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布鲁塞尔今日有雪

作者:小池月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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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塞尔今日有雪


      (32)
      09-10赛季很快过去。
      亨克以联赛第三名的成绩收官,获得了下赛季的欧联杯资格,虽然仍是要从附加赛开始踢起,但无论如何,球员们的付出迎来了回报。

      而在新赛季到来之前的那个夏天,凯文·德布劳内正式被比利时足协征召,并在随后对阵芬兰的友谊赛中出场,以一球一助的成绩完成了自己的国家队首秀。

      作为国内最成功的俱乐部之一,亨克常年为国家队输送人才,所以六个月后,在俱乐部表现出色的蒂博·库尔图瓦同样被征召入队,成为国家队历史上最年轻的门将。

      10-11赛季是收获的一年。
      开赛不到一个月,亨克就在联赛中取得了一波气势恢宏的六连胜,这让球队一跃成为积分榜的头名。
      主教练弗兰克·韦尔考特伦(Frank Vercauteren)看上去终于学会信任年轻球员,他在欧联附加赛中排出433阵型,对手则是远道而来的葡超劲旅波尔图。

      上半场无功无过,波尔图以1-0的微小优势领先,这是可以被接受的,毕竟葡超虽然不能和五大联赛相比,但已经胜过比甲很多了。
      转折点发生在下半场。
      第66分钟,后卫埃里克·马度古(Eric Matoukou)因为铲人犯规被裁判红牌罚下,这极大程度上改变了比赛局势,缺少一人的亨克防线在波尔图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很快,后者便取得了第二粒进球,再然后是第三粒。

      凯文·德布劳内在本场比赛中首发出场,但年仅十九岁的中场小将很难在这样的比赛中改变什么,他在第88分钟被替换下场。
      这是一次保护性换人。
      被换下场的德布劳内拒绝了队医在场边递过来的功能性饮料——通常情况下,是一些运动饮品,富含电解质和碳水化合物——只是一个人坐到了替补席上。

      场边0-3的比分彰显着此刻的焦急局势。
      如果主教练不设法做出一些改变,无论是换人还是变阵,那这基本上已经注定了亨克在本届欧联杯的旅程到此为止。
      或许还有人做着绝平的美梦,但真的有球队能在十分钟之内连进三球吗?

      希望是渺茫的。
      最终亨克以0-3的比分输掉了在自家主场进行的欧联附加赛首回合,这给他们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次回合他们将要做客葡萄牙,来到波尔图的地盘巨龙球场——
      作为一座五星级足球场,它可以容纳超过五万名球迷,是朗明纳斯竞技场的两倍大小。

      而欧联杯强调客场进球优势。
      这一制度自1971年UEFA赛事成立以来,就一直沿用至今。

      对于亨克来说,这意味着次回合他们至少要进三个球,并且对手不能获得进球。
      这谈何容易。
      球队几乎只剩下了理论出线的可能。

      事实上,也正如大部分人所预料的那样,欧联次回合波尔图4-2轻松战胜对手,两回合总比分来到了惊人的7-2。
      无论是凯文·德布劳内还是蒂博·库尔图瓦,对于这些年轻的、第一次参加洲际赛事的球员来说,他们的旅程到此为止了。

      这似乎是令人感到遗憾的。
      但蒂博却不这样认为。
      首先他并没有参加次回合的赛事,可能是因为对阵波尔图的首回合他丢了三个球,主教练弗兰克·韦尔考特伦不再放心让他上场。
      也可能是因为四天前他刚刚踢了一场九十分钟的比赛,考虑到体力问题,所以教练组没有把他放到首发名单中。

      总之,蒂博在家中观看了比赛。
      但安妮却奇怪地发现:他竟然不为球队出局而感到难过。

      当时他们一家人都围坐在电视面前。
      无论是范妮姨妈还是蒂埃里姨夫,甚至就连照顾婴儿的月嫂玛丽安·沃斯也抱着孩子坐下,事关家乡球队,所有人都牵挂着它的表现——
      毕竟这一次,亨克距离欧联正赛仅有一步之遥,虽然首回合的比分令人绝望,但足球是圆的,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奇迹当然没有发生。
      比赛结束后,蒂博以一种堪称坦然的态度站起身,其他人则大多长吁短叹,感慨着上半场第22分钟,亨克率先进球,但不一会儿波尔图就扳平了比分。

      安妮忘了蒂博的原话。
      但他轻蔑的态度昭然若揭。
      或者换句话来说,这位年轻的比利时门将并没有在家人面前掩饰想法的打算。

      在他看来,首回合的丢球完全是后卫埃里克·马度古的问题,如果他没有莽撞放铲,那球队就不会陷入到10打11的窘境中。
      再说了,双方实力本就天差地别。
      这场比赛的结果从抽签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区别只在于他们要如何才能输得有尊严一点。

