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热恋期

作者:熙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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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场后的人间烟火



      恋综最后一期的录制棚里,灯光逐排熄灭时,周叙言正蹲在后台给陈念系鞋带。她今天穿了双米白色帆布鞋,鞋边沾着点草屑——是下午去场外草坪拍ending镜头时蹭的。

      “节目组说最后要拍个‘告别镜头’,”他指尖捏着鞋跟转了半圈,把鞋带系成个小巧的蝴蝶结,“他们想让我们说点‘节目结束了但爱还在’之类的话。”

      陈念弯腰替他拂去西装裤上的褶皱,指尖触到布料下温热的皮肤,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低笑:“怎么?觉得太官方?”

      “有点,”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垂下来的目光,棚顶的应急灯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不如说点实在的。”

      周叙言挑眉,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比如?”

      “比如,”陈念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漫出来,“今晚回家,你的排骨汤该多放两勺玉米。”

      他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震得她指尖发麻。周围收拾设备的工作人员经过,打趣道:“周老师这是把‘恋综模式’调成‘居家模式’了?”

      周叙言没接话,只是牵起陈念的手往出口走。经过摄像机时,他忽然停步,对着还在工作的镜头扬了扬下巴:“镜头别关,拍点实在的。”

      导播室里的实时画面里,周叙言牵着陈念穿过长长的走廊,她的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声,和他皮鞋的“笃笃”声交叠在一起,像首不成调的小曲子。走到楼梯口时,陈念忽然“哎呀”一声,停住脚。

      “怎么了?”周叙言立刻转身。

      她指着自己的帆布鞋:“刚才系的蝴蝶结散了。”

      他无奈地摇头,又蹲下去。这次陈念没让他动手,自己弯腰去系,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带着点洗发水的柑橘香。“其实是想让你歇会儿,”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录了一整天,你膝盖该不舒服了。”

      周叙言的动作顿住了。他有老毛病,阴雨天膝盖会隐隐作痛,今天棚里空调开得足,他没说,她却记着。他抬头时,正看见她把鞋带系成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像只笨拙的小蝴蝶。

      “陈念,”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爱给你系鞋带吗?”

      她愣了愣,摇摇头。

      “高中时在画室门口,”他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歪结,“你蹲在台阶上系鞋带,也是这样,系得乱七八糟。我当时就在想,以后要是能天天给你系,就好了。”

      陈念的耳尖腾地红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她早忘了,他却记得比昨天的事还清楚。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严,晚风卷着点初夏的热意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来。周叙言伸手替她按住,指腹擦过她的眉骨,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那时候你总穿帆布鞋,”他继续说,声音低得像在讲秘密,“白色的,洗得发灰,鞋边总沾着颜料。我每次路过画室,都能看见你趴在画架前,帆布鞋的鞋跟踩着椅子腿,一晃一晃的。”

      “有次你打翻了颜料盘,靛蓝色的颜料溅到鞋面上,你急得快哭了,说那是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的。”他忽然笑了,“后来我绕了三条街,买了盒同色的颜料,趁你去打水的时候,偷偷给你补了鞋边——补得跟狗啃似的,你居然没发现。”

      陈念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有点热。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青春是独来独往的,画室、颜料、永远画不完的设计稿,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有个人拿着放大镜,把她的笨拙、窘迫、小窃喜,都一一收进了口袋。

      “走吧,回家煮排骨。”周叙言牵起她的手,这次走得很慢,像是怕惊散了什么。

      走出录制棚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初夏的晚风里混着烧烤摊的烟火气,路边的路灯亮得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陈念忽然停步,指着街角的便利店:“我想吃冰棒。”

      周叙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风推得“叮咚”响。“刚录完节目就吃冰?”他故作严肃地皱眉,却已经转身往便利店走,“只能吃草莓味的,别的太冰。”

      陈念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融进便利店的暖光里。他今天穿的深灰色西装,还是上次参加颁奖典礼时的那套,此刻却陪着她在深夜的街头买冰棒,袖口挽起的弧度里,藏着她最熟悉的温柔。

      等他拿着两支草莓冰棒出来时,陈念正蹲在路边看一只流浪猫。那只橘猫不怕人,正用脑袋蹭她的帆布鞋。周叙言走过去,把一支冰棒递到她手里,另一支拆开包装,掰了小半块递到猫嘴边。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喂猫了?”陈念咬着冰棒笑他。她记得他以前总说“毛茸茸的东西掉毛”。

      “上次路过你工作室楼下,看见你给这只猫喂猫粮,”他看着橘猫叼着冰棒跑远,眼底漾着笑,“它好像认识你,刚才蹭你鞋的时候,尾巴翘得老高。”

      陈念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连她偶尔的善举都记着,连一只流浪猫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冰棒的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抵不过心里涌上来的热。

      回家的路上,周叙言的车开得很慢。路过陈念以前就读的大学时,她忽然指着校门口的梧桐道:“以前总在这条路上赶设计稿,凌晨两三点还在这儿晃悠。”

      “我知道,”周叙言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有次我收工路过,看见你蹲在路灯下,借着光改图,膝盖上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

      陈念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她忽然想起节目里播出的那段2018年的监控,23岁的他穿着连帽衫,手里提着奶茶,在她工作室楼下站了很久,像尊沉默的石像。

