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等下吗

作者:姜鸡鸭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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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黄的故事长出新芽


      曾夏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实,脑子里很乱,跟掉了线似的,挥之不去的是宁与尘睡前那一吻,凉凉的,和月色一样温柔。
      他打开手机,翻出昨天和宁与尘的聊天记录,对话还停留在宁与尘发的那句“那出来,到门口。”
      正看着呢,卧室门一下子被打开了,曾夏吓得一下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趴在床上,装成还在睡觉的样子。
      “你看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早饭也没吃,十二点了还没起床,一天到晚就知道睡。”
      曾夏:“……”
      不是,他爷爷在跟谁说话呢?
      把脸埋进枕头里的曾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侧头往门口看去。就这一眼和靠在门框上的宁与尘看了个正着。
      曾夏赶紧把脸又埋回去装死。
      他的心跳得快极了,宁与尘怎么来了?曾夏竖起耳朵听门口那俩人讲话。
      “小孩子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那也得起来吃午饭啊…对了,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今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不麻烦。”
      然后曾夏就听到“咚”的一声关门声,他们走了?
      还没等他从床上坐起来,曾夏突然感觉床上一塌,有人坐了上来。
      “还睡呢…”宁与尘坐到他的床边,低头看着装睡的曾夏,没拆穿他,手抚摸上了曾夏的耳朵
      “起来了曾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亲昵。
      曾夏耳朵逐渐红了,他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住那只揉他耳朵的罪恶的手,“你怎么来了?”曾夏顶着一头乱发问。
      “爷爷不要你了。”
      “?”
      宁与尘看他一脸懵的表情也不逗他了。他抬手捋顺了曾夏的头发,毛茸茸的,挺软,在正午的阳光下看起来暖洋洋的。
      “钓鱼去了,今晚应该也不会回来了,让我照顾你一天。”
      “照顾我一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爷爷也真是的,多丢人啊。”
      “有什么丢人的,昨天…”
      “哎”曾夏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赶紧制止了他,跳下床说:“我刷牙去了。”然后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
      宁与尘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曾夏从卫生间出来,到卧室换了件衣服。
      宁与尘看着这个恢复活力的少年对他说:“走吧,去吃饭。”曾夏就这么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出去了。
      明明以前也经常这样出去吃饭,但曾夏就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明街道还是那么狭窄,垃圾堆边苍蝇依旧乱飞,路边还是坐着几个算命的。
      “两位帅哥要不要来算算命”街边一个嗑着瓜子的大妈朝两人喊道“我这里算姻缘特别准哦。”说着还朝两人抛出了媚眼。
      “不用了,不用了。”曾夏想拉着宁与尘赶紧走了,
      “别急着走嘛,不想算的话我们这还有姻缘符哦。”
      “姻缘符?”宁与尘倒是来了点兴趣。
      “对啊,姻缘符,可以催化正缘的哦,两位帅哥要不要买两个啊~”
      “那确实不用了。”
      “?”
      “来两个平安符吧。”
      “哎呀,这样啊,看来是已经遇到正缘了嘛。”大妈一脸惋惜的样子,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平安符,“算了算了,两位小帅哥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这平安福就送你们了。”
      宁与尘和曾夏接过平安符,竟都有点不好意思,大妈很显然看出了这点,“我们生意人做生意就图个心情好,别傻愣在这儿了,走吧走吧。”
      俩人都向她表示了感谢,大妈盯着他们看了半天,觉得俩人面相倒还有点…般配,没忍住问了两人的姓和生辰。
      二人走后,大妈凭着一颗八卦的心给他们算了一下姻缘
      ——上上签。
      ……
      宁与尘和曾夏总是在晚上出门散步,白天气温高,沿河的商业街都没有什么人。
      他们想找吃饭的地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广场上。
      白天自然是没有跳广场舞的人,因此整个广场都显得空旷寂寥。
      老式的白色瓷砖和灰色玻璃交错铺满了整个广场。
      曾夏想起陈贵平的事情,心里总觉得酸酸的。
      直到他们去了广场上的地下商城,稍微热闹了点,曾夏才从刚才那种情绪中脱离而出。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中餐小馆吃饭,店长看起来六十多岁了,个头不高,听说在这里开了挺久了。
      店面不大却很整洁,宁与尘点餐时就发现曾夏有点心不在焉的。
      这是…还是有点不适应他们现在的关系吗?
      曾夏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看宁与尘点完餐后,他从宁与尘对面坐到了宁与尘旁边。
      宁与尘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只看到曾夏侧头一点点朝他脸边靠近…这是要在这里亲他?宁与尘忍着没动,真没看出曾夏胆子还挺大…事实是…曾夏凑到他耳边悄悄给他说要不要听个故事。
      宁与尘:“……”
      嗯,行吧。
      听故事就听故事吧。
      宁与尘点了点头,然后曾夏就饱含真情地讲起了俩老头的故事。在讲到说陈贵平后来回来了,而刘伯祝寻他的联系方式无果时。
      店长把菜端上来了。
      曾夏讲归讲,但饿也是真饿了,他谢过了店长,给自己和宁与尘都盛上了一碗白米饭,打算边吃边把剩下的故事讲完,但…店长却站在他们的桌边一直没走。
      “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事的?”店长开口问道。
      “我爷爷告诉我的。”
      “你爷爷是…”
      “曾书远”
      “曾书远…”
      店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天池镇这么小的地方他们都没能遇见?而且,为什么在刘伯祝去问联系方式的时候没有人回应他?如果一个人刻意躲着不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们重逢的概率为多少?”
