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史贯彻到底

　　“萧姑娘，你妹妹溺水了，你快去救她！”

　　“什么？！”

　　萧懿安朝湖边飞奔而去。

　　迎面走来一众女子，吵成一团，大声嬉笑。

　　"救命啊——咕嘟嘟——"岳灵灵扭着身子，手里挥舞着一条雪白纱巾，故意拖长声调学人溺水的模样。

　　旁边几个小姐拿团扇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

　　一女眷道："方才在台上不是挺神气么？这会儿倒成了落汤鸡！"

　　瞧见萧懿安跑来，岳灵灵故意挺胸挡在她面前。萧懿安往左她也往左，萧懿安往右她也往右。

　　"让开！"萧懿安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岳灵灵撞开，目光在湖面上快速扫过。

　　远远的，萧有仪的身影在湖水中起起伏伏，双手胡乱扑腾，溅起一阵阵白水花。

　　"姐姐……救……"

　　萧懿安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侍从帮忙，可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一个侍从的身影。

　　想也知道，这群女眷定故意将萧有仪引到远离人群的湖边，就是想让萧有仪孤立无援。

　　眼看着萧有仪就要往湖心漂去，萧懿安深吸一口气，紧咬着牙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湖水冰凉，刺得骨头生疼，身上罗裙浸了水，拖着人往下沉。

　　萧懿安奋力划动手臂，拼命朝萧有仪游去。

　　湖面上的风很大，掀起层层波浪，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身体，让她每游一步都倍感艰难。

　　好几次，她终于接近萧有仪，伸长手臂，指尖几乎触碰到萧有仪的手，可又会被湍急的水流猛地冲开。

　　“姐姐，我害怕。”

　　"小仪，别乱抓！往后仰，手脚摊开！"萧懿安把游泳课老师教的溺水自救方法说了出来。

　　然而人在恐惧的时候，根本无法淡定地依别人所言行事，萧有仪尝试了两下，但心中对溺水实在恐惧，没做两次便呛了水，吓得再不敢多余的行动。

　　"咚"的一声，一块浮木砸进湖里。

　　岸上传来萧起焦急的喊声："小姐，抓住浮木！"

　　萧懿安拼命蹬水够到浮木，把木头塞到萧有仪身下。见萧有仪勉强浮着，这才松了半口气。

　　然而，两人已经被水流冲得越来越远，离岸边也越来越远。

　　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大，卷着浪头劈面打来，两人被冲得七零八落。

　　忽听一道"扑通"落水声。

　　她听到有人跃进湖里的声音，定睛一看，竟然是赵云珂。

　　赵云珂目光在水面上扫视着，似乎在找人。

　　“萧姑娘？”赵云珂大喊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萧懿安心中欢喜，赵云珂一定以为她失足落水了，故而下水救她。

　　她吐出嘴里进的湖水，大声回应：“我在这！”

　　赵云珂劈波斩浪游近，湿发贴在额前，一看是萧懿安，眼神却突然冷下来：“萧姑娘呢？”

　　萧懿安疑惑：“我在这啊。”

　　“我说的是另一位萧姑娘。”

　　“另一边，她在浮木上，暂且安全，”萧懿安指了一个方向，“你是来救小仪的？”

　　她问完后，觉得这个问题压根没必要问出口，因为赵云珂甚至没有等她说完话，就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朝她所指之处游去。

　　很迅速的一个背影，视线未在她身上停留须臾。

　　萧懿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来他眼神中饱含的关切与焦急，不是为她，而是为萧有仪。

　　四月初春，湖水冰冷刺骨，肆意拍打她的身体。

　　她目视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为什么？

　　她想不通，为什么如此？

　　赵云珂不是喜欢她吗？为何又会义无反顾地抛弃她，选择救别的女人呢？她才是他未来的妻子不是吗？为什么不选她？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父母离婚那天，谁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她站在民政局门口，听着汽车渐行渐远的声音，却无人回头。

　　赵云珂已游至萧有仪身旁。他水性极佳，双臂有力，稳稳托住萧有仪，破开冰冷的水浪，头也不回地朝岸边游去。

　　萧有仪安全了，可萧懿安还泡在水里。

　　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她的身体失温很快。

　　萧懿安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快上岸才是要紧事。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小姐！”

