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舞会
沃伦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你少来,埃德加。”他言辞犀利,一下子发现盲点:“刚才我被揍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现在局势反转你倒有空出手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下手没轻没重。”
林顿一脸认真地开口:“你要知道,最后替你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你父亲。”
沃伦脸色变了变。
手上的力气缓缓收住。
安德森咳了口血沫,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拳,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然而一直沉默在旁边的玛丽却上前一步,阻止他的去路。
“怎么?”安德森问。
玛丽没有开口,坚持朝他伸手。
“干什么?”安德森皱起眉。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玛丽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容置噱。
安德森沉默片刻,将藏在袖中的东西交了出来。
那是把刃尖铮亮的匕首。
沃伦的脸色顿时惨白了下来。
玛丽收起刀,朝安德森挥挥手:“现在你可以走了。”
衣衫破落的少年抿了抿嘴,眼神阴暗地最后看了眼沃伦·坎贝尔,转头就走。
感觉有被威胁到,沃伦顿时激动起来:“你竟然就这么让他走了?那个狗崽子刚才可是打算对我下手,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拜托您闭嘴吧,沃伦先生。”
玛丽听他说话就感觉五百只麻雀在耳边叫:“都到这地步你还看不明白局势,难道寄放在你头上十来年的脑子真只是个摆设吗?”
她语气足够真诚,但说出口的话却阴阳怪气。
虽然不合时宜,但玛丽发誓她听见了一旁的林顿‘扑哧’笑出了声。
这刻薄的话让沃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人家穿鞋的都是绕着光脚的走,怎么偏偏轮到你就反过来了?”
“你可真够好运,要不是林顿先生及时制止,这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扎进你脖子里。”
玛丽冷酷的开口,“不过现在我想那种结局说不定也不错,至少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朝我们嚷嚷,毕竟一个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
沃伦脸色越发难看,但终究没有反驳。
他理了理衣襟,踹了脚路边的石子发泄怒火,然后恨恨地招呼着两个跟班离去。
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玛丽耸了耸肩:“我打赌这家伙记恨上我了。”
“其实你不必将话说得那么直白。”
玛丽摇摇头:“那些话我不是为了他才说的。”
只有知道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沃伦这种人才会心生畏惧。
她可不想哪天听见安德森进监狱的消息。
尽管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利益联系,但安德森终究帮过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玛丽不介意做点好事。
倒是身边这人——
她停顿了一秒,视线移向林顿:“你是知道安德森手上有刀,才出手制止沃伦的?”
“不,我不知情。。”
他话是这么说的,玛丽却丝毫不信。
她算是看明白了。
埃德加·林顿这个人看上去不声不响,但锋芒内藏。要是有人以为他是个好脾气的傻瓜,那必然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你就不怕伤到自己?”
青年微微一笑:“我想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考虑这点。”
玛丽不出声,心中却多了几分对他的好感。
“是金色。”
她忽然道。
“什么?”林顿微微一愣。
玛丽微微转头,看着朝阳透过云层,毫无保留地将阳光铺洒在整个街面,雨后的道路上每一处凹陷都映射出流动的光。女孩脸色依旧表情淡淡,但那双垂下的绿眸却透着难得的柔和安宁。
“我最喜欢的是太阳的颜色。”
-
在米伽勒节到来之前,简回来了。
和她一同到达朗伯恩的还有玛丽的舅舅舅妈嘉纳丁夫妇。
班纳特太太高兴坏了。
她的弟弟弟媳终于结束了手头的生意决定休假一段时间,他们将在朗伯恩和班纳特们一同度过整个丰收季。
然而玛丽却不怎么兴奋。
由于到来的亲戚,她不得不让出卧室,和姐姐们合住在一起。
比起合住,玛丽显然更愿意去住阁楼。不过她的意见只说了个开头就被伊丽莎白驳回,“阁楼那个地方连老鼠都不愿经过,你觉得我和简会心安理得地看着你住进去吗?”
