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一起回家

　　这么疯的后果就是生病。
　　第二天的三班，座位直接空了十几个。

　　人一少，班里就显得静多了，也空荡荡的。

　　上午第一节是吴婷的课，她拿着书走进来的时候打眼一扫，嚯了一声，说：“怎么能空成这样。来吧，后面的都往前坐吧，也别拘着了。”
　　话音刚落，一片椅子的响动声，乔桉屿也跟着拎书站了起来。

　　路过林澈时，脚步微微犹豫了一下，身子一歪，就坐在了他左侧。
　　俩人中间隔着过道。

　　林澈的同桌也请假了，但整个前三排填满了，他身边的位置也依然空着。
　　跟乔桉屿同样犹豫了一下的，还有一个女生。
　　但不一样的是，这位女生是勇气不足，才最终坐在了林澈前面的位置，垂着头，两颊通红。

　　吴婷等他们全都坐好才说：“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不顾后果疯玩疯闹的下场。”
　　“以后还疯吗？”

　　有人咕哝道：“我们又没下去。”
　　吴婷没好气道：“那是我及时来班里把你们给拦住了！不然今天非得全空不可。哦，除了乔桉屿还有林澈。”

　　这俩一个体弱多病，一个成熟稳重。
　　都不太可能参与。

　　她接着说:“眼看着就要月考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身体瞎闹！也不知道那破雨有啥好玩的。”
　　她顺带着考察知识点:“又不是没学过，雨的组成部分是啥？除了有可能融入其中的二氧化硫和二氧化氮外，还有什么？”

　　“闪电带来的臭氧。”同学们懒洋洋的拖着长调。
　　“对啊！现在还觉得好玩吗？”
　　“不好玩——”
　　吴婷：“上课！”

　　话音落，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语文课代表不在，没人喊起立。
　　于是林澈反应迅速，喊了声起立。

　　“老师好——”
　　人一少，连老师好都显得特别没气势，尤其他们还懒懒散散的。
　　吴婷不耐道：“哎呀行了行了，坐吧，听你们喊都觉得牙酸。”
　　底下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阴天就是容易让人产生困倦。
　　乔桉屿心不在焉，一手撑着头，一手塞在桌洞里给罗奇发消息。

　　协奏曲：阴雨连绵天，奇哥好睡眠啊，羡慕羡慕。
　　他发了个翻白眼拱手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罗奇才回。

　　天下第一帅：好什么呀，烧得我头疼头晕眼睛疼，腰酸背疼腿抽筋。
　　天下第一帅：我宁愿好模好样地趴在教室里睡，也不愿意生病躺在家里，难受死了。

　　乔桉屿严重怀疑他是为了句式工整。
　　区区感冒发烧而已，哪儿有他说得那么严重……

　　突然，寂静的教室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一支笔滚进了乔桉屿的余光里，紧接着伸来一只很好看的手。

　　他扭头，见林澈正弯腰捡笔，顺便向他投来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乔桉屿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桌子就被敲响，吴婷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

　　“乔同学业务挺繁忙啊，上面忙下面也忙哈？”
　　乔桉屿一愣，抬头就见吴婷双手背后，微欠身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得亏他没长毛，要是长了，此刻怕是已经奓起来了。
　　吴婷：“跟谁发消息呢？这么认真。”
　　乔桉屿极无辜地说：“没、没谁。”
　　吴婷摊开手掌:“手机拿来。”
　　乔桉屿挣扎了一下。
　　“拿来。”吴婷加重了语气。
　　乔桉屿只好服从。
　　吴婷看了眼手机，说:“我看你检查写得还是不够深刻哈。林澈。”

　　被突然点了名的林澈差点没反应过来，“啊，到。”
　　吴婷:“你看着他，再写两万字。”
　　“两万字？”乔桉屿和林澈异口同声。
　　吴婷:“昂，两万字，有什么意见吗？”

　　俩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摇头:“没意见。”
　　“没意见还不坐下，等我请你们吗？”吴婷说。

　　下了课，乔桉屿垂头丧气地去上卫生间，林澈走过来往他隔壁的小便池边一戳：“反应可真够慢的。”
　　乔桉屿瞥了他一眼：“你的提醒也够隐晦的。”

　　“那是你笨。”林澈毫不客气道，“刚才吴老师说了，要是你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好，就把手机还你。”

　　“期中考试？可离得最近的明明是月考啊。”
　　林澈皱眉看着他:“你问我我问谁？”说完就拉上裤子拉链走了。

　　周末的月考并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的身体原因而取消或推迟。
　　一切照常进行。

　　第一场是七点四十的数学考试。
　　空气里沉闷，多数人对着卷子抓耳挠腮，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乔桉屿。

