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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贿
求了一道将卓欢封县主的旨,此后这姑娘就是家里地位最高的,料想她那个爱安排婚姻的爹也不敢造次。
按照约定,这对母女应该今天就能搬离皇宫吧?
确认情敌无威胁,关山越思维转变,态度温和,开始把文柳的表妹当作自己的表妹,一副好哥哥模样。
像是真心隐忧两个女子搬起行李不便,他专程带着一队人马,积极地张罗着离宫事宜,愣是在午膳之前完成了交锋、共识、请旨、搬离的全过程。
关山越骑在马上,近来喜事良多,只觉神清气爽。连管家给他递来的拜帖都不如以前那么讨厌了。
他拿着漆木的拜帖匣,准备把这东西丢去书房。
管家跟在后面,为他补充这张拜帖的来历:“这是王尚书家小厮送来的,时间……约莫是刚下朝到家,就紧急赶制。”
系统:“哇,你还认识大官呢。”
关山越不在意地笑了笑,挥手让管家下去。
“认识大官?你到底搞清楚没,我好像才是他们想巴结的大官吧。”
“人家巴结你干嘛?”
“给我送钱喽。”
系统不信他的鬼话,谁家正常人上赶着给别人送钱?
谁知道这厮还真说对了。
这个王什么的大官急匆匆赶来,居然带着一匣子银票低声下气地求关山越收下。
第一次见给钱的人这么卑微。
系统呆滞:“这是你们这边的传统吗?”
见面先递出一大沓钱。
这也太幸福了吧?!
它要天天去街上认识别人!一人递一把它这辈子都不用再带宿主做任务了芜湖!
眼见系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无法自拔,关山越为它更正认知:“我们这边没有见面就送钱的传统。”
“且,他的行为叫作贿赂。”关山越晃了晃那满匣子银票,发出沙沙的闷响,“我这叫作收受贿赂。”
“而你想去街上认识别人并收取钱财的行为,叫作乞讨。”
“哦,乞讨啊。”系统还没从痛失赚钱方法中反应过来,恭维一句,“比不上你受贿来钱快。”
……不对,什么来着?
受贿?!!
系统一惊,差点蹦上房顶:“你疯了吧?再缺钱也不能受贿啊!那要杀头的!”
关山越很无所谓:“别人都送到我手上了。”
眼见系统还要再劝,关山越干脆从系统的思维习惯出发,简单粗暴打断它并没有用的思考:“你什么都不用干,我拿千两黄金白送给你,你要不要?”
系统轻咽口水。
要要要。
要啊!!!
但它还坚守着自己的一丝摇摇欲坠的底线:“可那是受贿……”
不好吧。
系统一副坚持底线又舍不下钱的模样属实生动,关山越也不逼它在良知和真金白银里突破底线做个抉择。
他说:“这么纠结干什么?一颗球,给你钱你能花得出去吗?”
“我不管。”系统蛮横,心有余悸,“被你吓得穷怕了。”
当初在东篱山上,关山越那副穷得要去军营里拿例银的饥不择食吓呆了系统,自此它开始知道,钱是个顶好的东西。
一听到穷怕了,关山越便知道系统说的是哪一段经历。
今天的关山越脑子像是又不正常,明明系统半个字也没有提到文柳,他还能笑嘻嘻地把话题扯过去:“后来陛下不是给我送金子来了吗?”
“再说了,这辈子我又没离京,怎么可能缺钱花,陛下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关山越给出理由,满脸娇羞:“他心里有我。”
系统:“……”
某人总是这么自恋、故作扭捏,它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才怪!
“宿主!自欺欺人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这样算得上造谣啊,小心皇帝的暗卫暗杀你。”
它苦口婆心,换来关山越轻挑一笑:“哦,不巧,暗卫打不过我。”
“……”啊啊啊啊啊!
这说话方式,真是个官吗?叫一声流氓都算谦虚了吧?
在系统又一次刷新对此人认知时,关山越数着才被“孝敬”的银票——三万两。
他带着嘲讽问:“猜猜这是哪来的银子?”
系统:“那老王攒的?”
“这点东西,他不吃不喝得攒十年都够呛。”
系统张大属于“嘴巴”的影像,尽力表达它的惊讶。
“哇,宿主,他居然把十年的积蓄都送给你了。”
想起关山越那句挂在嘴边的话,系统真诚地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你啊?”
“……?”
