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无限流内补墙

　　黎禾深深看了薛婳一眼，随即甩动鱼尾，将一个包裹着鱼人的气泡划开。

　　不知道是不是融合了“胎海之尾”的缘故，黎禾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尤其是在力量这一方面。
　　虽然从表象上看她依旧细胳膊细腿。

　　黎禾将还未融合的薛婳单手抱起，让她牢牢坐在自己的臂弯上面，远离身下的水域。

　　“哇塞。”
　　薛婳有些吃惊的捏了捏黎禾的胳膊：“这不会就是‘融合’的好处吧？”

　　如果自己有了鱼人强悍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她本人经年累月的锻炼，和通关新手副本获得的特质奖励——“不动明王”的话……

　　薛婳兴奋地在黎禾的胳膊上扭来扭去。
　　她就可以更好保护黎禾了。

　　黎禾瞟了一眼乱动的薛婳，抿抿唇没说什么，只是放任她动作，同时掐住还在尖叫的鱼人。

　　指尖传来鱼人脖颈下汩汩流淌的血液的温度，一种突如其来的，摧毁生命的快感自黎禾心中突然腾起。
　　黎禾的眸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掐住鱼人的手微微动了动，那可怜的怪物嘎巴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下身子。

　　黎禾皱眉垂眸，把鱼人尸体递给薛婳。

　　“你小心一点，这鱼尾恐怕会干扰你的精神。”
　　黎禾使劲晃了晃头，终于将脑内那一抹不属于自己的，异样的感觉驱逐出去。

　　薛婳伸手点击自己显示屏上的“确认融合”，嗯了一声后从黎禾的胳膊上滑下。

　　“疼的话就抓住我的手，掐，拧，或者咬都没有关系。”
　　黎禾说着，捉住她的手轻柔地捏了一下。

　　黎禾本就是个对痛觉极其敏感的人，就连小时候打屁股针都要疼得流鼻涕泡，自然深知融合过程的痛苦。
　　不过长大了，倒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一些现在看来的小事而崩溃了。

　　现实的苦一直盘踞在她舌根，麻痹了她对甜的感知，却也使她变得“坚韧”。
　　黎禾不明白这究竟是不是好事，可她不希望她唯一的朋友吃丁点苦。

　　黎禾仍旧习惯性地摸向锁骨处一直陪伴着她的项链——尽管现在变成了她与米迦勒沟通的枢纽，没有了先前的“纯粹”。

　　薛婳仿佛没有痛觉神经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黎禾，笑嘻嘻地目睹自己从人退化为鱼人的全过程，却在看到黎禾摸向项链的刹那一愣，说道：“你还戴着啊。”

　　“我还以为，像你这么不爱戴饰品的人会把它摘下来呢。”

　　“不过这个项链是不是比之前要亮了许多？”薛婳疑惑道。
　　奇怪，她总感觉这个项链有点儿不对劲，可凑过去仔细看，确实是她送给黎禾的那条。

　　黎禾没有回答薛婳，撇头道：“融合好了？”

　　薛婳不满地眯起眼睛，注视着黎禾。
　　一如既往的“黎禾式”回避啊。

　　真可恶，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和那个混蛋在学校引起的风言风语，黎禾也不会变得和现在一样。
　　现在的黎禾，在感情上，不过是一只躲在壳里的，畏头畏尾的蜗牛。

　　所有的一切，全都要归咎于那个人的“背叛”。

　　薛婳一想起来那人的嘴脸，气得直牙痒痒，于是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
　　还未等薛婳平息怒火，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拉扯感，薛婳被黎禾牵着，开始缓慢的下潜。

　　畅游在海里，五彩斑斓的鱼群见有生人来访，纷纷四散开来，宛如碰到阎王似的，为黎禾与薛婳让出一条路。

　　黎禾与薛婳没有在意鱼群的动静，继续向海底深处游去。
　　大概下潜了有十米左右，薛婳忽然发现，随着水底深度的上升，附着在管子上的气泡越来越小。

　　“阿禾——”
　　薛婳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猛地窜到她脸前的一条堪比她脑袋大的鱼吓了一跳。

