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冥间的坟墓

　　“是我变了”，他抚着她的唇瓣，“我以为你迷恋我的眼，我的唇，我的人就是爱我。后来知道你可以同样迷恋另一张脸，或者把我假想成你要的脸……这不是爱。你只是要这些。”

　　言沿挑眉，“不然呢，我本来想常常跟你联系，告诉你我在哪，想更主动更火热黏着你。但我没这些习惯，真要这样，你会觉得我爱你吗？”

　　宗预修眉心微凝，摇头：“你随意吧。”他扯了扯衣领，松开她，转身去了床上，“改天再聊”，似乎他已经冷却下来了，也没了兴致了。

　　言沿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借口去了楼下，喝了一杯果汁，写写画画了一会，成功转移注意力后才回房，靠在他身边躺下，不再动手动脚，慢慢沉睡过去。

　　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每每言沿无意识想去吻他的时候，都在脑海里划过：“他觉得我只是迷恋他的唇”的想法，止住了，止得久了，言沿也养成了不再随意去亲他的习惯，他也很少会主动出击，至少平日里的亲昵很少了。

　　偶尔夜里吻着吻着他会掌控她而已，像是无意识的游离，不在带有某些沉迷和迷恋的色彩。如果不是第二天言沿还看得到痕迹，她会以为只是自己做了一个不可言状的梦而已。

　　直到圣诞节的前两天，他生日，她备了个礼物，一条围巾，他很少带的围巾。

　　他收下了，放在一边，在家吃饭，两人各自忌口的食物不一样，各自吃各自的。吃完宗预修系上她送 的围巾。

　　言沿靠近他身边，面对客厅侧面的花园问：“你有生日愿望吗？”

　　“有”，他好像等这句话等很久了，“我们都不能吃蛋糕，每年都省略了愿望这个环节。今年此刻的愿望是，你别生气了，今天主动些。吻我，吻到我失去意识。”

　　言沿愣了一会，愣是没动作，很局促很尴尬立在那，都说坏习惯很好养成，她已经习惯了不再主动了，很难因为一句话就改变。

　　宗预修知道了她的意思，没有为难，只是揽过她的腰，侧头说，“你现在只想在夜里和我做？”

　　言沿点头，“不问姓名，不管缘由比较轻松，一开始就别因为迷恋。毕竟，在你眼里，迷恋不是爱。”

　　“今天我生日，”他强调，还特意早早打发做饭的阿姨走了，连厨房都是自己收拾的，垂眉继续问，“你想怎么做？”

　　言沿想到的是男女之间的事，微微熏了脸颊，“那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宗预修笑了，低头重申：“你想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我没生气，只是不想主动了而已，毕竟你觉得我主动没意义。不主动你也照样和我睡……”

　　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很久……

　　宗预修打破沉默：“是不是，你觉得只要我们还一起睡，还有亲密，我们就是一体的。你就对我满足了？”

　　言沿沉默半晌没否认，倒了半杯酒给他：“也许你觉得我有些怪，除了这些我也不会别的，比如对你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又或者，我继续说喜欢你？你听腻了不是吗？”

　　“没有腻”，宗预修的声音轻轻落地，“你一直说一直说，也不腻。”

　　“但你要的不是这个？你要的是什么，预修，我一直在考虑这个。”她抬头抿下小半杯酒，眼带琉璃地看着他，好像是一种暗示和指引，要他此刻拥抱她吻她。

　　他的确心动了，很动很动，但他下意识侧开头，“你不用考虑这些，言沿，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你也给了我要的”。

　　“真的？”言沿伸手掰过他的脸，踮脚吻他，一吻燃起，没有熄灭，转向沙发，温度降下来的时候，宗预修抱过她在怀里，轻轻用毯子裹着她，他也在里面，贴着她耳伴，“现在满足了？”

　　言沿转身，缩在他怀里，躲在毯子里抬头，眼神悠远的望着他问：“如果没记错，以前，只是因为我说了句你的眼睛和宗水界有一丝丝相似，你就生气了，后来我们分手了。我好像，对你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毕竟，你生气的点也不少。”

　　宗预修低声一笑，低头看她，吻了下她的眉心，“到现在，你也没说爱我。我都不介意了。你说呢？”

　　“哦！”言沿想起了什么，拉开毯子，滑落后，宗预修的眸光深邃了许多，轻轻帮她裹好：“想到什么了？”

　　言沿神秘一笑，披好衣服从某个角落里拿出一叠卡片，“我想起来这些卡片是，我刚毕业那会学校给的纪念品，怎么会在你这里，毕业典礼那天你也在吗，我记得是后来我去找你的”。