　　这个月，他只顾着跟林澈斗智斗勇，千方百计逃避他给自己补课。
　　现在才终于知道后悔。

　　卷上有道题和林澈之前给他勾划的一道一模一样。
　　结果他不珍惜，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册子合上偷偷溜了。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对乔桉屿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他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都在跟卷子大眼瞪小眼，最后将心一横，管他三七二十一，一顿乱写。
　　不到十五分钟，就把整张卷子编完了。

　　然后他就在所有同学，包括老师在内的惊讶的目光中，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林澈一看就知道，这货跪了。

　　考试结束后，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所有人都凑成一堆一堆对答案或吐槽题目。

　　乔桉屿听见罗奇说尺子怎么怎么的，他吃惊地凑上去问：“哪道题需要用尺子？”
　　周围的同学同时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噗嗤一声，全笑喷了。

　　罗奇笑得肚子都疼了，走上来搭着乔桉屿的肩膀说：“大屿，我真是同情你啊，不过太好了，我终于不是数学垫底王了！”
　　他向天双手合十，说：“感谢老天爷，感谢您把大屿送到我身边。”

　　不知听到了哪句话，独自靠在窗边的林澈偏过头去，肩膀有细微的抖动。
　　乔桉屿穿过人群，板着脸从他身前走过，顺手在他腹部拍了一把。

　　拍得林澈条件反射地缩了下。
　　乔桉屿命令道：“不准笑。”

　　……

　　考试时间和平时上课时间不同，上午两场考完就可以回家了。
　　乔桉屿和林澈一前一后走进小院时，看见乔桉屿家的门破天荒地开着，里头有人声传来。

　　乔桉屿一愣，加快步伐走了过去，看见叶青梅和陈乐宝俩人凑头蹲在茶几前忙活。
　　乔桉屿讶然道：“妈？你居然在家？”

　　叶青梅回头：“这话说的，我不在家我还能在哪？”
　　她说完低头看工具箱，用手拨了拨，找出一颗小螺丝捏在手里问陈乐宝:“这个行不行？能用不？”

　　陈乐宝打眼一扫就说：“不行，太小了，再找找还有没有大点的？”
　　乔桉屿迟疑着走过去：“你们干嘛呢？”

　　叶青梅低着头在地上找，自言自语：“诶？我记得我刚拿出来的啊，跑哪去了？”
　　她抽空回儿子一句：“修抽屉啊还能干嘛。”

　　林澈垂眸见茶几边上躺着个螺丝，捡起来问叶青梅：“是不是这个？”
　　叶青梅：“啊对对对，是这个是这个。谢谢啊。”
　　林澈微笑道：“不用谢。阿姨。”

　　乔桉屿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随手从盘里揪了串葡萄吃。
　　“茶几下面的抽屉什么时候坏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啊？”叶青梅没好气地说：“成天不在家，周末也跑出去疯。就算在家也不一定知道。”
　　她站起来招呼林澈：“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乔桉屿：“你不也一样成天不在家，还光说我呢，我生日你都没回来。”
　　“嘿，臭小子，我在家的时候你不在，没看见就当我也不在了？”叶青梅边往厨房走边说:“再说了，你生日那天你也没回来啊！谁知道你跑哪疯去了。”

　　这话一出，乔桉屿下意识看向林澈，没想到正对上林澈的目光。
　　分明啥也没发生，但一想起那天，他就不免有些尴尬。

　　叶青梅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表情就变了，对林澈温柔笑道：“来，吃苹果，喝水。”
　　她把果盘和倒好的水都放在林澈面前。

　　林澈局促道：“谢谢阿姨，您不用忙活了。”

　　林澈是个八面玲珑的。
　　在长辈面前装得一手好乖。
　　乖得简直和平常的毒舌不是一个人。

　　从叶青梅一开始看不上他，到现在喜欢不过来，追着夸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看得乔桉屿直翻白眼，想说声哥哥别特么装了！

　　乔桉屿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摊，仰着头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吃了颗葡萄，口齿不清地问：“那他怎么也在这儿？中午也要留下来吃饭吗？”
　　默默干苦力的陈乐宝听到乔桉屿说到自己，抽空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下。

　　叶青梅毫不留情地拧了把乔桉屿的胳膊，道：“臭小子有没有点良心，要是没你陈叔叔，咱家灯泡坏了、桌子椅子腿坏了谁给修？难不成它们自己好的？”
　　“再说了，你可别忘了这是谁的房子！”

　　骂完儿子紧接着又无缝衔接上笑脸，安慰林澈道：“喝水，孩子，别理我们，我们家就这样，别怕哈～”
　　林澈其实不渴，但架不住叶青梅热情好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乔桉屿捂着被掐疼的地方，幽怨地瞪着叶青梅，咕哝道：“胳膊肘往外拐，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妈了。”
　　叶青梅：“不是，你是我买可乐送的，买一瓶可乐送一个小孩！”

　　林澈低下头，唇角没忍住抽了下。
　　乔桉屿推了他一把:“笑屁。”

　　叶青梅仔细打量林澈的表情，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安安静静、屏气敛容的，没看出哪儿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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