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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个现成的幸福要不要
两位同事合力,才将不省人事的陆时安平稳安置到卧室床上。他沉沉陷在枕头里,虽然睡着,但神情并不安稳。
这时沈栀言才发现,白天送的那条围巾被好好地叠成方块,拿在一位同事手里,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同事将围巾递出,解释道:“陆总不让系,说是怕弄脏。”
沈栀言接围巾的动作一滞,鼻尖捕捉到来自毛巾的干净暖香和一丝浅淡酒气。
“那个——”另一位同事搓了搓手,语气心虚,“姐姐,待会陆总醒了,您别生气,他是为我挡酒,我,我约了女朋友一起过节......”
那味道莫名勾人,让人想把脸埋进围巾,放肆呼吸。
同事越说越没底,磕磕绊绊,女朋友很重要,但他不知道老板的女朋友也在家等着过圣诞啊。
注意力回笼,眼前是一张年轻、紧张又诚实的面孔,让她想起刚毕业时的自己,薄淡的恼意彻底消散,“没事,工作辛苦了,快去约会吧。”
送走同事,沈栀言返回陆时安家中,先去到卧室打开空调,大王悄悄跟在身后,坐在床头不吵不闹,一片安静,只有陆时安的呼吸声浅淡而不规律地起伏。
他看起来很难受,眉头蹙在一起,额头沁出薄汗,脸色在暖光下依然苍白。
好好睡吧。
醉酒睡一觉就会恢复。
沈栀言退出卧室,然而刚坐到沙发上又站了起来,几秒钟后,还是忍不住又走进卧室查看,盯了几秒,离开床边。
片刻后,她拧了条热毛巾又一次去而复返,在床边坐下。
用毛巾替陆时安擦拭脸和手,刘海被弄得散乱,恍惚中好像又恢复少年的模样。几年前,他每次病得难受不想吃药,她也曾这样一遍遍帮他缓解,煮姜茶。
廉颇老矣。
那种纵容,也只有那时的沈栀言才能做到,如今面对谁她都不会有那种耐心,迁就纵容,损耗的还是自己。想到这,热毛巾拂过耳廓的力道无意识重了些,反应过来时,却看到陆时安无意识地往她手心里蹭了蹭。
陆时安有个很喜欢的小动作: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她在忙或是觉得他太粘不想理会,他就这样自己动手创造亲密。
沈栀言动作顿住,再擦拭时力道又放轻了些。
嗯,他是为了保护年轻人才醉酒,可以照顾。
调暗灯光,退出卧室,这个圣诞节过得乱上加乱。
客厅还保持着她的布置,圣诞树没有点亮,高大沉默。夜越沉越深,电视画面无声变换,困意和这两日高强度的思绪让她开始感到头疼,更加无法安心。
又一次查看,陆时安神情安稳不少,呼吸绵长,大王也跟她回到客厅,毛茸茸的大脑袋不安地拱进手心,沈栀言稍稍放心,蹲下来抱着它轻轻安慰:“别担心,你爸爸没事了。”
萨摩耶似乎没听懂,小声呜咽,在怀里不安地动了一下,沈栀言耐心安抚,一下下顺着它温厚的毛发:“没事了,你爸爸逞能,现在在休息。”小狗又是呜咽,可怜得铺天盖地。
忽然,天地间一声极轻的响动,如一颗松针飘落地毯。
沈栀言下意识抬头,陆时安就这么撞进视野里,像圣诞老人在临走前突然抛出的礼物。她脸上还停留着哄小狗的表情,尚未压住的落寞,提了一晚上的心也还未彻底放下。
让她熬夜担心的人斜倚在门框边,携着一身昏暗暖光,连声音也幽暗起来,“圣诞快乐。”
圣诞老人没有忘记她,礼物说话了。
沈栀言轻回应:“圣诞快乐。”没有目的,只是愿你快乐。
看到陆时安恢复,终于松气,从沙发上站起,自然问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圣诞礼物摇头否认,“放心,在我掌控之内。”
沈栀言熟门熟路走向厨房,忍不住嗔道,“都醉得走不了路。”
陆时安跟在她脚步后面,接过递来的温水,“真的。”
“你看我都没有吐,现在状态也还行吧?”
