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破镜重圆]

　　比赛换人，围观的人更加兴奋。

　　赵熙熙已经在给她哥打电话，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她今天真的好幸运，不只见到了传说中的容凌赫，还亲眼体会了宋佳玉的牛逼。

　　跟她哥说的一样，这位真是个狠人，当场连线公司律师团队对赌注进行公证，甚至重新签订“生死状”，当然律师没那么不专业，人家说那叫什么生命安全自负什么什么的，还说了一堆要怎么写才符合合法性还有什么自愿性的条款，解释完后，当场拟定，电子签字。

　　前后不过十分钟，场面肃穆，节奏贼快，全场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大气不敢喘。

　　宋佳玉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卫宁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这个走势跟他的想法大致相同，但他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有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卫宁下意识看了眼人群。

　　宋佳玉立刻跟着看过去，目光在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胸前挂着相机的男人身上一闪而过。

　　不着痕迹扫了一圈，至少又看到两个类似打扮的人，心下一沉，无声冷笑，转向卫宁，“又怂了？”

　　卫宁回神，咬牙，“你早有准备？”

　　宋佳玉，“准备？你在质疑我公司律师团队的能力？”

　　“还请卫先生放心。”视频那头的何律扶了扶眼镜，严肃沉稳，“我们也算身经百战，这类条款不复杂，用了这么长时间是为了规避有可能违背公序良俗的地方，如果还是不放心，您可以发给您公司的律师团队，确认无误后再签字。”

　　宋佳玉只说了一句话：“没种就滚回家睡觉，别在这儿学人玩儿什么生死赌约，丢人现眼。”

　　卫宁脖子青筋都爆了出来，双眼阴鸷，死死瞪着宋佳玉。

　　宋佳玉不为所动，转身就走，路过林兆祥，拿过头盔，戴在头上。

　　周围又嘈杂起来，对着卫宁指指点点，说的话比宋佳玉更直接粗暴，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孩儿，不少还喝了酒，正看的上头，结果其中一个磨磨叽叽，还是个大男人，最重要的是这场比赛是他先提议的，赌注是他定的，容凌赫不参与，也是他对人家穷追不舍围追堵截的。

　　现在可以比了，虽说换了人，但宋佳玉说的没错，既然赌注关于她，她上比容凌赫更合适。

　　“也不知道怂个什么劲儿，刚才还挺嚣张的，临门一脚又孬了，真不像个男人，怪不得佳玉姐姐看不上他要离……”

　　“我签！”

　　赵熙熙正跟手机那头的赵熙康嘀咕，被卫宁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手机差点儿没掉地上。

　　她跟卫宁就离了三步远，抬眼看见他狰狞的模样，下意识后退几步，挤进人群，远离是非之地。

　　手机那头，坐车赶来的赵熙康问：“怎么了？”

　　赵熙熙小声道：“卫宁像疯了。”

　　赵熙康蹙眉：“容凌赫呢？”

　　赵熙熙一愣，这才想起从始至终没出现的另一个主角，对呀，容凌赫呢？

　　容凌赫一直在看宋佳玉，从始至终没离开半分，周围纷扰好像跟他无关。

　　卫宁签字后，宋佳玉走到黑车车前，隔着玻璃，两人对视。

　　容凌赫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异常平静，穿透力却很强，像要穿透皮囊，直抵彼此灵魂深处。

　　宋佳玉心脏猛跳一下，停顿几秒，率先收回目光。

　　走到车门前，刚要敲车门，车门打开。

　　容凌赫下车，把头盔递给她，没说一句话，转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又坐了进去。

　　宋佳玉戴头盔的动作一顿，张口正要让他下车，卫宁先不愿意了，命令：“让姓容的下车，我还在这儿呢！”

　　宋佳玉转头，冷笑：“规则里没说副驾不能坐人，车里有监控，酒吧有大屏，作不了弊。”

　　“你要想，也可以喊人去副驾。”说完上车，根本不理会卫宁，准备好后冲裁判比了个手势。

　　裁判一愣，眼中闪过诧异。

　　他来没几年，不认识宋佳玉，但酒吧老板认识，老员工认识，老顾客也认识，刚开始不敢认，她戴上头盔打出手势后立刻确认了，但也震惊，实在无法把那个飙车疯狂的女人跟金狮和镇海的宋总对上。

