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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见梁大夫这般神神秘秘的,黎沅觉得脸上的伤也还能等等。
她答应下来,躲在暗处,看着梁大夫先进去了。
等了没多久天快黑了,有两个黑甲兵送来了三个食盒。
一个黑甲兵走出来将食盒拿了进去,过了一会,裴匀出来了,手里却只拿了一个馒头……
然后黎沅便看到裴匀一个人蹲在门外,啃着馒头。
梁大夫想让她看的难道就是这个?
她从林间小径中走了出来,裴匀乍见她的身影,拿起馒头从地上窜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目光便触到她额角的伤痕,眉头骤然收紧:"你怎么受伤了?”
黎沅恍若未闻,径直走向窗棂,伸出纤指在窗纸上轻轻一戳,戳出一个小洞,她看向屋内,只见屋内共有五人,除了那位床上躺着昏迷的病人,梁大夫,还有其余三名面生的黑甲兵。
梁大夫与那三名黑甲兵围坐在一张方桌,满桌摆着七八道菜式,有鸡有鸭,冒腾着热气,吃得不要太好。
“你就吃这个?”她看向裴匀。
裴匀将剩下的馒头囫囵塞进嘴里,擦了擦指尖,便抬手去拨开她的额发。
指腹刚触到伤口边缘,黎沅轻轻"嘶"了一声。
"这伤怎么弄的?"他皱着眉,低声问道:“不像是剑伤也不像摔伤,你怎会伤到此处?”
黎沅偏头避开他的手指,目光扫过他沾着馒头渣的衣襟:"他们是不是故意虐待你?自己大鱼大肉顿顿只给你这些冷馒头?”
“先管好你自己,至少我好手好脚的没像你弄的一身伤。”裴匀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个药箱,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青色瓷瓶。
药粉洒落在伤口,有点疼,黎沅攥了攥裙裾:“这是我坐马车时磕的,梁大夫说会留疤……我求了梧栖他才让我来的。”
她忽然倾身向前,“但我找你,不只是为这个,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她低声将那日温泉池所见还有她听到的南滇国跟裴匀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突然毒发又很快好了,你什么都没做。”
“对。”
言语间裴匀已上完了药,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替黎沅包上。
黎沅只觉得额头没那么痛了,反而冰冰凉凉的,“可想到了什么?”
裴匀面色深沉,声音压低了些:“如果照你所说,那他可能不是中了毒更像是中了什么蛊,中毒发作时必须服用解药才行,但是中蛊就不一样了,只要蛊虫不异动,就跟常人无异,我听说南滇国的人除了毒术也擅于蛊术,只有中了蛊的人才会突然毒发又恢复常色,不过我不太了解蛊术,只是在医术上看到过一点。”
中蛊?
蛊术黎沅也知道一点,是一种毒虫,她问道:“那中了蛊的人把脉能把出来吗?”
“我一直呆在太医院,南疆离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我没有亲手医治过中蛊之人,不过我读过一本毒经,上面记载中蛊者,脉如雀啄,三五不调,游走不定,忽寸忽尺,如虫行皮下,应该是能把出来的。”
黎沅道:“等你治好了里面那位,梧栖说不定会让你给他把脉,你一定要留点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样我们就又多了一个他的把柄。”
裴匀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了。
黎沅又问道:“岁欢可好?”
“她没事,就是很担心你,我回去过两次,每次都追着我问你在这可好。”
“那日杀白胡子老头的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份你可查出来了?是不是杨勇的人?”
听到这话,裴匀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些不是杨勇的人。”
“你怎么这般肯定?”
“我让何伯去打听了那个老头,发现庄清泉似乎在查他的下落。”
那就是说那个老头确实是庄清泉安插进来的,突然被人杀了,老头与他们失去了联络,所以他们还在打听他的下落。
看来还有另外一波人想要杀梧栖,真是……活该呀……
“可还有事吗?没事你快回去吧。”裴匀埋下头,将药瓶放回药箱,一副送客的模样。
黎沅目光闪动:“当然有事。”
她起身往屋内走,裴匀看出她的意图,拉住了她。
“算了,就是吃点馒头,他们也没做什么。”
看来梁大夫想让她看的确实是这事,这几个黑甲兵日日欺负裴匀。
“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当然得护着你。”
黎沅挣开裴匀的手,闪身入内,屋内三个黑甲兵齐齐抬头,一个美人踏着夜色跨进门槛。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兵卒话音未落,黎沅手急眼快抄起桌上一盘滚烫的八宝鸭,琥珀色的酱汁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裹着油星的汤汁倾泻而下。
“哗啦!”
