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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太后回来的消息李幼恩并不知道,蜗居在这间院子中隔绝了外界的消息。
闲暇时诵诵经文,眺看池中的鲤鱼。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平和,她似乎快要忘记所有了,谯国、祁国一切的烦恼都隔绝在院外。
除了时常过来打扰的辛照。
李幼恩撵不走 ,直接当看不见此人,任由他去了。
他也不打扰她,每次过来都是在一旁静静陪着她,这一坐就是一整日。
今日天气难得的不错,她搬了椅子出来晒晒久违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李幼恩感觉舒服至极。
自上回请求辛照递信后,她便再未同他说出其他请求。
五年未归,她对陵阳的变化一无所知,却从未开口出去,自囚蜗居在此。
辛照递过来的好意她都一一回绝了,回绝不了的所幸看不见!
晏空青迈进院子时,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并未惊讶。
一心盯在她身上的辛照连人进来都并未发现。
他清空嗓子,咳了两声。
李幼恩见到人时愣住了,回忆就像走马观灯似的浮现,如今又遇故人!
他知趣的上前去见了礼,朗朗开口道:“见过殿下!”
辛照走上前来,他与他也许久不见了!
她很快便收回了自己失措的神色,冷笑道:“晏大人错了,此处哪有什么殿下!”
“不管殿下认与否,空青这礼该行!”
李幼恩懒得与他耍嘴皮子功夫,视线移到了辛照身上。
“辛大人,晏大人寻你,这地小,要不你们到别处商谈!”
辛照凝眉,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晏空青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公子模样,对于李幼恩的咄咄逼人并未生气,笑着回道:“昨日刚到!今日登门并非寻你的,我是为寻殿下而来!”
为她而来?当真好笑,她同他没什么好善谈的!
能知道他在这的人,怕是也只有他了!
李幼恩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又或者是什么别样的戏码,对此人并不感兴趣。
“经年未见,不妨坐下来好好聊聊!”晏空青道,“淮砚也一同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他举止文雅,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分错处来,李幼恩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哑姑见状端了茶水放在这凉亭中后便退下了。
辛照问道:“你何时打算回去?”
自打四年前他请任淮南后,两人匆匆见过两面,书信往来不少,他以为他此生都应该不会踏入陵阳了,没想到他会突至这。
晏空青喝着茶,不急不忙的回着:“不回去了!”
今儿倒是热闹,旧人重聚在此。
“确定了吗?”
晏空青回着:“旧人总该再见了,不是吗?淮砚能否让我同殿下单独聊聊!”
他提议。
辛照瞧了二人一眼,默默站到一旁去,将地方留给二人。
他对晏空青放心,并不用担心他会加害与殿下。
晏空青问道:“殿下这些年可还好?”
关于这些年的话题,她不想提,也不愿说,连搪塞都懒得说出口。
“殿下可知,太后回宫了!”
太后?
听到二字时,她难得动容了一下,沉着神色,问道:“晏大人过来究竟何事?”
她并不好奇这消息,反倒是早有所知。
“我说过了,不过是旧人闲聊罢了!”
“非要闲聊,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换了辛大人怕是与你更投缘!”
“殿下似乎并不好奇太后因何回宫,又或是说殿下一早便知太后会回宫!”晏空青言语犀利,直楞楞的盯着她。
都说得意的学生与老师最为相像,可李幼恩觉得自己同他比差多了!
李幼恩笑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反问回去:“老师应该站在什么位置来批判我呢?”
这一声久违的“老师”叫出来,让李幼恩都恍惚了一瞬。
晏空青也没有想过,她会唤自己“老师”。这声夹枪带棒的“老师”让他失笑了一瞬。
清醒后,他便说出了这次过来的目的,“你不该利用他。”
这才是他过来的目的!
“他”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李幼恩丝毫不慌,一脸沉静的回道:“我不知道晏大人说什么。”
见她不承认,晏空青直接戳破,“是你让淮砚递的那封信吧!”
他十分肯定。
李幼恩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辛照在内。
在被晏空青戳破的那刻她才真的有些慌张了。
她是赌,赌娘娘的心软,赌辛照不会怀疑,到头来还是被远在淮南的晏空青知道了一清二楚!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只想为自己而活有错吗?她难道得一辈子都在这方院子过活吗?