      从7-2的比分中,蒂博得出了一个结论:
      优秀的球员应该努力去到更好的球队、更大的平台,不然只会被队友拖累。

      拖累。
      他竟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队友。
      安妮感到万分惊讶。
      但下一秒,蒂博·库尔图瓦又朝她微笑起来,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单词,反倒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谈论起这个赛季球队有很大概率能够获得比甲冠军,而这将会是他的第一座联赛奖杯。

      “你会为我感到高兴吗,安妮?”
      年轻的比利时门将这样问道。

      (33)
      不同于五大联赛,为了增加比赛竞争性和悬念,比甲在赛制设计上采取了常规赛与附加赛结合的方式。
      30轮常规赛过后,16支球队会根据积分确定排名,并分为不同组别进入附加赛,例如争冠附加赛(第1-4名)、欧联资格附加赛(第5-8名)、降级附加赛(第15-16名)。

      而结果也正如蒂博所预料的那样:
      常规赛结束后,亨克以20胜7平3负积67分的成绩昂首挺进附加赛,并在随后的比赛中先后击败布鲁日、根特、安德莱赫特等强敌,一跃成为争冠组头名。

      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
      毕竟上一次他们获得联赛冠军还是在遥远的2001年。
      看上去这支来自比利时东北部城市的球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鼎盛时期,他们一改往日的颓靡,在各项赛事上都展现出了强大的竞争力。

      2011年5月18日,亨克主场1-1战平标准列日。
      虽然这只是一场平局,但在比赛结束后,全场掌声雷动,无数身着蓝白色条纹球衣的球迷兴奋地从座位上站起,他们手挽着手、组成人墙,然后背过身去在观众席上跳了起来。
      这一刻,连朗明纳斯竞技场都在震颤。

      在看台上翻涌的蓝白浪潮里,白发老者颤抖着摘下眼镜擦拭,年轻父亲将骑在肩头的孩子举得更高,女孩们则使劲挥舞着手中印有亨克队徽的应援围巾——
      这一刻,他们跨越了阶级和性别,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球队支持者。

      为期两个月的附加赛在今天画上句号,而他们是冠军。
      这段艰辛的旅程终于抵达了终点。
      这怎么不让人激动万分呢?
      从球迷到球员,甚至包括场边的教练组、俱乐部工作人员在内,所有人都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草坪上的简易颁奖台已经搭好,球员们换上印有“Champions”字样的夺冠球衣,依次穿过冠军拱门——这是比利时足协提前准备好的——来到颁奖台前侧,等候领奖。
      主持人在广播中交替使用荷兰语和法语宣布10-11赛季比甲联赛冠军头衔的获得者,毫无疑问,全场都会响彻这个名字。

      时隔十年的等待终于在今日圆梦。
      球队队长阿内勒·恩孔卡(Anele Ngcongca)从比利时足协主席手中接过银质奖杯,然后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将它高高举起——
      “我们是冠军!”

      球门后的死忠区顿时爆开漫天纸雪,他们甚至提前准备了一幅夺冠TIFO,只见盾牌形态的俱乐部队徽在看台上徐徐铺开,下方点缀着数字字样:2001-2010。

      Legends Never Fade, The March Goes On.
      传奇从未离开,征程还将继续。

      比赛结束后,库尔图瓦一家人都来到了场地正中央庆祝。
      作为10-11赛季的亨克主力门将,蒂博·库尔图瓦正在接受本地电视台的采访,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接受采访的球员。

      孩子由范妮姨妈抱着,蒂埃里姨夫拿着相机,他们正在和奖杯合照——
      那是一个高达三十公分的银质奖杯,重约8.5公斤,杯身呈不规则的立柱状,最上方是一个镂空的足球造型,在立柱和足球之间则是一头顶起足球的公牛,而这正是比甲联赛的标志。

      以撒显然对这个漂亮的大玩意儿爱不释手,尤其是奖杯边缘那些飘逸的蓝色缎带,它们在风中肆意飞舞,非常引人注目。
      “呜哇!”
      他不住地扭动自己的小身子,努力朝着奖杯方向伸出手。
      看到这一情形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有些球员甚至开始逗弄起这个刚满一岁零十个月的小宝宝。

      而作为母亲的安妮则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她没有去和奖杯合照。
      可能是因为不感兴趣吧。
      她抱臂站在原地,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
      相较于库尔图瓦一家来说,克利福德夫妇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体育爱好者,与其去看一场足球赛,闲暇时刻,他们更喜欢电影、歌剧、画展这样的消遣。