黏腻的酱汁顺着铁甲纹路滴落,三个兵卒不同程度被热油溅了满脸,捂着眼睛发出嚎叫,一旁的梁大夫拿着筷子,僵在半空。
坐得最远的那名黑甲兵被油泼得最少,他捂着半张脸拔出腰间的刀:“哪里来的婆娘,竟敢偷袭飞龙军,老子一刀劈了你。”
裴匀快步上前将黎沅拉到身后:“薛栋,这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黎沅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理直又气壮:“什么偷袭,我是何大夫未过门的妻子,你们欺负我夫君,我这是正大光明给你们点教训瞧瞧。”
薛栋不敢杀裴匀,他用刀指着裴匀:“此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三人瞪着眼离去以后,梁大夫神色有些惶恐,畏畏缩缩跟黎沅说道:“还请姑娘千万别透露是我带姑娘来的,老朽本只想着姑娘跟梧将军求个情,替何大夫改善一下伙食,没想到姑娘这般……”
暴躁……这两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这三人是哪位将军的部下,为何要欺负我家夫君。”黎沅看向一旁的梁大夫。
梁大夫谨慎地看了一眼门外,见四下无人才说道:“这三人是覃亲兵手下的人,他们一来便如此了,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要苛待何大夫。”
“这覃亲兵又是谁手底的人?”
梁大夫略一沉吟,恍然道:“哦……他们是冉文将军手下的人。”
原来是黄策在背后搞的鬼。
“梁大夫所说之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有一个条件。”
梁大夫脸色一变,半晌才说道:“怎么还有条件?”
他看这小何大夫小小年纪医术高明,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忍见他每日啃馒头才冒着得罪飞龙军的风险给她报信的,他可都是为了她的夫君呀,怎的恩将仇报?
“梁大夫,那些人恐怕不能善了,还请梁大夫去东苑将此事告知飞龙将军,让飞龙将军来救我,不然我到时候就跟那个薛栋说是你专门告诉我他欺负我家夫君的。”
梁大夫双目圆睁,心中暗惊,这姑娘瞧着弱柳扶风,行事怎的如此无情?
他侧目瞥向小何,却见那厮垂首缩肩,活似个惧内的耙耳朵,一声不吭。
梁大夫只得摇头苦笑,拖着长腔道:"哎......老朽......当真......晓得了,这就去......这就去......"说罢佝偻着腰背,一步三叹地踱出门去。
“你这样莽撞真的没事吗?”裴匀有些担忧。
黎沅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那三人本就理亏,应该不敢闹大,而且就算闹大了也没事,哦,还有一人你帮我查查,前襄州司马周仑,他有个女儿叫周思燕。”
“她又是谁?”
黎沅将周思燕的事去掉那些不能说的都跟裴匀说了。
裴匀听完后没好气说道:“你还真是闲得慌,自己的事都一团乱麻,还有心力去救别人。”
“你不懂,那梧栖很是谨慎,就这般随心处事说不定才能打消他的怀疑,还有就是……”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还有就是或许她也没几日好日子可活了,飞龙军的实力她看到了,大燕灭亡指日可待……
裴匀也没再多说,“可还有事?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在这里呆久了梧栖可能会责罚你。”
黎沅脸色沉郁下来:“还有一事,我见到黎锦书了。”
裴匀看她那个样子便知道黎锦书境遇不妙,沉默不语。
“我要黄策死……”黎沅咬着唇道。
话音方落,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忽而,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
黎沅往屋外一看,是薛栋带人回来了。
“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出头。”黎沅小声说道。
"就是她!"薛栋的声音不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覃头,方才就是这贱人用热汤泼我们!”
一群人踏入屋内,为首的那个覃头一身酒气,他看了一眼黎沅,摇晃了两下,喷着一股酒气说道:“来人,这女子重伤我飞龙军将士,军杖十下。”
身后数名黑甲兵士闻言上前,铁钳般的手掌已扣住黎沅臂膀。
她后退半步,昂首厉声道:“我要见冉文将军!带我去见冉将军!”
那覃头睁大了眼,像是试探性问道:“你怎会知道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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