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信物

　　十点的阳光烈得晃眼，斜斜切过窗棂落在树叶上，溅起一层油亮的光斑，蝉鸣缠在热风里扯得又密又长，丝丝缕缕渗进空气里，裹着挥散不去的燥热。
　　窗外的阳光被枝叶剪得零碎，落在文喻肩头和发梢，像撒了层细碎的金粉，暖得有些晃眼。
　　蝉鸣声裹着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啦”声漫进来，文喻低着头，笔尖在本子上心不在焉的抄着公式，字迹歪歪扭扭没个章法。
　　草稿纸边缘被无意识攥出几道浅痕，余光去的总不受控制往身旁飘。
　　身旁的林玉抬手随意撩了下刘海，发丝轻扫过眉骨，不长不短的刘海刚好垂到眉尖，风轻轻吹过，发梢微微晃了晃，落在文喻眼底，格外清晰。
　　大课间刚过，廖娜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点开屏幕上传文件，白色的座位表立刻映在黑板上。
　　“同学们先停下手头的事，抬头看黑板，这是新学期的座位表，找准自己的位置，有问题再找我。”
　　讲台下瞬间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扒着同桌的胳膊伸长脖子哀嚎，有人拍着桌子欢呼雀跃。
　　王旭盯着屏幕瞅了半天，猛地垮了脸，声音透着委屈：“我靠？怎么跟你隔这么远，差了整整一个大组啊！”
　　朱延狠狠的踹了他凳子一脚，没好气道：“谁让你上课总瞎逼逼总找我聊天。”
　　“你不也跟我聊得挺欢？”王旭哼笑一声，笑得贱兮兮的反驳。
　　朱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抬眼在座位表里找自己的名字。脑袋不经意往后偏了偏，余光刚好撞上身后文喻的视线，俩人都浅浅勾了下嘴角，没多说话。
　　文喻刚收回目光，就撞进林玉的眼里。对方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屏幕，眼底藏着点淡淡的笑意。
　　文喻飞快扫了眼座位表，心里莫名沉了沉——他在第一组第三个，林玉在第五组第二个，中间隔了三个小组，不算太远，却也凑不到一起。
　　林玉的新同桌是高壮的体育生班长罗涵宇，后桌偏偏是絮絮叨叨的王旭。
　　他扯了扯嘴角，带着点逗弄的语气说：“哎呀，没法跟你当同桌了。”林玉没接话，余光悄悄落在文喻发顶，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收回。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大家拎着书包换座位，桌椅挪动的声响混着说笑声闹成一团。
　　几分钟后，文喻刚把书本摆好，就见林玉侧头跟罗涵宇低声说了两句，罗涵宇愣了愣，偏头朝他这边瞥了眼，又回头冲林玉短促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文喻正疑惑俩人在聊什么，下一秒就见林玉举起手，站起身时声音清清爽爽的，在喧闹里格外显眼：“廖老师，我想申请跟朱延换个位置，可以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朱延跟着文喻一起看过去。
　　后桌的王旭闻言，急得使劲冲朱延点头，眼睛眨得飞快，那模样像是在拼命喊“同意同意”。
　　廖娜看了眼林玉，又转向朱延：“朱延同学，你同意吗？”朱延被王旭的模样逗得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笑意点头：“都可以，老师。”
　　廖娜扶了一下眼镜，又追问林玉：“那你想换座位的理由是什么？”
　　这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扎向林玉，连原本打闹的人都停了动作，悄悄等着他的回答。
　　林玉却半点没犹豫，语气坦然得不像话，一字一句落进每个人耳朵里：“我想和文喻坐一起。”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几秒后响起细碎的倒抽气声，有人悄悄用胳膊肘碰同桌，眼底满是惊讶，却没人敢大声起哄，只能在心里偷偷炸开涟漪——年级第一的校草居然主动要跟人换座，理由还这么直白。
　　文喻的脸颊唰地热起来，攥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脑子里乱哄哄的，只剩林玉那句直白的话反复打转。
　　就这样，林玉顺理成章坐到了文喻旁边。
　　他把书本摆好，握着笔低头抄公式，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文喻忍不住偷偷瞥他，刚看了一眼就被抓包，林玉抬眼望过来，眼尾微扬的丹凤眼轻轻弯了弯，尾梢带着点笑意，轻轻嗯了一声：“嗯？”
　　文喻猛地收回视线，脸颊更烫了，抬手轻咳一声，声音含糊又小声：“没、没事。”
　　林玉低笑一声，声音轻得像风，侧过身直直盯着他，目光亮得晃眼，半点不掩饰。
　　文喻被他看得浑身发僵，后背都泛起浅浅的热意，忍不住偏过头，小声嚅嗫：“别这么看我……”
　　林玉像是没听清，微微倾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文喻耳畔，声音放得更柔：“嗯？什么？”
　　文喻下意识转头回应，鼻尖差点碰到林玉的下颌，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漆黑的眸子里。
　　耀眼的阳光落在林玉俊朗的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眸子里清清楚楚映着自己错愕的模样，连他泛红的脸颊都看得明明白白。
　　文喻呼吸一滞，大脑瞬间空白，只觉得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胸腔，连指尖都在轻轻发烫。
　　林玉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眉眼间，半点没移开，眼底的笑意越浓，像是藏着细碎的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文喻急忙躲开视线，猛地偏过脸，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脖子都泛起浅浅的粉。
　　林玉觉得逗他的模样格外可爱，却还是克制住了，直起身轻笑一声，轻声问：“今天下午放学有空吗？”
　　文喻低着头，笔尖在纸上胡乱划着，声音轻得像羽毛，飞快点头：
　　“有。”
　　“还是你妈妈来接你？就不能自己回去吗？”林玉的尾音轻轻翘着，带着点不自觉的软意，听起来竟有点撒娇的意味。
　　文喻指尖一顿，小声回应：“嗯……可以，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不能让她担心。”林玉轻轻应了声：“嗯。”
　　文喻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刚在本子上写下一个公式，身旁就又传来林玉的声音，清清爽爽的，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那你跟阿姨说一声，今天下午跟同学出去吃饭，自己回去行不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文喻发顶，语气格外坦然：“今天下午我想请你吃饭。”
　　文喻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都是错愕，像是完全没预料到他会突然说这话，愣愣得半天没反应。
　　看着他呆愣愣的模样，林玉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轻轻摩挲了两下就飞快收回，转身低头抄公式，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收回手时，指尖无意间蹭过文喻的耳垂，那片皮肤瞬间红得要滴血，文喻浑身一僵，攥着笔的手指都在轻轻发颤，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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