      布鲁塞尔也没有特别有名的球队。
      可能安德莱赫特可以算入其中,但那也并非是布鲁塞尔市本地的球队,只能归类于行政大区之下。

      沉默中,安妮对上了凯文看过来的双眼。
      这是他们时隔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安妮感到一阵惊讶,她问自己:原来不知不觉当中,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但她整个人却仿佛还是活在2008年的冬天。

      她以为他要责怪她。
      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不满吧,毕竟连续好几个月不回信息的人是安妮。
      她就真的这么忙吗?
      一旦进入婚姻就将过去的朋友、过去的关系忘得一干二净。

      但没想到凯文只是朝她笑了笑。
      他穿着亨克的球衣,手上拿着亨克队徽的小旗子,他将旗帜递给安妮。
      安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

      “好久不见。”
      他这样说道。
      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当然,现在的凯文·德布劳内一定比两年前的他看上去更高大、强壮,他的身高突破一米八,开始增肌,也剪短了头发,虽然发色没有改变,仍是金灿灿的。

      “一场还不错的比赛?”
      他这样问道,表情很温和。
      安妮愣了一会儿。
      过了很久,她才掩饰性地“嗯”了一声。

      “你最近过得好吗?”

      安妮感到一阵恍惚。
      她没有想到对方走到她面前,跨越横亘在他们之间、长达两年的时间距离,只为了问上一句:
      “你最近过得好吗?”
      就仿佛他还是那个在青训基地里推着自行车、独来独往的金发男孩,有着很好的足球天赋,唯独性格不太讨喜。

      但安妮知道,德布劳内的性格其实并不尖锐,相反在大部分情况下,他甚至是柔软的,总是沉默地接受生活给予他的各种不公,无论是寄宿家庭的忽视,还是来自更衣室内部队友的冷遇。

      她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安妮想了很久,都没办法说出“我很好(Ik ben in orde)”这四个单词。
      但很快,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因为她听见了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然后下一秒,一条手臂就非常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是蒂博。

      显然他刚刚结束了采访。
      又或者是远远地看到了这边的情形,于是他应付完记者的提问,来到这里。
      蒂博将手搭在安妮的肩膀上,他不介意对外展露出这种亲密的动作,然后以一种非常从容的姿态对德布劳内说:
      “你们在聊什么?”

      德布劳内则表现得很平静:
      “没聊什么。”
      “我建议安妮也许可以来看球赛,就像从前那样。”

      蒂博笑了笑。
      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们马上要搬去伦敦。”
      他耸了耸肩,当着凯文·德布劳内的面,异常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怀中女孩的头顶:
      “可能教练还没有向队内宣布这个消息,但事实是,我即将和切尔西签约,下个赛季我将为蓝军效力。”

      (34)
      “你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安妮坐在副驾驶位上,看向一旁的蒂博。
      后者正在开车。
      车内的环境很昏暗,仪表盘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在一片近乎于压抑的氛围下,她注意到那根细长的指针转到了“60”这个数字上。

      “什么?”
      “和切尔西签约,以及搬去英国。”

      蒂博抓着方向盘。
      他的指节很修长,指骨形状也很漂亮。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握住方向盘,就仿佛在摆弄一个袖珍的儿童玩具。

      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他们刚刚从一场酒会上离开。
      只有他们两个人。
      显然深夜是属于婴儿的睡眠时间,而范妮姨妈和蒂埃里姨夫贴心地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早早带着孩子离场。

      但作为球队主力门将的蒂博可不能缺席这样的活动。
      所以他带着安妮——他的妻子、同时也是他的女伴——一起,期间和亨克俱乐部主席赫伯特·霍本(Herbert Houben)先生攀谈,接受其他队友对于他“即将转会切尔西”的祝贺,以及与主教练弗兰克·韦尔考特伦交流关于未来的职业生涯发展规划。

      比利时人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也乐在其中。
      蒂博·库尔图瓦天生适合这样的活动。
      因为他健谈、幽默,加之富有眼色,所以每一个跟他交流的人都感到很愉快。

      酒会一直持续到凌晨,这批赢得了比甲联赛冠军的小伙子们简直玩到忘乎所以。
      他们灌下一杯又一杯酒,身体随着高频的电子音乐摇摆,高达十六层的香槟塔折射出每一个扭曲变形的狂热面孔。

      舞池中央的霓虹灯不断切换玫红与孔雀蓝。
      这就是胜利的滋味。
      它实在太过美妙,叫人几乎忘记了一切烦恼,只想沉醉在这样的快乐中,直至天明破晓。