　　原本呆板的鱼动了动扁平的眼珠，在看到人身鱼尾的薛婳的瞬间，好似被点燃的爆竹般，理应古板没有情绪的眼珠闪过一抹惊惶。

　　“不是，这鱼有点诡异了吧？”
　　薛婳敏锐捕捉到鱼眼中的情感波动，瞪大眼睛对逃之夭夭的鱼行注目礼。

　　“嗯……”
　　黎禾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你都进入这个超出正常人认知范畴的诡异世界了，哪里还有现实可言”，转念想到一路上所有她们碰到的鱼群，无论是品种还是大小，在看到她们的刹那都会飞快的游走。

　　而她在最初进入副本时，鱼还会和她近距离接触。

　　它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黎禾望着那条鲜美的鱼的背影，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不自在地扭动着已经完全和她融为一体，没有丝毫不适的鱼尾。

　　难道，它们害怕的是“鱼人”？

　　黎禾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味加速甩尾，带着薛婳继续下潜。

　　不知道下潜了多久，直到光束再也照耀不到水里，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时——
　　海水深处，突兀地亮着一点光芒。

　　由于融合了“胎海之尾”，黎禾与薛婳的眼睛变得不同于普通人类，反而能在黑压压的深海中将深海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座城镇？”
　　薛婳不可置信地望着光芒的方向。

　　黎禾面色凝重起来。

　　“是鱼人的领地没错。”
　　黎禾眯起眼睛，亲眼看见许多手拿三叉戟，身穿盔甲的健壮的成年鱼人正逼迫一些带着镣铐的鱼人在一座座华丽的建筑中穿梭。

　　黎禾与薛婳放慢了摆尾的速度，偷偷摸摸地靠近光亮处。

　　一道透明的白色屏障忽然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黎禾扭头，看了看无数根细若发丝的管子延伸到白色屏障内的繁荣城镇，眉头一皱，手跃跃欲试地想要放在白色屏障上。

　　“我来吧。”
　　薛婳不知道黎禾有没有和她一样在新手副本获得S级评价并拿到“特质”，有点不放心她以身犯险，嘴上语速飞快，手却抢先她一步探进白色屏障内。

　　白色的屏障泛起丝丝波纹，默许了薛婳一只手的进入。

　　黎禾警惕地四处张望，发现那名距离她们最近的盔甲鱼人，仍按部就班地领着一长串的脖子上戴着白色贝壳的鱼人，朝一个方向游去，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稍稍放下心来。

　　“走。”
　　黎禾压低声音说道。

　　两人穿过白色屏障，抬眸就被宛如童话故事中的一大片欧式风格的建筑所震撼。
　　大量的黄金珍珠弃如敝履，被随随便便堆放在一旁，沿途经过的貌美英俊的鱼人甚至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予地上其他的奇珍异宝，仿佛这些都只是过眼云烟，黄土一抔。

　　“我的老天爷……”
　　薛婳啧啧发出一声喟叹。

　　没想到鱼人怪物这么有钱，就连她这个家里有公司要继承的人都不由得动心了。
　　开玩笑！如山的真金白银乖乖的摆放在你面前，你难道能够坐怀不乱吗！

　　反正吃过白手起家的公司倒闭又东山再起的苦的薛婳做不到。

　　黎禾瞄了一眼馋得口水快要流成河的薛婳，内心平静地说道：“别想了，这些东西你带不出去的。”
　　也不是说她自己有多清高，就是她比较爱惜自己的命。

　　钱多少都能赚，但命只有一条。
　　有那么多的钱，也得有命享不是？

　　“开个玩笑嘛。”
　　薛婳嬉皮笑脸地抓住黎禾的手臂摇了摇。

　　黎禾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薛婳是为了让她轻松一点，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
　　薛婳收敛笑容，将话锋一转，狐疑地说道：“阿禾，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鱼人……好像有着很严苛的阶级制度？”

