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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
“也罢,小孩子家家不听这些了,”苏宏摇了摇头,“走吧,伯母他们还在等咱们吃饭。”
回到苏宅用了晚膳,苏慕便钻回了自己房间,早早睡下,结果大半夜的做了个噩梦,一下从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睡在偏房的墨宝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见少年汗涔涔地坐在床上,白腻腻的小脸儿上满是惊吓。
墨宝跑过去:“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苏慕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苏宏白天对他说的那番话。
萧烬,堂堂燕王殿下……会对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纠缠不清吗?
少年脸颊浮红一片,墨宝拿着帕子给他擦汗,还主动找话题聊:“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苏慕抿了抿唇瓣,淡淡道:“没,没事,就是梦到被……被野兽咬了。”
翌日,苏母准备和苏大苏二媳妇一起去京城中看宅子,一起去的还有苏宏,苏慕本来不想出门苏大媳妇一早便来了他院子叫,无奈苏慕只能跟着一行人出去。
彼时,早朝刚刚散去,萧烬出了午门,骑马回府。
燕王殿下将将出了午门,户部一群人便早围了上来,为首之人正是在朝上克扣北伐军饷的人。一行人五六个,穿着朝服毕恭毕敬地侯在燕王殿下的马儿前,见男人缓缓朝着他们走来,一个个主动上前诉苦来。
“王爷,如今海内安定,百姓休养生息才是最要紧的,北伐的事情暂且缓缓,等来年收了税银再筹备从不迟。”
“是啊王爷,边境那几座城本就是蛮族的地盘,当地百姓早就习惯了那群蛮人对抗,我们又何必着急出兵。”
“今年景王刚迎了亲,又要给小殿下修葺府邸,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身着绯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垂眸扫了一眼身下的几个老头,“退下。”男人冷冷落下两个字就要离去,几个老臣面面相觑,朝着远去的马儿呼喊。
“王爷!”
“王爷您先停下,臣下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燕王殿下且等等臣……”
一群五六十岁的老臣病恹恹地跟在男人的马后,只见那高头骏马越走越远,结果走了没多久从树上跃下一道黑影。
“主子!”
“主子天大的好消息,小萝卜方才出门了,去城中看宅子去了!”
萧烬勒紧缰绳,马儿缓缓停下,玄风这才上前,笑嘻嘻地看着他家王爷的黑脸:“属下已经备好马车了,咱们现在过去吗?”
这时候跟在萧烬身后的一群人也追了上来,“玄风护卫你这是成何体统啊,这可是皇宫,您不能翻墙头。”
“王爷,今日弹劾您的折子都送到了陛下跟前,您还是收敛一些,北伐的事……”
几个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注意马儿上的燕王殿下脸色比锅底还黑,等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才看见王爷殿下已经冷冷凝视着他们许久了。
一行人看着沉默的燕王殿下,噗通跪了一地:“王爷臣等并非是要故意与王爷作对,只是兹事体大……”
突然,方才还一脸凝重的燕王殿下嗤笑了一声,随后懒洋洋地看着一群老臣:“难得——罢了,本王今天心情不错,军饷之事本王自己想办法就是,天儿冷,诸位先回去。”
一群吓得颤巍巍的老臣:“……啊?”
不等几人反应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为何突然变了脸,萧烬已经夹紧马腹朝着宫外疾驰奔去。
“走,去会会本王的小猫儿。”
城中,苏慕和母亲与两位伯母已经到了要买的宅子里,接待他们的并非房子的主人,而是一位年轻的小厮。
小厮带着他们参观了宅子,又奉上了茶,与几人在正堂斡旋:“诸位娘子觉得如何?要是能看的上,不如咱们今天就把地契签了?”
苏大媳妇看中了这宅子,满心欢喜地和苏母谈论:“这宅子我瞧着不错,与你们家也不远,以后吏儿上朝也方便的多。”
他们方才已经看了几处宅子,也就这里还算干净雅致,而且也没怎么住过人,虽背后的卖家没有透露姓名,但从这穿的比大户人家主子还体面的小厮身上,就看的出来这应该是朝中某个大人的赏赐。
苏二媳妇也不遑多让,“我瞧着也成,只是这宅子可不便宜,大嫂嫂哪里的银子可还够?不如你们还是看看隔壁的宅子,吏儿的成绩可不如我们宏儿,弟媳妇可听说了,虽然都是进士但名次不一样,未来的俸禄也差的多,而且宏儿他还是燕王府的门客,这宅子给宏儿买合适。”
苏宏和苏慕坐在两位长辈身旁,听着他们俩暗戳戳较劲,苏慕不打算掺和他们买宅子的事儿,就是怕母亲被他们欺负,但苏宏就不一样了,他性格直,见不得母亲和伯母因为一处宅子暗戳戳较劲儿:“母亲,这宅子孩儿买了负担也大,不如就让给兄长,孩儿觉得隔壁的宅子刚刚好,这样咱们也不用借三婶婶太多银子。”
苏二媳妇一听这话,脸瞬间绿了,给苏宏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你三婶婶家里可是做生意的,不差这点银子借咱们,娘亲也是为了你吏哥儿好——”
说着,苏二媳妇看了一眼那穿戴华贵的小厮,“这位小哥儿不妨给我们透个底,这宅子到底是哪位大人的?”
