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归期

　　楚九歌看着翎珝的背影，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一路哼着歌往家走，连路边不起眼的小野花，都忍不住摘了一把，放在鼻尖轻嗅。少年的脚步轻快，像揣着一颗蜜糖，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这边翎珝回到家，一头扎进了题海里，埋首复习。那边楚九歌回了家，却是一身轻松，优哉游哉地靠在沙发上。
　　　“臭小子！被保送到华北军校了，还不跟我们说一声！”楚铻一看见儿子，就忍不住笑骂，脸上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非得等老师打电话来，我们才知道！好小子，有出息！晚上想吃啥？爹请你！”
　　　“太好了太好了！”楚铻越说越激动，拍着大腿嚷嚷，“以后去了军校，好好历练历练，这军衔往上提一提，你就是我们楚家，重写族谱的第一人！好样的！儿子，晚上吃辣的！媳妇儿，把那两瓶白酒拿出来，别忘了！”
　　　屈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个臭男人，想当初我在文工团的时候，你就拿这话忽悠我，现在倒好，又来忽悠儿子了！滚一边去！还喝酒？胆儿肥了，是不是想挨收拾？”
　　　“不是啊媳妇儿，”楚铻连忙讨饶，又朝楚九歌挤了挤眼，语气带着点欠欠的讨好，“我这不是高兴嘛！再说了，哪个当兵的不喝酒啊？是不是儿子？”
　　　“楚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屈萍说着，伸手往后一抓，抄起一个鸡毛掸子。
　　　“唉呀媳妇儿，快放下！有话好好说！”楚铻吓得连连后退，语气带着点欠揍的求饶，“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拿这玩意儿，快放下，咱不闹！闹大了，邻居该笑话了。”
　　　“楚铻！你个没良心的！”屈萍举着鸡毛掸子追了上去，语气带着点愤怒的抱怨，“老娘不会喝酒就算了，你还敢说我老？老娘每天上下扫洒，你咋不说？今天不抽你一顿，老娘就不姓屈！”
　　　客厅里顿时鸡飞狗跳，楚九歌靠在沙发上，看着父母打闹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他觉得累了，抬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扬声喊：“妈，我饿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晚饭都没得吃了！”
　　　“等着！还剩二十一下没打完！”屈萍的声音从客厅那头传来。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拍打声，没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楚铻揉着自己的大腿和小腿，凑到楚九歌身边，一脸痛心疾首地说，语气带着点委屈：“九歌啊，以后找对象，可千万别找你妈这种凶悍的，不然日子过得，可就跟你爹我一样喽，天天挨揍。”
　　　他话音刚落，屈萍就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威胁：“嫌我凶？那是你活该！再多说一句，今晚就让你睡沙发！”
　　　“就是，爸，你太口无遮拦了。”楚九歌一本正经地附和，语气带着点欠揍的调侃，“谁让你总惹妈生气，挨揍也是活该。”
　　　“不愧是我儿子，明辨是非！”屈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我……”楚铻欲哭无泪。
　　　“行了行了，晚上出去吃！”屈萍一锤定音，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气，“儿子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必须庆祝！钱你爹出，走，换鞋去！”
　　　“不是……媳妇儿，这好人都让你当了！”楚铻委屈巴巴地嘟囔。
　　　“不想挨打就闭嘴！”屈萍瞪了他一眼。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找了家馆子，一顿胡吃海喝，才算把这场庆祝宴圆满收尾。
　　　回到家，楚九歌便以累了为借口，溜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关上门，掏出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顿了顿，还是点开了和翎珝的聊天框。
　　　他盯着对话框里最后一句“晚安”，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犹豫了半天，才敲下一行字：“四习丸子，今天的题都弄懂了没？不懂的话随时问，楚导在线答疑，不收费。”
　　　消息发出去，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假装去翻桌上的辅导书，可眼神却总忍不住往手机屏幕瞟。等了没两分钟，手机“嘀”的一声响，他几乎是弹起来一把抓过手机。
　　　翎珝：“懂了大半，就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小问有点卡壳，明天去学校你再给我讲讲？”
　　　楚九歌看着那条消息，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飞快地回：“没问题，明天给你画重点，保证你听完就会。对了，别忘了带错题本，敢忘你就等着抄公式。”
　　　翎珝：“知道了知道了，楚导最唠叨了。”
　　　楚九歌挑眉，故意回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唠叨也是为你好，不然你怎么考上大学？”
　　　发完消息，他才觉得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被填满了。他躺到床上，抱着那个跳跳虎玩偶，想起白天和翎珝在许愿墙写的话，脸颊又悄悄热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洒在他脸上，少年的嘴角弯着，连梦里都是甜的。
　　　第二天一早，楚九歌是被自家老妈屈萍的嗓门喊醒的。
　　　“臭小子！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不是说要去学校吗？”
　　　楚九歌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嘴里还嘟囔着：“知道了妈，别喊了，耳朵都要聋了。”
　　　他慢吞吞地爬下床，洗漱完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旁边还放着个保温桶。
　　　“妈，这桶里装的啥？”
　　　“红烧肉，”屈萍一边擦桌子一边说，“昨天你不是说你那同桌爱吃肉吗？特意给你做的，带去学校，让他也尝尝。”
　　　楚九歌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泛红：“妈，我昨晚喝的晕乎乎的，没说什么胡话吧？”
　　　“怎么？有事还是惹事了？”屈萍挑眉，笑得意味深长，“昨天你说，要带人家吃遍大街小巷的好吃的，还说人家吃红烧肉能吃两大碗。你还想说什么，想追人家？”
　　　楚九歌被戳穿心事，窘得不行，抓起书包就往门口冲：“我走了！”
　　　“哎！保温桶！”屈萍喊着把桶塞到他手里，“别忘了给人！”
　　　楚九歌抱着保温桶，脸烫得能煎鸡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一路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远远就看见翎珝正站在教学楼门口等他，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楚导，你可算来了，”翎珝笑着迎上来，把塑料袋递给他，“给，刚买的油条，热乎的。”
　　　楚九歌接过油条，把手里的保温桶塞给他：“诺，我妈做的红烧肉，你……你尝尝。”
　　　翎珝看着那个印着小碎花的保温桶，愣了愣：“给我的？”
　　　“不然呢？”楚九歌别过脸，假装看天，“我妈做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翎珝憋笑，打开保温桶盖子，一股浓郁的肉香飘了出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谢什么，”楚九歌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别扭，“快上去吧，一会儿早读课要迟到了，被老班抓着，咱俩都得挨骂。”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里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挨得很近，像是要缠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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