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故人
我和吕寒山先后回到吕府中，巧恰碰到表姑娘在花园散步。看见吕寒山，刘齐枝眼前一亮，随后看到了吕寒山身后的我。
她眸光又暗淡下来。
“表哥……”刘齐枝委屈道，企图引起吕寒山的注目：“你去塞北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想阻碍他们温存，于是视若无睹地掠了过去，此刻盘旋在我心头的只有那一小半的酷似魏野的脸。
一想到这，我的心忍不住微微颤抖。
魏野，魏野，那样的英雄怎么可以草草埋名。我打心底不愿意相信他们都死了。
我抬步欲走，吕寒山却也不愿意同刘齐枝多话，连忙抓住我的手。
“你嫂嫂累了。我和她一起回去休息。”
我有些气恼地看向吕寒山，眼神质问着他。我何时说我劳累？
吕寒山讪笑着，拉着我的袖子走到远处才松开手。
“齐枝是我表妹。祖母因为我姑姑早逝而怜惜收留了她。我同她倒是没有什么。”
吕寒山朝着我解释道。
呵，我冷笑一下，实在觉得莫名其妙。
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回了房中，吕寒山照旧想要躺倒在地上，我看不过去，随手指了一个地方。
“诺，你要睡便去软榻那边睡，这好歹是你的地盘，你这样被人看见了，我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吕寒山不反驳我，只是乖巧地点了点。
“好，我听你的。”
……
各地藩王还朝的影响不小，整个宫殿内都乱哄哄地，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吕寒山在家中休息了两日，也开始按时上下朝，处理政务。
我不常打听吕寒山的事情，然而还是从丫鬟口中得知了吕寒山惹得天子震怒的消息。
说是，天子想让吕寒山去修建边城，顺便带兵击退边疆来犯，这一提议被吕寒山当庭回绝说贪恋家中温柔乡。
天子震怒不已，说是要停了吕寒山的职务，干脆让他赋闲在家。虽是怒气上的话，却是也是惊涛骇浪。
不过虽有天子冷落，但是踏进惠安侯府的人却之多不少，凭着吕寒山和吕禄在府中的威望，便是天子也会忌惮几分。
婢女劝我道：“公主不如软些性子，去哄哄将军，男人在外面受了累总想要回到家中温柔乡的。”
我心中一动，破天荒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试试。”
算着吕寒山下朝回府的时间，我亲自下了小厨房，做了一份蜜糖酥。
自从嫁到吕府，我几乎从没有再进过厨房，重新做这蜜糖酥倒是为难我了。倒腾许久，总算赶上在吕寒山回来之前做了一份。
吕寒山去了书房，我只能端着糕点去找他。正欲敲门，脑海里却想起我之前伺候魏野那时。
纵然人微言轻，也胜在心思单纯轻松，不似现在左右顾虑。
吕寒山早就感应到了门口有人，从门缝里瞥见我的衣裳，吕寒山清了清嗓音道：“进来吧。”
见我端着食盘，吕寒山颇受宠若惊。
“怎么亲自过来了。”吕寒山皱着眉，合上了他正在提笔的奏章，走到我跟前接下我手中的重物。
“我想着你就来了。”我扯了扯嘴角，注意到了他避开的动作，却也不在意。
吕寒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耳根轻微发烫。“罢了，无论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当真了。”
他引我到桌前坐下，他便坐在了我前面，将我做的糕点分成两份。
“你也吃点。”吕寒山捏了一款放入口中，轻轻赞叹：“味道不错。”
我轻轻笑了笑，“吕将军，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吕寒山早已猜到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咽下糕点。
“说来听听。”
“听说近日各地藩王纷纷会到京都，要给天子贺寿。我想知道可都有哪些人。”
吕寒山存疑，“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只是好奇。”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如今我想通了，北凉国破，我只愿能和你相敬如宾便可。”
“之前种种还请将军不要责备，我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我语气轻柔，眉眼皆是清纯和善。吕寒山审视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各地王侯众多，我便是说了你也不清楚。若是你想知道，届时宫宴，我带上你就是。”
“当真？”我眼睛亮了几分，也还是按捺住了心中喜悦。
“我只是一个人待得太久，烦闷了想凑凑热闹而已。我想看看那些藩王们。”
我低着头，柔声造作。
男人似乎是天生对这样的女子生不气起来，也无法厉声呵斥。
吕寒山虽然知道我别有目的，到底还是应承我，答应带着我到宫宴上看看，许是警惕，吕寒山只需我待在他身边不准乱爬。
我低头想了想，只是能见到那日那个藩王，确认一番就好。
我实在太想念魏野和公主了。我想他们还活着，一切都好好的。
……
很快，所有藩王都到了京城，原本我想和吕寒山同乘一辆马车，上车时，却被老太太匆匆忙忙叫了过去。
我虽不愿意，却因为寄人篱下而不能反驳，见我眼中失落，吕寒山低声同我耳语。
“你且先去跟祖母讲讲话，稍后我来接你。”
没了办法，我气匆匆提着裙角到了老太太身边。
一打眼，刘齐枝一身富丽堂皇站在老太太很边，看得出来，她叫人精心打理了发髻。左右两边还站着吕寒山几个适龄及笄的妹妹以及堂姐妹。
我略微无奈却只能到老太太跟前请安。
“老夫人好。”
老太太难得笑脸对我，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老太太要招呼我到跟前做亲昵状，想握住我的手。
