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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惨案(一)
话说出口,阮希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去牢中,也知道他思念之人的珠子在我们手中,否则怎么解释他自首出现在狱中这一行为。”旌南楼皱眉,“先去钱家。”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阮希的嘴巴闲不住,开始给旌南楼讲解她目前了解到的信息:
“代显庸是两日前,去官府自首的,据他交代,一月前,他偶然听见钱长峰院内的侍从在讨论宝鼎的功效,什么通体都是黄金建造,能值万金啦;什么能炼化万物啦;什么丢进去什么就能得到双份啦,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就因为听到了侍从的谈话,他起了歹心。用半个月的时间摸清了钱氏家主府邸的构造,又用三天的时间规划了一条完美的逃跑路线,剩下的时间一直躲在钱氏的宅子内等待时机。
两日前,时机合适,他伪造了证据将矛头指向刚进城的你们,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留了后手,钱家夫人的衣裳是他故意弄坏的,窗户上的那截布料就是他留的。
当然他不是一次性说完的,每当官府查出一层,他就吐露一部分,这个人贼的很。”
旌南楼从桌上拿了一块蜜饯放入口中,抬起眼皮,“他这么做总有缘由。”
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转述的话,阮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说自己为了钱。这么周密的计划,就是为了将鼎偷出去卖钱,是不是太离谱了些,有这个功夫,其他什么比这值钱的宝贝偷不过来,况且,他摸金手的名号响彻江湖,什么时候缺钱过。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因为缺钱偷鼎,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哪里流出宝鼎要卖的讯息,我甚至叫人去黑市打听了,也没发现此类物件。
这人满嘴跑火车!”
“或许,他是收了盗鼎之人的委托。”陆恪漫不经心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入马车内。
旌南楼抬眸,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陆恪。
他双手抱胸,姿态悠闲的靠在车厢上,瞧见旌南楼正看着自己,回以微笑。
旌南楼移开视线,神色不自然的将眼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如果是这样,就说的通了。那么,宝鼎失窃,很有可能与白氏有关。”
阮希点头,“有道理,不过……”
她锐利的目光直指陆恪,“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恪也不恼,连微笑的弧度就不曾变过,“我不知道,只是猜测。”
旌南楼也盯着陆恪的脸,见他毫不心虚的模样,心中信了一半。
阮希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她拉着旌南楼的手,压低声音,“他这个老狐狸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你可别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他带沟里去了。”
旌南楼眨眨眼,“他看起来说的是真话。”
阮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时候他将你哄进猎户陷阱中,困了两个时辰,也是这么说的,什么猜测,什么稀奇玩意……你忘了,还敢信他的话!”
“还有这回事!”旌南楼双眼放光,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车帘外的陆恪不着痕迹的用余光观察旌南楼的反应,见她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暗中盘算着怎么将知道此类事件的人一一灭口。
马儿突然嘶吼,几人来不及反应,车厢倾斜,旌南楼闭眼,做好了狠狠砸在车厢上的准备,下一秒,咽喉被扼住,整个人被拎出车厢。
双脚触及地面,领口一松,还没等她喘口气,银白色的剑直指她的咽喉,她连连后退,跌坐在马车上。
一根银白色软鞭从侧面飞来,缠绕住剑身,连带着握剑之人,一同甩飞。
四道银光齐飞,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回到陆恪手中,下一刻,站在原地的四名刺客喉间的血喷涌而出。
所有事件都发生在瞬间。
旌南楼还未反应过来,地上已经七横八竖的躺的都是尸体,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
“嗝。”旌南楼小小声打了个嗝,打了一个后,完全停不下来。
陆恪朝旌南楼方向挪了两步,正好将满场的尸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见旌南楼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趋势,他轻咳一声,“害怕就抓着我的衣摆。”
旌南楼下意识伸出手,才发觉不知何时,手心中满是冷汗。
尴尬的要收回,却被陆恪攥住,放在他的衣摆上。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谢、谢谢。”
陆恪笑着转过头,扫视现场。
眼神触及到尸体上的黄色木牌时停住,抬步走去。
旌南楼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这是什么?”阮希感觉有些眼熟,多看了几眼。
旌南楼调整好心态,从陆恪身后冒头。
陆恪手中拿着一块黄色木牌,上面端端正正刻着“天命”二字。
旌南楼松开陆恪的衣摆,上前一步,仔细查看,“这木牌,跟莱茵河处得到的木牌一样!”
