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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之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左溪月这时候开始庆幸他身上的少爷包袱让他做不出打人骂人的举动。
她放心地刺激他:“没什么意思呀,还是说,商之绪,你舍不得给他?”
“我们财貌双全的商少爷,不会舍不得一条围巾吧?”左溪月故作无辜,礼貌微笑。
商之绪气笑了,万年不变的脸多出几分活人感,近乎咬牙切齿:“溪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对。”
左溪月点头,赞同他的话:“我很喜欢,谢谢你。”
“哈,”商之绪笑了一声,“很喜欢。”
“所以才要当着我的面转手送给下人吗?”
“下人”两个字被他加重读音,结结实实地传遍大厅。
左溪月看了眼岁樟,他恭敬捧着围巾,低头不发一言。
“你不高兴吗?”
她故作不解看向商之绪:“你知道的,我从小衣食无忧,普通的东西我根本看不上,更拿不出手送人。”
“所以我把你挑的东西送给别人,难道不是对你眼光的认可吗?”
商之绪看起来嘴都快气歪了,又抹不开面子和她生气似的,即便胸膛起伏得快要爆炸,他脸上还是扯出了一抹笑:“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不客气。”左溪月耸肩。
商之绪越无语,她就越开心。
左溪月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够道德,商之绪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也只是对未婚妻不够上心而已,罪不至死。
但她的做法,除了伤他颜面,又能对他造成什么真实伤害呢?
“溪月,”商之绪沉默几秒,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又恢复到原本的绅士,“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我上次的粗心大意。”
“你是说耳钉?”
左溪月思索了一下:“你说到这个,我就更有话说了。”
“我连耳洞都没有,却一直珍藏着你特意送我的耳钉,你更应该高兴了。”
她咬重了“特意”二字,讽刺他。
商之绪没回答,他在看左溪月。
从她的额头,看到她的下巴,又看回她的眼睛,漆黑的眸子牢牢注视着她微微带笑的双眼。
“溪月。”
商之绪缓缓上前一步,抬起一根手指,隔着手套,轻点了一下她额前不明显的淤青。
“疼吗?”
他低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发现了吗?受伤之后,你的脾气越来越……”
商之绪视线在她脸上打转,剩下的话被他吞回去,左溪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
他在暗示什么?
左溪月鼻尖充盈着商之绪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耳边则是沉闷的心跳。
不是商之绪的,是她的心跳。
“越来越……”
左溪月低声重复他的话,眼看着商之绪嘴边溢出自信的笑。
他在等她露怯。
意识到这个事实,左溪月猛然抬头,直视商之绪的眼睛。
“越来越,”她粲然一笑,“完美了吧。”
左溪月后退一步,让自己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商之绪的视野里,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
“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
商之绪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后笑着点头:“是,很美。”
“时候不早了,”他抬腕看表,生硬转移话题,“我们出发吧,毕竟是池老先生的追悼会,不方便迟到。”
“等上了车,我们……”
他看一眼岁樟,意有所指:“……再详谈。”
说完,他又像在医院车库时一样,把左溪月坠在身后,独自一人往前走。
人走远了,岁樟才缓缓抬起头,犹豫着开口:
“您……”
“嘘。”左溪月抬手制止他。
商之绪已经走出了门外,背影高大且挺拔,左溪月盯着他的动作,面色微冷。
只见商之绪将手臂抬至胸前,后背衣料随着他的动作泛起褶皱,又很快抚平。
他的手放下来了,原本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暴露在空气中,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
那只点过她额头的手套被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和枯叶灰尘躺在一起。
她又又又一次确定,商之绪嫌弃她。
“开观光车送我去门口,”左溪月吩咐岁樟,“绕着他走,别让他上车。”
“可是,整个庄园都认识商少爷,总有人会送他去外面。”岁樟说。
“那我管不着,”左溪月皱眉,“我只想自己坐车。”
观光车小小的,如果她和商之绪同坐一辆,他还不得嫌弃到跳进河里洗澡?
“那……”
岁樟递上围巾:“您的围巾,给您收到楼上衣帽间,可以吗?”
“不是送你了吗?”