　　“嗯，我去看了你一会，就走了”。

　　“哦，为什么不见我？后来我约你见面，你也没多问，也没说爱不爱的，我们不就……睡了，出国前我们也见了。你就不能承认你也是想要我的？”

　　“我从来没说不想”，宗预修收起卡片，放在茶几下面的角落，“只是光有这些无法满足我，说说你的愿望，补今年的。”

　　言沿思考了一下，摇头：“没什么愿望，身体健康就好。”她单手捧着他的脸，带着莹莹的目光，“我还是觉得很喜欢你，你呢？”宗预修回了她一个吻，“我也是，很喜欢你。”

　　他抱着她上楼，言沿却总觉得他柔和的眼睛里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忧伤，淡淡的，没有遮掩，也没有过于浓烈，就那样捎带在眼角。她沉默了，伸手去触他的眼角：“怎么了？”

　　“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愿望吗？”他似乎转移开话题，扯了这句。

　　言沿都不懂他眼里的毫不相关的忧伤是什么，明明，刚刚他们还很动情的拥抱，明明前面他们还紧密撕缠，拥有着彼此，火热而动情。

　　言沿靠在他怀里，躺进被窝的瞬间搂住他，淡淡说：“我要主动吻你，可以吗？”

　　他抿唇，点了点她的鼻尖，“说爱我吗，言沿”？

　　言沿默了默，选择抬头吻他，一直吻一直吻，吻到他醉熏也没停……

　　夜里，看着身边的男人熟睡。言沿起来倒了杯葡萄酒慢悠悠喝着。为什么呢，她和宗预修都有些悲伤吗，此刻她也有些莫名忧伤。被确信不爱的她的确悲伤……

　　男人也醒了，起来走向楼下，在距离言沿不到几米外站着，等她放下杯子才走近：“睡不着？”

　　言沿转身，淡淡的眉眼，看了下时间，确认他的生日已过才说：“我在想，你已坚信我不爱你，是不是分开会比较好。已经没有我可以努力的地方了，不如，你找找有没有其他爱的……”

　　男人看着她眼里的淡漠，坐她旁边，给自己也倒了小半杯红酒，一口灌下：“不觉得舍不得了？不觉得想要我了？”

　　“比起来，一直不被认可的疼痛会更强烈，我想你也是一样，一直不被证明被爱。我也不被认可会爱人……我们要不，都松一口气？”她眉眼很淡很淡，又很艳很艳，冷静无情到有些瘆人，却一点也没让宗预修讶异。

　　“想回到你前任身边了吗？你们的确很适合重归旧好。比起我只能给你提供声色价值，他更能提供情绪价值……”

　　言沿没有回话，不屑于否定他的一切胡说八道。只是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是我们，爱不起来的我们。”

　　宗预修啪的一声放下杯子，带着些力道。垂眉思虑良久，才开口：“我是无法感觉到你的爱，但不代表你有问题，也许是我病了。我病了的概率比较大，无法感觉到有人爱我，只会觉得有人抛弃我……这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你也不例外，虽然我曾一度相信你爱我。”

　　“是你提分手的，以前。当你发现我爱你不纯粹时，你选了放弃，我是一个有瑕疵的人，我一点也不完美，和你说我的病时我就告之你了。所以我们不完美的分开也未必不好。”

　　宗预修单手擒住她的下巴，冷冷的问：“好，分开就分开。我只有两个条件。一、你绝不会再去找前任，其他男人随意。二、说你爱我。当初给了你两个选项，要么说爱我要么嫁给我，既然现在要换选项只有通过说爱我。说了，我就放你走。”

　　言沿心里狠狠地抽疼了一下，就一下，但程度极其剧烈，以至于她以为自己犯病了。她调整呼吸，看着他毫无表情的眼睛，冷漠而且毫无期待心如死灰的表情，他好像已经知道她会说什么了。她也没让他失望，冷冷的开口，“好，我爱你。很爱你。”

　　宗预修的瞳孔有浓烈的震颤，一股水雾快速升起，连同着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在眼里溢出什么之前他转开脑袋，站起离开了现场，到了楼上玄关转角处才背对着楼下，清晰低沉的开口，“好，我们走流程。今天开始我睡客房，你有什么要求提给我，发邮箱。”

　　言沿任由心里的疼痛和麻木一起蔓延，此刻手脚冰凉，肢端麻木，连同五脏六腑都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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