皇帝的猜忌,众人的厌弃,这一切她都可以接受,她只想、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她有错吗!
“是啊!老师不是都知道吗?我如今这副样子,又算什么呢?侯府见不得光的什么人?”她声声质问着,这些天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
凭什么?为什么?
当初强行送她去谯国的是他们,现在厌弃她身份尴尬的也是他们!虚伪!每一个人都当真虚伪!
他们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只会觉得她恶心,委身在敌国身下,对不起这些付出生命的祁国士兵!
“你当辛照接我入府便没有私心了吗?他还不是替皇帝在监视着我这颗弃子的一举一动!有谁是高洁无双的啊?我不过是想求求娘娘,用辛照联系了一下,老师觉得我什么!虚伪?恶心?还是觉得我一早就该死在谯国才是!”
她虚伪恶毒,可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她双眼漫着浓浓的恨意,她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让阿银她们惨死;她恨,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偏偏是她呢?
是不是她一早死在谯国便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殿下该明白辛照对你的心意!”晏空青的笑意消失殆尽,满脸失望的望着她,“你这般行径,无疑害了他!”
“心意?哪儿门子的心意!我不知,五年前不知,今后也不知!”
辛照喜欢她,从前是笑话,现在对她来说也是笑话。
当初为了逃避和亲的命运,她求了娘娘为她和辛照赐婚,她想她们这么多年情分,辛照待她总归是不同的。结果是什么,辛照决绝的拒了,是他们辛家亲自定下了她前去和亲的名字!
她成了一场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害了他,在老师眼中原来是这样的人!
说再多有什么用呢?从前的心死不过还的现在还是一样的处境!
“老师觉得我错了?哪什么才是对的?”
她本就心如死灰,谯国的五年,是她这辈子的痛!他们不会理解,一辈子都不回理解!
“你可知这些年他为了你……”晏空青表情严肃,心里似乎憋着郁气,想要说什么,却又在顾忌,硬生生压了下来,“是你欠他的!”
李幼恩欠他的!
李幼恩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晏空青,你当真恶心!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李幼恩冷笑着指着他,“她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说你还会这般批判我吗?”
李幼恩笑着,眼角的泪水都被逗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事!与她何干!”晏空青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颤抖着回道:“她与你不同。”
“我与你无话可说,自此,割袍断义,再无瓜葛!”李幼恩抓起桌上的杯子,一把将它扔在地下,杯子被砸得粉碎,瓷片飞落在他的脚边。
听到这巨大的动静,辛照被吸引过来。
见着二人弩拔弓张的气氛,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他还是第一时间跑到李幼恩身边,问道:“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事?”
李幼恩却不想接受他的触碰,推开了他的手,转身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无事,身子不太舒服,请二人大人自便!”
辛照楞着看着她转身。
“你会后悔的!”晏空青说,“辛照,她在利用你,你可知!”
后悔吗?
她不会!
她心里没有比这更清楚的答案!
“我不会!我在此祝晏大人永失所爱!”
她扬长而去,她身上温度一点点消逝在辛照手中。
两败俱伤,谁都没赢,师生反目,这场戏等了这么些年到现在才开场!
晏空青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见了。
利用,这么聪明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他们之间也只有这点可怜的关系了。
“你知道吗?”
“我知道……”
晏空青想过无数遍,每一种结果他都想了遍,可在面对辛照一句“我知道”后,什么都是徒劳了。
他迅速冷静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他知道!
他宁愿他不知道!
“她不是她了!你……”
“可我又是我吗?我也常常在想,若是当年我应下了皇后娘娘的赐婚,我们会不会不像今日这般了……”
“……”
辛照也在后悔,他凭着想要把她带回来的念头,活过了一年又一年,他不信,这么些年的情义都没了。
他想给他点时间,多给他点时间,他们会回到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
晏空青觉得他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巨大的冲击之下,晏空青以往温润的面孔都难以维持,愤怒之下,拂袖而去。
晏空青道:“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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