      在这群狂欢到几乎失了智的人群中,蒂博也许是唯一例外,他没有喝太多酒,只是享受社交,所以他保持了足够的清醒,在宴会散场后还能开车回家。

      然后在车上,安妮问出了那个问题。
      她同样滴酒未沾。
      在这样一片压抑、封闭的环境内,她下意识扣弄着皮革座椅上的菱形纹路。

      一旁的蒂博仍在开车。
      他熟练地打左转向灯,然后在轻微的“嗒嗒”声中,汽车拐上了另一个路口。

      “就在上个月。”
      “事实上,自从我入选比利时国家队以后就有很多俱乐部发来了转会邀请,切尔西只不过是其中一家罢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就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一个未来,而是明天的天气真好。
      尽管这个未来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我不想去伦敦。”
      “为什么?你要留在亨克?”
      蒂博适当地表露出惊讶。
      但他的语气仍是让安妮难以忍受。
      又或者,让她难以忍受的并非是蒂博·库尔图瓦的语气,而是他本人的态度——

      他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服从他的一切决定,所以干脆省略了“商谈”这一步,而是改为直接通知她结果。

      有一种离奇的荒诞充斥在安妮的大脑中。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用自己最平和的态度去和丈夫沟通:
      “听着,以撒才一岁,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这么小的孩子,我需要玛丽安帮我,再说了,我不会英语,我也不喜欢英国的天气。”

      但蒂博打断了她的话:
      “这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介意的话,你可以把以撒留在亨克。”

      “你说什么?”
      安妮感到难以置信。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耳鸣,所以听错了什么。

      但蒂博表现得理所当然,他甚至重复了一遍:
      “可以先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等到半年或是一年以后,我们稳定下来了,再把他接过来。”
      “这很正常不是吗?”
      “再说了,那个时候他也长大了一点,你照顾起来会更方便。”

      安妮感到一阵缺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从座位上直起身子,盯着蒂博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是你的儿子,他今年才不到三岁。”

      比利时人挑了挑眉。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抽空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妻子,表情坦然而平静:
      “我知道。”
      “这只是一个建议。”

      车载香薰早已挥发成空壳,残留的柑橘尾调与男人袖口渗出的雪松须后水混为一体。
      它应该是好闻的。
      因为蒂博不怎么抽烟,也严格控制了饮酒的次数,他的卫生习惯非常好,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对于大部分中学女生来说——
      蒂博·库尔图瓦是一个很好的约会对象。

      但安妮却只觉得窒息。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段简短的对话却可以让她反应如此之大。
      她的情绪变得十分脆弱。
      虽然她在努力保持冷静,但来自于蒂博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引爆她的理智。

      “我不会同意的。”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留在亨克,留在这样一座毫无前途的城市?”
      “因为这是我的家。”
      “我不想因为你的一句随口安排就突然改变居住地点,现在是从比利时搬到英国,那以后呢?你还要去哪里?”

      蒂博把车停下。
      他们到家了。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零八分,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蒂博解开了安全带。
      接着,他探身向副驾驶,为安妮解开了她那一侧的安全带。
      “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这样说道。

      他并不催促安妮下车,反倒体贴地为她留出了一段整理情绪的时间。

      良久,只听安妮疲惫地问道:
      “蒂博,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在事情发生的两年半后,当木已沉舟、一切尘埃落定,她才终于有勇气问出口。
      就像倒在血泊中的受害者费力地支撑起身子,问凶手为什么要那么做。

      安妮的表情有些麻木。
      泪水濡湿了她的睫毛,看上去就仿佛一只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

      她喃喃地重复道:
      “我们的结合毫无意义。”
      “我们甚至没有感情基础。”
      “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
      “一切都是你的一时兴起,你只是觉得好玩、有意思,所以你轻而易举摧毁了我的生活,却并不感到抱歉。”

      蒂博打断了她的话:
      “不,我爱你。”
      在这个问题上他显得异常固执,他盯着安妮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但安妮不再去纠结这样的细枝末节。
      她只是笑了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样,然后看着蒂博,反问道:
      “是吗?”
      “那你为什么不在意我的眼泪和难过呢?”

      蒂博沉默了很久。
      他似乎在思考措辞,想要用安妮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表达,最后他这样说道:
      “因为人们会遗忘,痛苦不值一提。”
      “我会向你证明:这段关系通向一个很美好的未来,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走下去。”

      “如果我因此而恨你呢?”
      “没有关系,你可以恨我,如果那会让你好受一点。”

      “但时间会证明我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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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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