我偏了身子让她落了空。
“您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端着笑脸，皮笑肉不笑地假声道。
老太太见我不吃这一招，咳了两声也不在做谄媚态度。
“今日前朝宴会各位藩王，后宫中也摆了宴席，宫里娘娘派人送来了旨意传你过去，我想着今日热闹，想让你也带几个妹妹们掌掌眼。”
“我何德何能呀。”我轻轻笑了两句，峰回路转道：“既然妹妹们想去，那自然就一起同行咯。”
本来一个人干净利索。
这下却是车马成群，我坐在车里苦笑，心下懊悔这些人坏我好事。
不成想，有人更加忿忿不平。
刘齐枝对着婢女发脾气。
“她无非一个亡国公主，有什么可趾高气扬的。若不是表哥立了战功，她能封上诰命夫人，能收到宫里娘娘的邀约？”
婢女并不回话，任由刘齐枝抱怨一路。
到了后花园，宫妃们早已经聚在一块，我和吕家女眷毕竟因着地位的不同而分到了不同的桌宴。
刘齐枝带着一众吕家女眷坐到了外围，却因为我在中心而妒忌着，频频朝我看来。
宫里一茬又一茬的新人，我能眼熟的不多，特别熟悉的又没来。
新晋得宠的妃子封号明妃，正巧笑嫣然地招呼着我。
“快来坐。早就听说你生得娇艳欲滴，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怪不得将军对你上心。”
我弯了弯唇。
明，可不是一个好封号。
“谢娘娘夸赞。”
明妃有意讨好我，拉拢吕寒山，然而我与吕寒山却没他想象当中那样琴瑟和鸣。
“这件事，只怕我人微言轻。”我轻轻回绝道，“镇北将军也不过是个在边疆打仗的糙汉子，给您弟弟安排职务这事情，娘娘您不妨去跟皇上说说。”
见我推脱，明妃虽笑着，账却记到了我头上。我看着明妃暗自准备的那几箱珠宝黄金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塞人是假，贿赂却是真的。
……
便是我再傻，也知道功高盖主的坏处。这银钱收下来，前脚出宫后脚就得下大狱。
酒过几巡，我借口喝多到了湖边透气。
一抬眼，刘齐枝却和宫妃们打得火热，几个官家女子也被她逗得连连发笑。虽然不喜刘齐枝，但我打心底佩服她能左右逢源，悠然自得。
我落了单。待得无聊了，只好到亭子边趴着睡觉。睡了醒了过来，一道黑色金纹靴却强行进入我的眼帘。
一抬头，视线撞入吕寒山那双深水潭似的眼睛里。
不知道他何时坐到了我身侧。
吕寒山饮了酒，脸颊两边像是摸了粉，两排红色晕染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他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我散在肩膀的一缕头发，有些孩子模样。
“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反问他：“你怎么在这？”
“因为我答应了你，要接你过去呀。”吕寒山脸红红的。取下我发间的簪子替我把散开的头发重新绾好。
“你醉了。”我邹着眉头看他。吕寒山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不是想看看那些藩王们吗？”吕寒山此时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狗，温柔地牵着我的衣袖，“跟我来，我带你去看。”
……
我不知道吕寒山是如何避开层层叠叠的后宫屏障的，他带着我到了前朝。
先前铺垫了他的宠妻言论，朝臣们见我到来也无惊诧，打趣他年轻有为疼惜夫人。
在这缝隙间，我紧张搜罗这那个熟悉的面孔。也有藩王来给吕寒山敬酒，然而任凭我怎么看却找不到那日匆促一瞥的面容。
“今日可有几位藩王在场，都来了吗？”
我略微着急道。
吕寒山顾着左右逢源，还来得及回我话，却是有别的藩王替我回答道。
“笼统总共十二位藩王在场，公主怎么有突然问这个？”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吕寒山，
只是轻轻道。“我好奇。”
我默默数着在场的藩王，因着他们身上多穿衣裳的绣纹与旁人不同，所以好辨认。
数完了十二个，我有些失望，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熟悉面孔。
我收敛那心中那点侥幸和欣喜，有些失落，于是重新回到吕寒山身边替他挡了酒，就当是他答应带我入宫的报答。
……
热闹了几个时辰，终于有人离场。
我看了看喝了几杯就已经有点胡言乱语的吕寒山，只能硬着头皮找到帝后告辞，随后同太监们磕磕绊绊地把人抬到了马车上。
离开宫门前，吕寒山吐了我一身。
我嫌臭去换了一身衣服，却把自己却喜欢的狼牙手链掉在了宫道上。
我带着婢女满头大汗地弯腰在我经过的每条宫道上找，不想这幅狼狈模样全部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眼里。
那个人隐在角落里，带着毡帽，帽子两边有珠子衔接落到胸前。
他把玩着手中的狼牙项链，嘴角挽起一模冷酷的笑意。
“把这个送给那位。”他抬了抬手，立即有宫婢从他手中接过项链朝我松开。
我和他隔着一条河道。
宫女小跑一段才到了我跟前。“夫人可在找这个？”
小宫女弯着腰，双手递上我的项链。
失而复得的欣喜也随着我起身到看见那个人之后激烈膨胀起开，那张脸！
像是有什么东西使劲往我的心里吹气。
膨胀得难受。
我的心夸张地激烈跳动着。和那个人对视之后，他只是朝我微微一笑便从容离去。
唯独我如同疯了一般，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部力气。
“那个人……是谁？”
婢女不见我一幅心神恍惚脸色巨变的模样，担忧地道：“夫人你怎么了？”
“那是刚刚归京的藩王，陛下封他为西南王，夫人您不认识也在情理之内。”
“西南王吗？”
我喃喃自语，仿佛失了魂魄。
这分明就是魏野的脸啊,他怎么会是西南王!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