小厮客气地笑了声,“我家主人——”
不等小厮说罢,从院子外头急匆匆又赶来一个同样穿着的小厮,在那小厮耳朵前说了几句,随后那小厮便朝着堂上苏家的几个人行了礼:“诸位娘子,我家主人刚好过来了,您可以稍等片刻与我家主人详谈。”
说罢,小厮便先退了出去。
苏二媳妇恨不能他家儿能多认识朝中的大人,自然对这番话很是满意,抿了口茶道:“瞧着这小哥儿穿的可是时兴料子,真不知道这宅子是哪家大人的?”
苏大媳妇虽然不愿让宅子,但是苏宏确实比苏吏争气些,老二媳妇要争她也不好闹的太难看:“依我看,这孩子们还没殿试,咱们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苏慕听着他们两个人暗暗较劲,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萧烬,不等他回想起来什么,只见远远地大门外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燕王殿下。
还是苏宏先认出了萧烬的身影,手里的茶吓得都摔在了案上,弄了一身茶渍:“王……王王……”
苏二媳妇看着苏宏这般失礼,气不打一处来,连那帕子给苏宏擦:“汪汪汪什么汪,你这孩子,大人就要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苏大媳妇已经拉着苏母上前迎接,苏慕见着萧烬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苏宏把苏二媳妇推开,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利索了,连拉着苏慕往前冲:“羡,羡白这这是燕王殿下啊!快,快,莫要失了礼数。”
苏慕被苏宏拉着挤过苏大媳妇,几个妇人都没反应过来,苏宏便下掀袍子跪下了:“学生见过燕王殿下。”
苏宏身后,一头雾水的苏二苏大媳妇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见了多大的“官”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是又惊喜又畏惧。
唯独苏慕,只剩下畏惧了。
苏慕毕恭毕敬地跟着苏宏跪着,目光只落在自己地上绞紧的手上,即便不和萧烬对视,仍感觉道那目光如火舌一样,一寸一寸从他身上舔过。
“起来罢,”萧烬的目光确实从落在苏慕身上便再没挪开过。
少年清瘦的身子软趴趴地伏在他身前,更像一只乖巧的猫儿了。
言毕,萧烬进了门,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
苏慕跟着苏宏起身,随后便退到一旁,总之并没有抬头去看萧烬。
“你、”萧烬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慕身旁的男子身上,蹙眉思忖少顷。
“叫苏绿?还是苏蓝来着?”
苏宏:“。”
苏宏作揖,垂头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回王爷学生叫苏宏,是敬一堂的学生。”
萧烬淡淡笑道:“嗯,可塑之才。”
尊贵的燕王殿下淡淡夸赞一句,苏宏以及苏二媳妇脸上便绽开了花,上前便跪了下去,“民妇替犬子谢过王爷夸奖。”
这时候方才离去的小厮将房契呈了上来,送到了苏宏母子二人跟前:“夫人,公子王爷稀才,将宅子赠给公子居住,您过来跟小的签个字吧。”
苏二媳妇喜悦之色这盖不住,一边磕头一边乐的拢不住嘴:“这……这可如何使得?”
萧烬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身侧好几个人远的苏慕身上,一字一句道:“去吧,签了字便去府衙一趟盖个章。”
说罢,萧烬直接朝着苏慕开口:“你,本王记得是义辉堂的弟子,本王有事情问你,你留下来和本王说说话。”
苏慕:“……”
苏慕蹙眉,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燕王殿下,唇瓣紧紧抿着,想出口拒绝,但苏二媳妇已经提前应下,拉着苏宏就要去签字:“那就麻烦羡白陪王爷说说话,大嫂、三媳妇你们陪我们走一遭吧?”
待一行人离开,房间内就只剩下苏慕和萧烬了。
苏慕想找借口离开,可那王府过来的小护卫却把房门也关上了,他抬眸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含怒看着朝着他踱步走来的萧烬。
苏慕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萧烬:“王爷要做什么……?”
“本王能对你做什么?”萧烬却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看着后退的苏慕,音色淡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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