“可是这种材质的木头……”阮希欲言又止。
“什么?”
阮希咽了口唾沫,“这木牌用的是灌了玄铁的黄花梨,会制造工艺的除了已故的你母亲,就只剩下嵇国君主嵇烛絮了。”
旌南楼一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无人开口。
一具尸体动了动,陆恪迅速闪现到此人身边,卸了他的下巴。
可为时已晚,他浑身抽搐着倒下,唇色绛紫,嘴边溢出白色泡沫。
旌南楼刚上前一步,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中毒死的,死状有些恐怖。”
旌南楼握住陆恪的小臂,深吸一口气,“没事的。”
视野回归,旌南楼才瞧一眼尸体,一股无名的恐惧袭满全身汇聚在咽喉,“跑!”
“嗯?”阮希一头雾水,但动作比脑子先动,等她反应过来,腿都跑出残影了。
旌南楼着陆恪的手臂拼命跑。
下一瞬,尸体处发出巨响。
旌南楼回头,瞳孔骤缩,碎肉四溅,一片猩红。
心跳声在脑子中回荡,整个场景像是放慢了速度,爆炸的过程印在了旌南楼的脑海中。
旌南楼喘着粗气站定,手臂忍不住的颤抖。
陆恪温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眼睛,驱散血肉模糊的画面,旌南楼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拽着陆恪的手忍不住的收紧,再收紧。
好半晌,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松开陆恪的手臂,才发觉自己出的冷汗将陆恪的袖口浸湿了一片。
阮希从另外一个方向跑来,“你们没事吧!”
旌南楼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干燥的嗓子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没事。”
“没事就好,这群崽种,竟然还在身上放了炸药!让我知道是谁指使的……我高低得去把他们脑袋摘下来当球踢!”阮希满眼怒火,手里的鞭子甩的噼啪作响。
“幸好你发现的快,不然我们今天就全栽这了。”阮希发泄完怒火,收了鞭子给旌南楼抛了个媚眼。
“也不是发现……就是,第六感……”旌南楼挠了挠鬓角,感觉有些难以描述。
“第六感?”阮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两手一拍,“差点忘了你是旌国人,你这是觉醒异能了吧!危险感知?”
旌南楼略带迷茫的摇了摇头,“也也算异能吗?或许就是我第六感比常人强一些?”
阮希沉吟片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等我多给你试验几次,就知道了。”
旌南楼想起正事,扭头向后看,空中巨大的血雾已同灰尘混合落在地上。
“那是什么?”
旌南楼的目光落在碎肉间的一抹亮色上。
陆恪顺着旌南楼目光的方向,用手帕将东西取出,是一颗血红的珠子。
旌南楼凑近才发觉,珠子中是纵横交错的血线,血线有规律的起伏着,像是活的一般。
越靠近珠子,鼻尖的腐臭味越重。
陆恪的眼中闪过一次凝重,他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面上依旧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旌南楼看着血珠,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厌恶,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厌恶,她干呕了两下,连连后退,离珠子远远地。
“这珠子,怎么与先前见到的不一样?”旌南楼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我也没见过。”阮希摇头。
旌南楼看向陆恪,陆恪也摇了摇头。
“先收着,说不定后面就知晓了。”旌南楼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钱府,这么大的声响,钱府竟然没有人出来查看,不对劲。
旌南楼目不斜视的绕过人体碎片,站在钱府门前。
轻轻一推,钱府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血液如潺潺溪流,在青灰色的石砖上汇聚后又一点点浸入泥土,大厅的主位上坐着钱氏家主钱长峰,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血液顺着刀柄在地上聚成一滩。
身后的阮希不明所以的看着愣在原地的旌南楼,“怎么了?突然……”
声音戛然而止,她也看见了屋内的情景。
脚步声逼近,旌南楼心如擂鼓迅速将门关上。
如果自己等人此刻被发现,那将会成为这场血色画面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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