      听到这话,宁与尘和曾夏都朝店长看去,几乎异口同声道:
      “概率为零。”
      “陈贵平这人啊,刘伯祝还是把他想简单了。”
      店长说完就欲走了,曾夏好奇心彻底被点燃了。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完整的故事,于是他叫住店长,一顿劝说,才让店长坐在了他们对面。
      听他讲完这个故事,
      “陈贵平从来就没有去过外省。”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曾夏惊到了,“他那家庭你们也知道,教师家庭,当时那个年代别说教师家庭了,哪一个家庭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陈贵平的父母教了一辈子书,德高望重、桃李满堂,最后因为儿子是个同性恋被落下话柄,你叫他们怎么接受?陈贵平看着听话懂事却也是个不服软的主。他的父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刘伯祝身上,甚至威胁他退学。陈贵平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班里传他换了班级,其实根本没有。他被关起来了!他的父母不让他出门,要教育自己的孩子,别人管不着。但陈贵平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刘伯祝才是无辜的那个。哎呀,其实这种事哪有什么错不错的啊,你情我愿的事能叫错吗?要说错我看也是错在了那个旧时代。”
      听到这话,曾夏和宁与尘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呢?”曾夏开口问他。
      然后大概就是命运弄人。
      刘伯祝考上了省招,而陈贵平自断前程,再也没有读过书。
      可惜了他那么好的成绩,他那教书育人的父母读过那么多书,却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说他们把儿子养废了,要他去治病,治不好永远都别回来。
      老两口宁愿不要这个儿子也不肯接受他们的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两个人当时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冒着生命危险生了个二胎,还是个女孩。尽管当时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在同性恋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从那以后陈贵平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他身无分文,吃了很多苦,天池镇里大大小小的杂工他都干过。
      日子只能算勉强过得去。
      刘伯祝刚开始工作那年,陈贵平去见过他的,只是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工作制服,远远地看着人生逐渐步入正轨的刘伯祝。他不能再去打扰他了。
      刘伯柱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他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陈贵平只能默默地祝福他。
      在刘伯祝到处去问他的联系方式时,陈贵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郎了。
      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他是无关紧要的洗碗工、服务员、打杂的…没人会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他的人生已经满是污泥了,他不能再去玷污另一个他所爱的人。
      陈贵平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后来几十年,他都没有再去找过刘伯祝,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刘伯祝一直没有娶妻生子,他在外人看来有份很光鲜的工作,有人给他说媒,他都拒绝了。
      一直这样一个人孤独了大半辈子。
      陈贵平就是在这时想通的,他已经快六十岁了,自认为又老又穷的他,在山上人都开始往山下搬家的时候,刻意制造了一场偶遇。
      那该是他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了。
      他想,若是这一次刘伯祝认出了他,他就不再逃避了,他们就…在一起,下半辈子一直在一起;若是刘伯祝没有认出他,那他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重逢的那个广场上,甚至在他都没有看到刘伯祝的情况下,刘伯祝一眼就认出了他,思念了大半辈子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时间改变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年纪。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过,陈贵平还是那个优秀的天之骄子,而刘伯祝依然隔着岁月跑到了他的身边。
      泛黄的故事长出了新芽,一切都才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那个养子…”
      “那哪是什么养子,是陈贵平他妹夫,染上赌博来找他要钱啊!”店长就这样讲完了这个故事。
      曾夏眼眶有点湿润,他们听到的故事赫然是那两个老人的大半辈子。
      纵是宁与尘这样理性的人也为他们所动容。
      沉默地吃完这顿饭,临走前,曾夏问了店长和陈贵平的关系。
      店长坐在收银台苦涩地一笑。
      “我啊,就是他们故事里的那个小矮子,替我向你爷爷问个好。”
      说着还朝他们摆摆手,曾书远那个书呆子的孙子居然都这么大了,店长喃喃道。
      曾夏没想到吃个饭居然能听到这个故事的完整版,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宁与尘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快到单元门楼下时,宁与尘问他:“所以你那天那么主动是因为受了这个故事的影响?”
      曾夏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其实就是突然想通了。”
      宁与尘牵上曾夏的手,侧头看去,笑了:“觉悟很高嘛小朋友,你很勇敢。”
      曾夏听到这话耳朵都红了,我这不是自我攻略把自己攻略弯了嘛。
      “所以喜欢一个人还是要说出来对吗?”
      “对,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给我说。”
      “那我们等会回去可以去你家吗?”
      “可以啊,去我家想干嘛?”宁与尘坏心眼地说。
      曾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声回道:“睡觉!”
      “一起?”
      曾夏甩开宁与尘的手,“想得美,我自己睡。”
      然后朝五楼跑去。
      宁与尘看着曾夏的背影,兀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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