      “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上来?”她轻声问。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过了会儿才说:“怕打扰你。”怕她觉得唐突,怕她眼里的专注被打断,更怕自己藏不住眼里的喜欢,吓跑了她。

      车拐进小区时,陈念看见自家阳台亮着灯。早上出门时她特意没关,想着晚上回来能看见点暖光。此刻那盏灯透过窗户,在楼下的草坪上投下块小小的光斑,像块融化的黄油。

      “你看,”陈念指着那盏灯,“我说过,家里留盏灯,回来的时候就不慌。”

      周叙言停好车,没立刻解安全带,只是侧过头看她。车里的空调还开着,混着她身上的柑橘香和草莓冰棒的甜味,酿出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以前总觉得,‘家’是个挺空泛的词,”他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直到遇见你,才知道,家里有个人等,灯是暖的,汤是热的,才叫家。”

      陈念没说话,只是伸手过去,握住了他放在档位上的手。他的掌心温热,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改剧本、也是最近学做菜练出来的。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陈念的头靠在周叙言肩上,帆布鞋的鞋跟偶尔碰到他的皮鞋。数字从1跳到18时,她忽然想起节目刚开播时,网友总说“周影帝和素人老婆不像一对”,可此刻看着镜中交握的手,她忽然觉得,那些镜头前的甜、屏幕上的热搜,都不如这电梯里的沉默实在。

      打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周叙言换鞋的功夫,陈念已经钻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眼:“玉米够,排骨也够,就是胡萝卜好像剩半根了。”

      “没事,”他跟进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你不爱吃胡萝卜,少放半根正好。”

      陈念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的锁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周叙言,”她忽然抬头,“节目结束了,是不是就没人拍我们了?”

      “嗯,”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只有我们自己看了。”

      “那挺好的,”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可以不用对着镜头笑,可以把设计稿摊得满桌都是,你也可以不用系领带,穿着大裤衩在客厅晃悠。”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还可以天天给你系鞋带,顿顿给你炖排骨。”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开始工作,发出嗡嗡的声响。周叙言把排骨倒进砂锅时,陈念正趴在料理台上,翻着手机里的相册。最新一张是刚才在录制棚后台拍的,周叙言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她举着手机从下往上拍,正好拍到他专注的眉眼和她自己微微泛红的耳尖。

      她点开朋友圈,想了想,配了行字:“散场了,回家喝汤。”没加任何话题,也没提节目,就像说给老朋友听的一句寻常话。

      发送成功的瞬间,周叙言端着切好的玉米走过来,从背后看了眼:“怎么不发我们在草坪拍的那张?摄影师说那张最上镜。”

      “那张太好看了,不像我们,”陈念把手机塞回口袋,伸手去接玉米,“这张才像。”像他们本来的样子,笨拙的,琐碎的,藏在烟火气里的。

      砂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周叙言调小火,转身靠在料理台上看她。她正低头剥蒜,指尖沾了点蒜皮,眉头微微蹙着,像在对付什么难题。他忽然觉得,这画面比任何颁奖典礼的镜头都好看——她就在这里,在他的厨房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他等了十年的人间烟火。

      “对了,”陈念忽然抬头,“节目组说,最后一期播出时,要放我们的‘独家彩蛋’。”

      “什么彩蛋?”周叙言挑眉。

      “说是你偷偷录的视频,”她歪着头看他,“我问导演是什么,他还神秘兮兮的。”

      周叙言笑而不语,只是往砂锅里撒了把枸杞。其实那不是什么神秘视频,是他昨天趁她睡熟时,在卧室录的。镜头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她枕在他臂弯里的侧脸,呼吸均匀,额前的碎发随着呼吸轻轻动。他在镜头外轻声说:“节目结束了,但我的‘陈念观察日记’,还要写一辈子。”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连成串,像掉在地上的星星。砂锅里的排骨香漫出来,混着玉米的甜,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陈念靠在周叙言肩上,听着锅里的咕嘟声,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有人陪你把“节目剧本”过成“生活本身”,把镜头前的甜,熬成散场后的、细水长流的暖。

      “汤该好了,”周叙言捏了捏她的耳垂,“去拿碗。”

      “好嘞,周大厨。”陈念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转身去拿碗筷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碗柜打开时,她看见最上层摆着两个崭新的白瓷碗,碗底印着小小的“周”和“陈”。那是周叙言上周偷偷买的,说“以后喝汤,得用我们自己的碗”。

      她端着碗转身时,周叙言正把砂锅从火上挪开,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轮廓描得格外温柔。陈念忽然想起节目开播那天,他在镜头前说“我们是先婚后爱”,当时她还在心里犯嘀咕,现在才明白,哪有什么“先婚后爱”,不过是他一个人,把十年的暗恋,熬成了水到渠成的圆满。

      “发什么呆?”周叙言把盛好的汤递到她手里,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再不吃,排骨要凉了。”

      “没什么,”陈念吹了吹汤面,舀起一块排骨,“就是觉得,这汤真好喝。”

      好得让她觉得,往后余生的每一个夜晚,都该是这样的——有汤,有他,有散场后,最踏实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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