　　比起大屏前的安静，盘山路口又喧嚣起来。

　　卫宁也喊了个人上车，正是那个胸前挂相机的。

　　都准备好后，裁判再次倒计时，高亢的声音配上周围疯狂的呐喊，两辆车的引擎发出震耳的轰鸣，打完“1”的手势后，信号枪响，冒出白烟，相差不到一秒，黑车咆哮而过，掀起尘沙，呛了离得近的人一脸，静了一瞬，呐喊加油声更加疯狂，蓝车这才反应过来，轰鸣一声，跟着冲了出去。

　　宋佳玉近六年没飙过车，反应慢了很多，加上对这辆车不熟悉，开始三分之一的路程开的不快，还被卫宁后来居上，超了过去。

　　宋佳玉并不着急，她不远不近缀在蓝车后面，无论卫宁怎么加速，她都保持大差不差的距离。

　　这个过程中，她逐渐找回手感，等快到第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宋佳玉差不多已经磨合好，越发如鱼得水，车速也越来越快，而卫宁这个时候慢了下来。

　　宋佳玉：“抓好。”

　　容凌赫什么也没问，依言照做。

　　卫宁走的中间靠内线，越靠近急转弯车速越慢，很谨慎。

　　外线空余一个多车位，宋佳玉没踩刹车，盯准时机，保持车速冲了过去。

　　两车并排，外线超车，急转弯之际，车尾蹭到铁栏杆，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胎抓地带起的沙土扬起，夜灯下不显，但大屏前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黑车安全超过，肾上腺素已经顶到巅峰，被刺激地疯狂尖叫，释放紧张和亢奋。

　　“太他妈刺激！”赵熙熙狂拍林兆祥胳膊，林兆祥被拍地龇牙咧嘴。

　　又一个急转弯，黑车仍旧没有减速，赵熙熙死死捏着林兆祥的软肉，林兆祥痛苦挣扎，又不好跟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计较，忙躲远了些。

　　转眼看见门口的赵熙康，赶紧招呼：“管管你妹妹，疯了一样。”

　　赵熙康没搭理他，微抬头看了会儿大屏，扫了酒吧内一圈，看见坐在吧台的老板，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赵熙康跟酒吧老板很熟，也没客套，直奔主题。

　　老板瞟一眼，又回到大屏，“你妹没跟你说？”

　　“说的颠三倒四。”

　　老板眼睛不离屏幕，其实宋佳玉实力比起当年下降很多，但她冷静，胆大，也够狠，比起当年不遑多让，并且恢复飞速，过了半程，越发有看头，相比之下，卫宁只是个比菜鸟好一点儿的新手，刚才还被宋佳玉给了个极狠的下马威，估计这会儿还惊魂未定。

　　结果几乎没有悬念，但老板就是想看。

　　他分神应付赵熙康，“容先生跟朋友先到，坐在3号卡座，卫先生跟朋友后到，坐在5号卡座，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卫先生突然发飙，非说容先生跟宋小姐有染，冲过去打容先生，还说什么朋友圈显摆，当他死了之类的。两人打得激烈，被分开后卫先生骂容先生小白脸、吃软饭、当小三、上不了台面……”

　　“你记得还挺清楚。”赵熙康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说重点。”

　　老板翻了个白眼，“重点就是卫先生恨不得容先生死，要跟他签生死状上盘山路。”

　　“卫宁车技也不见得有多好。”赵熙康冷静分析。

　　“但架不住他提前二十多天来练啊，至少熟悉路，容先生却是第一次来。”

　　“什么意思？”赵熙康蹙眉，“你说今天的事是卫宁有意为之？”

　　老板否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为了什么？”赵熙康想不明白谋划这种事对卫宁有什么好处，就算他赢了容凌赫，宋佳玉不认赌约又有什么用？还是像老板说的，他单纯想容凌赫出事？有病吧，脑子进水了？

　　“他俩打架的时候一直有人拍照。”老板漫不经心地比了个动作，“专业相机。”

