑中算着救元白的各种路线。
站在城墙之上的林奕手一顿,就连杀红眼的徐成也望向高台一瞬。
元白被粗暴的绑在身后的木桩,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皮肉,他面色惨败,好几处伤痕深可见骨。
士气一下子坠入冰点,元白被捕,那就意味着请求援军的消息更本没有传达出去,所有人都得葬身在此。
见震慑效果达成,敌方将领嘴角一勾,转身凑到元白耳边,带着寒意:“别忘了你在牢里答应我的,只要能让他们投降,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他重重拍向元白的肩膀,元白身体不可察觉的颤抖一下。
元白扯出一抹笑容,对着将领的方向轻微的,几乎顺从的点头。
待将领移至他后方,元白高昂着头,涣散的眼神迸发出灼人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墙边嘶吼。
“援军将至!请大家……务必撑下去!”话音落下,他猛地转向身后,望向笑容僵在脸上的将领,眼中尽是轻蔑与快意,一字一句如刀锋一般:“想让我劝降?我就算死,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不!”沈月明惊恐地摇头,眼尾泛上泪花,尖声大叫起来。
一柄大刀插在元白胸膛,被他欺骗的将领胸口剧烈起伏,在他胸口上狠狠拧几下。
元白身体剧烈抽搐,呕出一口鲜血,头重重砸向背后木桩,他的双眼圆睁着,带着嘲弄者的姿态,死死盯在敌方将领扭曲的脸上。
最后的最后,他一寸一寸的转向沈月明的方向,朝她微微一笑,似是安慰,随即垂下头。
空中苍鹰盘旋,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
沈月明心脏一阵刺痛,浑身一软,狠狠栽倒在地上。
寒光一闪,敌兵长刀直冲她的要害,沈月明一惊,神情呆滞一瞬。
劲风吹动她的发丝,一柄长□□入敌兵心脏。
与此同时,箭矢破空飞来扎入敌兵后背。
就这样那人被扎了个对穿。
沈月明腰部一紧,被欧阳衡捞上马背,置于身前。
欧阳衡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呼啸的风声,震天的杀喊声,都变得遥远起来。沈月明的眼前就只剩下元白对着她最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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