其实完全脱离了掌控。
原版圣诞计划是应酬完回家,让大王假扮圣诞老人去邀请沈栀言,他买了工具和材料,可以自己烤姜饼人,烤栗子,配上热茶,一起打游戏。
可现在他一觉睡到半夜,姜饼人、热茶、游戏全都泡汤。
陆时安状态是还行,沈栀言不再争辩。
她朝锅中注入清水,“胃难受吗?给你煮碗面?煎两颗鸡蛋。”
陆时安点头,“谢谢,我刚醒就饿了。”他低头喝水,光在他头发上投出一小片亮。
内心暗自感叹,自己简直是当代塞翁。
其实他对原计划信心不足——担心沈栀言不肯来,但意外醉酒反倒让她主动留下,还煮面给他吃。刚刚醒来一开门,就看到她在外面抱着狗狗等,那个画面简直就是最棒的圣诞礼物。
燃气点火,空间里响起轻微的“噼啪”声,蓝紫色的火苗跃动燃烧,想到那个站不稳的身影,沈栀言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下次还是要注意,这样喝很伤身体。”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陆时安明媚难掩,嗓音却低:“嗯,胃确实有点不舒服。”
旋即唇角勾起赢家洒脱的弧度,“不过今晚灌酒的人应该更难受,不治治他,下次还敢欺负人。”
沈栀言默然。
陆时安原本酒量不好,也不喜欢喝酒,只有节日时会买一些温和的水果酒,两人在家慢慢小酌。现在他带着几分不羁,说自己以酒量服人。
这是她未见证过的,想到那张难受皱眉的脸,很难将其定义为成长。
“吹牛,”她用玩笑掩盖情绪,“胃不舒服就别站着了,坐着等。”
很快,一碗清淡鲜香的汤面端上餐桌,漂亮的油花在灯光下格外诱人,花束旁立着一棵小小毛绒圣诞树,以及一袋糖炒栗子。
陆时安拿多一只小碗,将一只煎蛋分拣出来,推到沈栀言面前,“照顾我辛苦了,一人一个。”说完拿起筷子,暴风吸入。
吃完面,他自然拿起自己和沈栀言面前的小碗,放进洗碗机,按下按键启动。
他没事,她也该回家。
水声混合陆时安的低沉声音,忽然从沈栀言身后笼过来,打断了她道别的节奏,“对不起。”
沈栀言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和我爸妈吃饭那天,”陆时安缓步走回客厅,将他们默契回避的话题又翻找出来,摊开在夜晚,“我不该对你冷脸,”他在地毯上坐下,“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大家都吃得不高兴。”
字字缓慢衔接,如同圣诞树上的细小灯珠。
沈栀言还停坐在餐桌旁,与他隔着距离对视,冬夜平静,像覆盖着一块沉重的幕布,她的声音也平,“没关系,没有不开心。”
那么久的不开心,他还记得。
陆时安却一把将幕布扯开,直接反问:“没有不开心?”
虽然酒醒,但酒精作用却未消退,重逢以来,每向她靠近一步都踩着一个“理由”,生怕再把她吓跑,此时,担忧被酒精模糊,目光乘着昏暗,有些肆无忌惮,好像能盯出个理想答案。
沈栀言轻飘飘,答非所问:“我们是朋友。”
空气有几秒的静。
使出好大力气,才将幕布扯开一角,沈栀言坐在那就能四两拨千斤。被酒精蛊惑的、昏暗怂恿的、肆无忌惮的探究如同戛然止息的风,他仰头看向圣诞树尖黯淡的星星,举起不存在的白旗投降,“好。”
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说自话:“怎么没开灯,今天可是圣诞。”
说着探身去按开关。
在他背后,沈栀言轻轻地、无声舒了口气,那天她开不开心已经不重要,看见了“门当户对”才是重点。
啪——
开关按下。
刹那间,三千颗灯珠同时亮起细碎金光,点亮了将近一人高的圣诞树,光芒璀璨。
等陆时安醒来时,好多次她都想开灯看看,又不好擅自做主。她几乎放弃了这个心愿,一如努力也看不到成果的每件事。
但今天不同,阴差阳错地,竟然什么都没有错过。
*
灯光明亮了心情,陆时安重整旗鼓,现在是朋友,不代表一直是朋友,心情亮堂,脑子也闪亮起来。他向她招手,“沈栀言,玩个小游戏?”
这时间能玩什么游戏?沈栀言被勾起好奇。
“过来和你说,”陆时安声音虚浮,耷拉了一下脑袋,“一直喊话我头晕。”
忘记他身体虚弱了。
沈栀言也席地而坐,与陆时安隔着一点距离,大王安静踱来,大大的头搁在她腿上,她瞬间心软,摸了摸它的头。
陆时安见她坐下,才放松向后靠,“挑战一个月打卡,来不来?”
“打卡?”
“每天记录至少三件幸福的事,”陆时安举起一只手比三,星光跃至指尖,“为期一个月,谁记得多就赢,输的人送一件小礼物。”
沈栀言了然。
这事传说有让人幸福的神奇魔力,她曾做过,但没能坚持几天,生活充满了细碎重复的小事,罗列起来反而味同嚼蜡。
喝奶茶、优惠券、吃了什么好吃的、看到一只狗......
她根本拿不出能对外人道的幸福,像从前获得奖学金、考试第一名那样,一出手就金光闪闪的幸福。
但陆时安的邀请让她又有点动心——万一这次能有所改变呢?万一魔力生效,她从此变得幸福了呢?
脑子里住进了一位说客:有搭子容易坚持,反正只有一个月,大不了就放弃。
可以试试。
她问:“明天开始?”
“今天。”陆时安纠正,他似乎攒了很多幸福似的,语气志在必得。
“今天?”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
好像钟声刚刚敲响。
原来圣诞已经度过,以为的独自过节,就这么莫名其妙和陆时安一起过完了。
陆时安是行动派,当即就在小程序创建好任务,将链接分享给沈栀言。
任务名:幸福回响——每件小事一百块。
沈栀言:......
有必要叫这么长的名字吗?
但诱惑力真的又强了些。
从朋友升级成打卡伙伴。
陆时安似乎彻底酒醒,声音都清朗起来,再次直直看向沈栀言,带着引诱的神采,“送你个现成的幸福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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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空气一样包围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