简在一旁笑吟吟地添一把火:“或者你会愿意和莉迪亚她们挤一挤。”
玛丽没辙,搬进姐姐们的起居室。
在晚上,好久没见的伊丽莎白和长姐简说起了悄悄话。玛丽闭上嘴,默默思考着于连寄给她的简讯。这家伙已经在伦敦证券所崭露头角,有几路人出于不同目的找上了他。
于连来信是想问她接着该做什么。
玛丽还没回信。
她正努力尝试从海伦的记忆碎片中扒出点有用的信息来。海伦不是个熟知历史的文学少女,但光是她记忆中寥寥几句碎片,就足够让几百年前的她借着信息差大赚一笔了。
但海伦所知道的历史,不一定和她这边相符。玛丽必须格外谨慎才能推演正确的方向。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姐姐们不知何时已经从伦敦新出的清洁剂谈到了对未来的畅想。
“我觉得比起财富和身份,但更重要的是你内心的感受。”伊丽莎白认真思索后,谨慎开口,“不要焦急,简。你漂亮又善良,任何一个忽视你这些优点的男人都不值得你多费一点心力。”
“我不知道。”简的声音带着丝迷茫,“我从很早起就做好了当一个妻子的准备,但那又怎样,什么样的绅士值得去爱的呢?谁又会忽略我微薄的嫁妆,肯抬举我呢?也许我会当个老处女,像塞拉夫人那样,和家人们住在一起。”
听到这话,两人不由沉默。
伊丽莎白和简都明白,她们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虽然塞拉夫人是个从未结过婚的老处女,但她的家族富得流油,班纳特家虽然生活不算捉襟,但由于那该死的限定继承法,留给女孩们的嫁妆只有可怜的一千英镑。
“不,你会嫁得很好。”
在寂静中,一直沉默的玛丽突然开口:“你未来的丈夫会有5000英镑的年金,性格开朗和善,你们志趣相投,婚姻顺遂美满。”
见妹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伊丽莎白忍不住失笑。她打趣道:“那我呢?”
没想到玛丽还真给出了答案。
“你会嫁给个年金一万英镑的先生,住在漂亮的庄园里。”她的声音如同梦呓:“别担心,大家会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你呢,玛丽?”
夜已深了,身旁再没传来女孩的回答,玛丽呼吸声平静,仿佛睡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米伽勒节。
丰收季的露天舞会定在米迦勒节的晚上,通常由附近三镇合办,规模相当宏大。不少远方旅客听闻此举,千里迢迢赶来,让这一盛会更加热闹。
班纳特太太高兴疯了,这意味着她三个已经进入社交圈的女儿又多了许多和绅士们跳舞的机会。
尽管伊丽莎白质疑跳舞在交流中的有效性,但对于一个心心念念将女儿嫁出去的母亲来说,这样的机会总是多多益善。
玛丽在母亲的大呼小叫中安静的套上礼裙,她麻利的动作在周围手忙脚乱的姐妹们的衬托下,显得独树一帜。当班纳特太太将所有姑娘们像赶鸭子一般赶到门口时,玛丽早就靠在门栏旁,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班纳特太太张了张嘴,视线扫过玛丽身上,下意识想找个可训斥的地方逞一逞做母亲的威风。
可惜玛丽钻进马车的速度比她更快,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由于这次出行人数众多,朗伯恩的马车分成了两批。
为了和妯娌聊天,班纳特太太主动提出和嘉纳丁夫妇一车。她这一决定显然受到了丈夫和女儿们的热烈支持。可怜的班纳特先生还没高兴太久,就在妻子的胡搅蛮缠下也登上了同一车。
少了父母的约束,姐妹三人显然气氛融洽。
玛丽这次没有带着随身携带的书本,靠在窗边,在一摇一晃的车厢里闭目养神。
她的态度太过惬意,引起了一旁姐姐们的注意。
简调笑她态度从容,像一个合格淑女那样具备了荣辱不惊的风范。
“妈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不,我只是认清了自己的立场,摆正好了心态。”玛丽连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道,“至于妈妈,我想她对我也没抱有什么多余的期待。简,今晚你才是妈妈心中的主角,而我只需要保持不出错就够啦。”
简对于她的说辞无言以对。
“说到舞会,我只希望你不要像上次那样……”伊丽莎白—低声告诫道。
这个聪明的女孩至今没有询问玛丽上一次宴会,她突然离场后的去向。
伊丽莎白有所预感,妹妹的答案绝不会让她满意。有时候她感觉玛丽明明坐在她的身边,注视的世界却离她很远。
伊丽莎白不想从玛丽口中听到那些编织得完美无缺的谎言。
玛丽微微一笑:“当然,我向你保证。”
简对这藏头藏尾的对话一头雾水。
然而没等她开口细问,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