　　赵熙康沉默，若有所思，半晌，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急问：“那些人呢？”

　　酒吧忽然惊呼一片，赵熙康转头看向大屏，蓝车离最后的急转弯不到200米，还在疯了似的朝前冲，副驾的男人攥紧扶手，冲卫宁喊着什么。

　　赵熙康眉心蹙地更紧：卫宁真他妈的疯了？！

　　好在他最后关头慢下了车速，但突然崩溃，疯狂砸方向盘，不知副驾说了什么，他又慢慢冷静下来，停了一会儿，蓝车又动了。

　　这时候，宋佳玉接连绕过最后一段连续弯路，车速飙到飞起，大屏前只映射出一道又一道残影，看的人心跳加速，握着彩带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冲了过去。

　　半晌，大屏前爆出震耳欲聋地欢呼，他听见他妹妹尖细高亢的叫声，“啊啊啊！佳玉姐好帅！啊啊啊！我要嫁给佳玉姐！！！”

　　赵熙康额角青筋直跳，老板见状笑了出来，“人被带走了。”

　　“什么？”赵熙康没听清。

　　“我说！”老板拽了把赵熙康，凑近他耳边大喊：“那几个人一回来就被等在酒吧门口的人带走了！”

　　欢呼声渐小，好多人嗷嗷叫着跑出酒吧，宋佳玉没等在终点，而是朝山顶开去，看来打算从另一条路下山，这群人估计想去那边儿堵人。

　　“聋了！”赵熙康被吼的耳朵嗡嗡的，直起腰，晃了晃脑袋，问，“被谁带走了？

　　“宋总的人，跟在她身后开车过来的，晚到了十多分钟。”老板懒洋洋地招呼调酒师，要了杯酒，“领头的自称孙雪城，还留了名片。”

　　“对了，还剩下一根独苗，卫总车里，副驾那位。”

　　老板又冲3号卡座抬了抬下巴，“这不，孙雪城还留下来两个人等着抓他呢。”

　　赵熙康看了3号卡座一眼，卡座里的两个大汉立刻看了过来，两边对视一眼，对方先收回目光。

　　赵熙康缓缓坐下。

　　老板喝了口酒，托腮看着神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赵熙康，叹了一声：“神仙打架。”

　　赵熙康也要了杯酒，盯着大屏。

　　盘山路的高清摄像头都是酒吧设的，但仅限比赛路段，这儿的比赛也算过了明路，会报备，但不直接说赛车，安了个温和的名称，叫车友活动。

　　另一条路的摄像头是交通部门装的，权限不在这儿，看不了，赵熙康不知道宋佳玉和容凌赫的状态，但他看见了卫宁的，卫宁阴郁沉默，浑身颤抖，被副驾的人换过去，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

　　赵熙康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件事，“容凌赫是这里的常客？”

　　老板看了赵熙康一眼，“第一次来。”

　　“那卫宁怎么知道容凌赫今天会来？”赵熙康想不明白，如果容凌赫不来，那他不就白安排了？

　　“我哪里知道？”老板耸肩。

　　老板又看了眼3号卡座，“你怎么不好奇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坐在容先生刚才坐的位置？”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赵熙康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这点，被老板一提点，想了想，没想明白，他有些烦躁，“别卖关子了。”

　　老板又凑近赵熙康，神秘兮兮：“跟容先生一起来的几个朋友里，有一个是这里的常客，跟卫先生也很熟，最近跟卫先生在盘山路跑过好几次车。容先生的朋友里，还有一位我看着眼熟，不认识，一回想，你猜怎么周？”

　　“我想起最近几次卫先生过来的时候，好像这个人也都正巧在，平头，国字脸，高高壮壮一大汉，每次来都坐在吧台角落，孙雪城手里有他照片，显然早就知道这个人，就是这小子比那几个照相的鸡贼，早走一步。他跑了，孙雪城留下来的两个人就坐在了那里。”老板坐了回去，意味深长，“谁知道容先生过来，是不是愿者上钩呢？”

　　“不是说容凌赫不想跟卫宁比……”话没说完，赵熙康又沉默了。

　　半晌，猛灌一口酒，重重放下杯子，艹了一声，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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