　　她费力抬起头，尚未看清楚，就见一个身影跃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那人水性显然生疏，手脚笨拙地拍打着水面。待他艰难靠近，萧懿安看清来人，竟是萧起！

　　他在逆流而行，每前进一点都无比艰难，可他仍不顾一切地朝着萧懿安的方向挪动。

　　萧懿安顺着急流游近，一把攥住萧起胡乱扑腾的手臂：“萧起？你怎么跳下来了？是来救……”是来救我的吗？

　　话到唇边又生生咽下，她担心自己像方才那般自作多情，改口道：“你来救小仪吗？放心，她没事，赵公子已经带她上岸了，应该无恙。”

　　萧起摇摇头，想说话，可才张口，湖水就顺着嘴巴灌进去，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下一刻，一阵汹涌的暗流袭来，他双手胡乱拨水，然而身体却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在水中翻卷，而后瞬间被湖水吞噬。

　　他竟然不会游泳！

　　萧懿安瞳孔骤缩，当即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指尖刚触到萧起衣袂，就被他下沉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太沉了。

　　浑浊的水中，萧起唇边不断溢出细碎的气泡，四肢渐渐停止挣扎。

　　眼见他逐渐失去意识，萧懿安焦急万分。

　　不行，再无意识地往下沉，她就真的没法救他起来了。

　　湖底幽暗冰冷，周遭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耳边唯余水流的涌动声。

　　来不及犹豫了。

　　萧懿安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捧起萧起的脸，她缓缓凑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唇相触的瞬间，温软得不可思议。她小心地渡着气，恍惚间竟觉这冰冷的湖水都暖了几分。

　　片刻后，掌心的脸庞轻轻一动。萧起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水波似乎都凝滞了。

　　萧起瞳孔微微放大，长长的眼睫毛不停地颤动，就如他剧烈跳动的心，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水下格外清晰。发髻散了，青丝在水下铺展开，缠绕住自己的指尖。

　　萧懿安见他转醒，脸上绽开笑容。她用力握住萧起的手，比划着向上游的手势。

　　萧起不愧为萧从林亲点的暗卫，学习能力很强，学着萧懿安狗刨式游泳，两人相互扶持，不多时破水而出。

　　水面波光粼粼，萧懿安牵着萧起往岸边游去。萧起跟在她身后，被她牵着，感受着她手掌传来的温度。

　　岸边有湿漉漉的脚步印记，想来赵云珂和萧有仪先行上岸了。

　　萧懿安只管拉着萧起往里走，忽觉掌心一空。回首望去，萧起已松开了交握的手，怔怔立在原地。

　　她这才惊觉，自水中相救起，两人的手竟一直紧紧相扣，连上岸都忘了松开。

　　萧起停住脚步，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唇瓣，似在沉思什么。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萧懿安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总觉着萧起周身正散发想刀人的寒意。

　　"方才你沉在水里没了气息！"她急急开口，"所以我才为你渡气，怨不得我，我若不如此，你的命可能不保了，你别多想，这次是危机情况，还有还有，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她紧张地观察着萧起的反应，担心他因为此事，恶意度暴涨。

　　毕竟他那么爱慕萧有仪，为了救她，即使自己丝毫不会游泳，也要义无反顾跳下来。自己与萧有仪往日稍微亲密，恶意度便火箭似上涨，今次她竟然在水下亲了他，以萧起对她的恶意，保不准立马暴走。

　　此处与方才宴席处相距甚远，他若在这里捅自己一刀，也不会有人发现。

　　萧懿安胆战心惊地观察萧起的反应，却听萧起声音沙哑，问：“那下次别人遇到这样的危机情况，你也会如此吗？”

　　萧懿安立马找补："对啊，谁遇到这样的危机情况，我都会救的。"她悄悄退后半步， "所以萧起，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少讨厌我一点？"她后半句说得小心翼翼。

　　萧起倏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我为什么讨厌你？”

　　又演上了哥，你不讨厌我恶意度能涨到这么高？

　　萧懿安干笑两声：“没什么，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啊，对了，赵公子和小仪也到了此处，我们四处找找罢。”

　　说完，她便向芦苇深处走去。

　　才走出十余步，忽然听见芦苇深处传来赵云珂焦急的呼唤："萧姑娘？萧姑娘？"