关山越面色奇异,还没对着前一句感叹系统脑袋空空,就被后一句噎得无语。
回忆着王尚书那灰白掺半的胡子头发,嶙峋崎岖的脸庞,幽深的双眸总是迟钝地慢半拍,而后攫取眼神直到你心虚。
关山越一个寒颤,“放过我吧,也放过人家。”
可怜王尚书一把年纪,和夫人相敬如宾半生,临了被系统造谣喜欢男人。
天都塌了吧。
害怕系统又一次语出惊人,他不再试图一问一答地交流,干脆一股脑全交代出来,
“早上陛下才说了预防灾害,给户部拨了二十万两白银,现下他马不停蹄拿来一部分孝敬我。”
“你猜,除了我,他还要给谁‘上供’?这二十万两能剩下多少真正用来赈灾。”
系统忧心忡忡,“那你不拿这笔钱行吗?把银子还给户部,让他们拿去填义仓防蝗灾行吗?”
“我不拿,有的是别人拿,不可能漏下去给百姓的。”
“万一呢。”系统很坚持,“万一你不拿,别人也良心发现,这么一笔钱能救多少人的命啊。”
关山越自顾自收好银票,并不理会这颗同情心泛滥的球。
系统还欲再劝。
“你不是说我是反派吗?”关山越挑眉,“反派当然得做点恶事,你刚才说的那些救人啊捐款的,去找主角谈吧。”
系统蔫哒哒的,被泼了盆冷水,再看不出要救人的豪情。
它躲进关山越意识里,不现身也不答话。
明明是个话唠,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都气成这样了,却也没赌气去找主角。
按照系统的一根筋程度,关山越肯定,这颗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现在确认了一件事:系统与自己算得上是绑定,对方没办法远离自己。
本以为系统也就气一小会,谁知道到了晚上都没现身,更没兴致勃勃和关山越讨论如何壮大主角实力,成功让关山越完成死在主角手里的任务。
认识以来,无论是关山越出手先杀主角,还是不按剧情发展逃到东篱山,系统顶多哀嚎一阵,很快便能接受现实。
谁知道一个受贿的事能把这颗没心眼的球气到自闭。
关山越拎了一壶热茶,对月独酌附庸风雅。
他说:“这钱我收了又没说要自己花,到时候有地方受灾再捐出去就是了。”
“你以为我今天把钱退回去那王老头就开心了?他只会怀疑是不是给的太少,添点钱再给我送回来。”
眼看系统还是没回应,在白瓷清脆的咣咣声中,关山越说:“我可是奉旨受贿。”
此言一出,系统急不可耐地弹上石桌,“什么什么?真的真的?”
它第一次听说受贿还分官方与非官方,虽听着不靠谱,但关山越绝不会抹黑文柳。
此事和文柳沾点边,想来很靠谱了。
系统从从容容:“怎么回事啊?”
“水至清则无鱼,听过吗?”
“听过啊。”
“阴阳平衡之道,听过吗?”
“听过啊。”
关山越不再往下说了,在他看来,都说得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想不到。
系统用懵懂的表情生动诠释:还真有可能想不到。
“……”关山越咽下茶水,轻叹一声,“高估你了。”
“先帝挥霍好战,陛下初登皇位时国库并不丰盈,可世家与权臣手中钱财却是不缺的。”
“彼时陛下重用我,总有些人想拿着银子攀关系,起初我还守正不桡,后来……”
后来陛下示意,他不需要一个正直的孤臣。
那时候关山越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不再独来独往,试图融入大臣们的党派。
清流把他当作走狗,权贵们因他不受贿将他归入清流。
关山越这才明白,文柳是在暗示他不必恪守那条底线。
虽不知文柳是不是为了拿住他的把柄,关山越还是照做。
“后来我想着银子不拿白不拿,谁送我就收呗,收完交给陛下充作国库。”
“银子越收越多,在收够一百万两白银的时候,那群贿赂我的人,不管为官多久声望多高,尽数抄家。”
那一次清算足足持续一个月,每天都有不同的家族被定罪,一箱又一箱财宝抬进国库,一批又一批蠹虫被押上刑场。
关山越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格外向往:“抄家后,国库格外充裕,官场又有空缺,靠着卖官鬻爵我又赚了一大笔。”
凡是涉及涉案官员全部重罚,唯有关山越幸免于难。
他对着系统说:“他心里有我。”
系统露出眼白不理会这句话:“这么说,你收的那些不正当钱财还最后还是用在百姓身上了?”
它不理会关山越的情谊流露,关山越也不理会它的真切提问,自顾自继续感叹:“他心里有我。”
系统被逼无奈,生无可恋,只得跟着附和:“对对对,你说的对,皇帝心里有你,所以那些钱你用在百姓身上了?”
关山越西子捧心:“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是不是得准备点什么报答他?”
望着酷似走火入魔的人,系统感觉自己的球体都气胖了两圈,明明在东篱山生活的那一世还很正常,怎么这辈子总是间歇性失心疯呢?
它建议:“宿主,你还是少见皇帝吧,每次你俩见完面你都特别不正常你知道吗?”
然而系统的愿望注定落空。
三天后李公公亲自来传话,陛下让关统领进宫。
系统与关山越面面相觑,双方俱是不可置信。
关山越还能有被主动召见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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