　　黎禾抿唇，没有结果薛婳的话茬，而是拍了拍薛婳的肩膀，示意两人一起躲到一块足以容纳她们体型的珊瑚礁石后。

　　薛婳点头会意，乖乖缩在礁石后，随即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位衣着朴素的瘦小鱼人道：“你看他的胸口处，是不是挂着一只白色贝壳？”

　　黎禾趴在礁石后，透过礁石的孔隙看见了薛婳所说的那只白色贝壳。
　　贝壳的背面刻着四个工整有力的字体——低等鱼人。

　　和盔甲鱼人所带走的鱼人身上的贝壳很像。
　　黎禾默默想着。

　　“喂，你怎么偷偷跑到这儿来了！”
　　之前黎禾见到的身穿盔甲的健壮鱼人倏地窜到两人跟前，将两人结结实实唬了一跳，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礁石后，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被他发现。

　　“说，你是不是想偷懒！”
　　盔甲鱼人语气蛮横且凶狠，粗声粗气地冲那名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低等鱼人吼道。

　　本想偷偷摸摸躲到黎禾二人所在的大礁石，好逃过一劫的低等鱼人一下便被嚷得慌了神，连连摆手道：“大人，我没有想偷懒，真的没有！”
　　“我只是想去那里方便一下！”

　　低等鱼人伸手指向黎禾与薛婳躲藏的礁石，谄媚地冲盔甲鱼人讪笑道。

　　“呵呵。”
　　盔甲鱼人满脸的不相信，挥了挥手持的青色三叉戟，脖子上戴着的，刻有“中等鱼人”的青色贝壳跟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你们这群低等下贱的人，王让你们开采‘肉晶’为‘胞体’供给能量，已经是对你们这些废物最大的恩赐！”
　　盔甲鱼人威风凛凛地在低等鱼人身边游了一圈，眼中杀意骤现，吐出宛如蛇信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否则，就你们骨瘦如柴，身上没有几两好肉的干巴模样，连做我们的口粮都嫌柴！”

　　胞体？
　　黎禾的耳尖颤了颤，敏锐地捕捉到盔甲鱼人口中的信息。

　　胞体和低等鱼人开采的“肉晶”有关？
　　“王”又是在鱼人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黎禾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继续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胞体……胞体……！”
　　低等鱼人听到“胞体”二字，眼中的疯狂如火山喷发般涌上来，脸上浮现出让人看了心惊肉跳的痴迷神情。

　　就像嗑了药的瘾君子一样。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吸引，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

　　“有能够亲眼见到胞体的机会，你一个低等鱼人竟然不肯把握……”
　　盔甲鱼人装模作样地替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愿意！我愿意！请您把我带回队伍吧！”
　　低等鱼人脸上的痴迷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低等鱼人弯腰，将困住他鱼尾的长铁链的一端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盔甲鱼人手中。

　　“这还差不多。”
　　盔甲鱼人见他识趣，也没了再恐吓他取乐的心思。

　　毕竟开采“肉晶”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自己耽误了时间……

　　盔甲鱼人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就要沦为“王族”的食物了。

　　“快走！别磨磨唧唧的，耽误我的大事！”
　　盔甲鱼人不敢再想，一戟戳中低等鱼人的鱼尾，捅出一个黄豆大小的洞，凶狠地叫嚷道。

　　低等鱼人不敢吱声，扭动鱼尾跟随，亦步亦趋地跟着盔甲鱼人。

　　鲜红的血如离弦之箭般渗到礁石处。

　　盔甲鱼人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珊瑚礁。

　　“谁在哪儿！”
　　盔甲鱼人一顿，看见漂浮在礁石旁的一缕金色发丝，警惕地喊道。

　　坏了！
　　薛婳僵硬地转头，盯着自己露在外面的头发。

　　“赶快给我滚出来！”
　　盔甲鱼人见迟迟无人出现，摆动鱼尾，作势就要朝这边游来。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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