　　萧懿安顺着声音，拨开密密匝匝的芦苇杆，眼前一幕让她血液瞬间凝固。

　　萧有仪昏迷不醒地躺在浅滩上，浑身湿透，而赵云珂正俯身凑近，眼见就要亲过去。

　　"无耻之徒！"萧懿安箭步冲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惊得芦苇丛中的水鸟四散飞逃。

　　赵云珂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得栽进浅水，半边脸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你发什么疯！"赵云珂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吼。

　　"趁人之危轻薄我妹妹，还有脸问我？"萧懿安怒目而视，将萧有仪护在身后。

　　"你瞎了吗？"赵云珂指着萧有仪青紫的嘴唇，"她气息全无，我正要渡气施救！"

　　萧懿安定睛细看，果然如他所言。

　　尴了个大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萧懿安双手合十急急道歉。

　　“救人要紧！”

　　“哦，也对！”

　　萧懿安立马半跪在滩涂上，十指交叠按在萧懿安心口，开始为萧有仪做心肺复苏。

　　"这是什么邪门法子？"赵云珂极其不信任她。

　　"我跟你道不清。"萧懿安懒得跟他解释，一边按压住萧有仪的胸口，一边准备做人工呼吸。

　　双唇就要相碰，忽见小仪喉头滚动，呛出几口浑水。

　　萧有仪悠悠转醒，正瞧见萧懿安凑近的唇瓣。

　　"姐姐是在做什么？"萧有仪面泛红晕，咳嗽更急。

　　“人工呼……”她这句话还未出口，就听见令她崩溃的声音——

　　【叮！检测到“阻止萧起的刺杀”恶意度上升到58，请宿主努力降低恶意度！】

　　啊啊啊！！！

　　萧懿安舌底生风，语速快得惊人：“人工呼吸是一种用于抢救呼吸骤停患者的急救技术，主要通过人为地帮助患者进行气体交换，以维持其生命体征，为进一步的医疗救治争取时间。”

　　“简单说，就是渡气的意思，赵公子方才不也要这么做吗！我的行为没有任何意思，没有！”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都要在萧起脸上盯穿了，唯恐萧起一个不高兴恶意度继续增长。

　　“小姐，您这是在向我解释？”萧起不可置信地问。

　　"对对对！"萧懿安点头如小鸡啄米，湿漉漉的发髻都跟着晃悠。

　　她没注意到自己这副模样活像只讨好主人的落水猫，更没发现萧起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叮！检测到“阻止萧起的刺杀”恶意度下降到52，请宿主再接再厉！】

　　？？？

　　恶意度居然降下来了？！

　　她险些当场喜极而泣，要知道这恶意度向来只增不减，她甚至一度以为这玩意儿是条单行道。

　　但说起来，一个人的喜恶不是一成不变的，呈现波动起伏才是正常的，只不过萧起一直讨厌她罢了。

　　萧有仪清醒后，慌忙抬手去摸脸上的面纱，当然什么都没摸着。

　　她见大家都盯着她，定是看到她脸上的点点红疹了，下意识地捂住脸，哭出声。

　　萧懿安"刺啦"撕下半幅裙摆："先用这个遮着。"

　　萧有仪接过来，遮住脸，才慢慢停止啜泣。

　　待萧有仪休整完毕，众人沿浅滩折返。

　　湖面上传来阵阵呼喊，周府家丁驾着小舟举火而来，将众人接回宴席处。

　　岸边早已围满人群，见他们平安归来，顿时骚动起来。

　　袁沁柔抱着披风快步上前，仔细为落水的几人裹上。

　　有人假意关切，有人明里嘘寒问暖实则打探落水缘由，更有好事者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

　　赵陵立在人群外，紫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见她们上岸，只略一颔首。

　　她仿佛笃定她们一定平安归来，看起来还算镇定。

　　萧懿安根本无暇理睬众人，视线快速在众人脸上徘徊搜寻，最终锁定在躲在岳夫人后的岳灵灵，扑过去就是一巴掌：“岳灵灵！这次算你运气好，她没什么大碍！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对她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岳灵灵捂着脸尖叫：“你个贱人，你也敢打本小姐！？”

　　萧懿安还要发作，忽被赵陵拦在身后："回府，此事我自会处理。”

　　她一脸不服，还想上前理论，却被萧有仪拉住：“姐姐，算了，此事由夫人处置，我实在不想惹人注目……”

　　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萧懿安强压下怒火，搀着她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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