左溪月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送你了,留着自己戴吧。”
她不缺一条围巾,也不想留着商之绪送来的围巾。
虽然左溪月从前买不起奢侈品,但不代表她连最基础的奢侈品都看不懂。
他送来的这一条围巾,从品牌到花色都非常大众,大概是为了不出错闭着眼买的,价格也远远比不上那对耳钉。
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左溪月有时候甚至觉得,商之绪所有的示好与触碰,都像迫不得已。
谁逼他了。
她皱着眉离开大厅,身后的岁樟盯着她的背影,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手里的礼品盒被抠出指甲印,岁樟看看左溪月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围巾,扯唇一笑。
“主人。”
他挺起背,扬声喊,声音在一楼回荡。
左溪月惊了一下,有点尴尬,眼神四处转动,看见周围无人才回头:“怎么了?为什么又这么喊……”
“主人,”他重复一遍,微微笑,“谢谢您的礼物,岁樟感激不尽。”
“往后,岁樟一定会努力工作,回报主人。”
左溪月本来只是随手送给他,没指望得到回应,但没想到岁樟这么“懂事”,给足了情绪价值。
没人会讨厌被感谢,左溪月看着他温和的模样,心里越发把下巴朝天的商之绪踩在脚底。
既能恶心到商之绪,又能不花自己的钱收买人心,这谁不开心?
“那还不快去开车。”她心情好了不少。
岁樟抱着围巾,笑着应是。
等左溪月走到路边,岁樟已经驾驶着轻巧的观光车等待,车边是站在阳光下被晒得发丝发光的黎默。
黎默存在感有点弱,左溪月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你……”
左溪月犹豫着要不要带他。
追悼会这么严肃沉重的场合,她带着保镖,会不会显得太不尊重逝者?
但不带着他,她又不敢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算了,”左溪月折中,“你先跟着,到时候就在外面守着,不要随便现身。”
“明白。”黎默没有异议,全盘接受她的计划。
反倒是左溪月良心有一瞬间的不安。
但想到他的工资,想到自己为他“赎身”的那笔债,左溪月又重新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如果我有危险,你要第一时间出现。”
黎默点头,沉默的样子意外让人感到安心。
左溪月坐着观光车到门口,熟悉的喷泉比初见时大了一圈,哗哗的水流声灌进耳朵,吵得人连彼此说话声都听不见。
门口停着一辆陌生黑车,见到左溪月出现,黑车车灯闪烁两下,随后车窗被缓缓摇下。
商之绪的脸出现在车窗上,情绪稳定得像他们从未闹过不愉快一样:
“溪月,上车。”
他的声音隔着喷泉有些不清晰,左溪月坐在观光车上,有些不太乐意。
商之绪坐在车上,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姿态闲适放松。
“您不上车吗?”岁樟转过头问她。
左溪月看向一边的黎默:“你会开车吗?”
“会开。”黎默言简意赅。
左溪月眉毛一挑:这不正好?
还没等她开口,黎默像是看出她的意思,摇了摇头:“但我没有驾照。”
……白搭。
左溪月又看向岁樟:“你呢?”
“还没考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左溪月哼笑一声:“算了,算了。”
“你们两个,今年就给我把驾照考出来。”
左溪月在现实里倒是有驾照,但游戏里的她并没有驾照。
她既不敢无证驾驶,也不敢让黎默无证驾驶,认命一般走下观光车,一步步迈向商之绪的车。
左溪月看见了,商之绪笑了。
很淡的,不及眼底的,隐晦的嘲讽的笑。
左溪月停下了脚步。
“商之绪,”她皱眉,“下来,替我开门。”
左溪月声音不大,但足够商之绪听见,他眉心皱了一瞬,又很快抚平。
“还以为你不会想要我的开门服务。”
商之绪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一气呵成。
“请进。”
他扶着车门,挂上敷衍的笑。
左溪月抬脚,向前一步、两步……
“滴滴!”
欢快的鸣笛声从侧方传来,打断她的动作。
一辆银灰色轿车横在路边,大开的车窗处浮现左漾那张笑脸:
“姐姐!快来呀!”
他脑袋探出车窗,朝左溪月招手,笑得没心没肺:“听说姐姐的值班司机请假了,我自从有了驾照,还没请姐姐兜过风,姐姐今天赏个脸怎么样?”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说完才看到商之绪似的,虚虚捂着脸:“哎呀,忘记商少爷也在。”
“姐姐还是坐商少爷的车吧,”左漾笑容灿烂,“到时候一起下车,一起入场,肯定能让现场所有人都赞叹你们的关系。”
此话一出,左溪月走向商之绪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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