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劫
二人寻声看去,一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身侧,踏空而立。
坏了。蒲随风暗道要遭。徐应之反应极快,一把拍晕鹦鹉,塞入袖中。不等二人多说,中年修士袖袍一挥,带着股特殊威压,将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入网中,他毫不意外,也没放在心上。这网是极难得的法器,他阴差阳错下从一魔窟一并搞来的。至今无一失手。
他始终有些没摸透,总觉着除了自带威慑、能收活物外,它一定还有别的用法。包括那打不开的储物戒,等这次境界提升,说不定能挖出其中隐秘。一想到这,他心头火热,不由加快了几分扫荡的速度。
蒲随风仿佛睡了一觉,大脑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一阵失重感传来。
中年修士面带微笑,看着一只只兽、人坠落血眼:“如此灵地,我都舍不得享用,这也算是你们的福气。”
噗通、噗通。
周遭暗红的藤条活跃起来,泥蛇般穿梭于这片血海。最中心的鬼山藤盘旋成一巨目状,从湖底深处延伸上来,立于低空中。此刻巨目睁开了一道缝隙,流光溢彩。
中年修士激动:“快了,就快了!再有三天,不,两天!就成了!虽说品质有些损耗,但也足够了。哼哼,等怨气消耗差不多了,苍生血又是一大助益……”
血、到处都是血。
蒲随风仓促之下抓住了根藤蔓,晃荡着抵消冲力,勉强保持平衡。他看着底下这片泥泞,脸色唰地一下苍白。记忆里滔天的洪水、挣扎的人群好似重现了,浑浊的、无处躲藏。他深吸了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血海密度大,浮力大,粘阻力表面张力也大,他跨入练气后身体更灵活,更轻,冲力已被抵消,小心些应当问题不大。
徐应之和自己下落在同一片区域,就在这附近。凭借这些天来练剑的身法,他半借藤蔓贴湖面行走。
藤条乱窜,扫荡尸体。有修士半截子埋入,面目狰狞,在努力抵抗着什么。路过的一双双眼睛里全是震惊与渴望,蒲随风无力解救,他能看得出来,这些都不是普通人。眼下这血潭里有古怪,他没事,是因他特殊,但徐应之就不一定了。
他忽然有些担心。
好在,葵向阳先找上门来,在他的指路下,成功瞧见了人。
徐应之情况很微妙,身上气息波动,他双眉紧锁,显然处于关键时刻,以他为中心形成漩涡,好似体内有个无底洞,在疯狂吞噬。
蒲随风又喜又忧。喜的是,徐应之看样子是因祸得福了,忧的是,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对方能踏空而行,起码是筑基期的强者。
他眼里闪过一丝果断,取出预留的符箓和阵盘,布置一番,将徐应之气息掩去。这动静势必瞒不住,他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气流忽然变得黏稠,让人喘不上气来。蒲随风忽有所感,抬头,头顶多了几朵乌云。
几个呼吸间,乌云越聚越多,云层越积越密,大有要把整片天空遮盖起来的趋势。
“轰——”
雷声不大,像在人耳边轻轻摩擦,蒲随风全身过电般一个激灵。
中年修士从入定中惊醒,惊愕飞出,片刻后,他欣喜若狂回归,围着巨目啧啧称奇:“哈哈哈,我乌道人果然洪福齐天,这雷劫果然是奔着山神泪来的,看来这东西比想象中还不简单啊。百米劫云,这起码是上品灵淬级别的。”
哗啦,哗啦。
底下的血海也开始起伏,鬼山藤像受惊了,四处乱窜,不得安生。
乌道人见这闹哄哄的大动静,掩不住高兴:“不错不错,哈哈哈哈这才是快进阶该有的样子!”
蒲随风捏一把冷汗,听到这放声大笑才稍松了心神。眼下不知还能瞒多久,应之啊应之,一定要快点啊!
轰隆隆——
视线更暗了。
正在布置防御的乌道人猛然停下动作:“不对,这感觉……这感觉不是百米劫云该有的,莫非——”他再度升空,十几米后,停住,头顶的天威令人不敢再进一步:“这、这……”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乌云源源不断翻滚,以山眼为中心压缩,眼看就要破级。
他连忙逃离,惊魂未定落地:“该死的,这起码是万米劫云啊!方圆十里,如此庞大的体量要是再破个层级,别说山神泪了,就连我都无法全身而退!区区未完全开化的山怎能引来如此等级的雷劫,莫非这里头还有别的?”
乌道人眯了眯眼。他终于注意到了,泉眼里沸腾的苍生血和鬼山藤似乎在朝一个方向汇聚。
“嗯?”
靠近后,他看到了躺在藤条上的一凡人。
劲韧的鬼山藤被人编织成了摇床,轻轻荡漾。血海里的怨和煞似乎对那人毫无影响,不远处涡流引来的磅礴血浪,在靠近时好似化为一只无形大手,在温柔推摇。
那人单手枕着,双腿叠交,懒洋洋地搁着,另一只手把玩着一片藤叶,整个人看上去漫不经心的。
见他过来,也只是很随意瞥了眼。
乌道人眼底闪过丝诧异,内心又仿佛对此并无意外:“是你?”
他对这人有印象,哪怕匆匆一个照面,他和他同伙也令人记忆深刻,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一个居然是凡人,另一个才炼气一层。不过,看这情况……
这人定是在隐藏修为!
乌道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紧凑的雷声打破僵持,他道:“这雷劫莫非是阁下引来的?”
那人抬眸看向劫云,仿佛有些无奈,一声轻叹传出:“终归是压不住了。”
乌道人心中惊疑,听这意思,难道这人在压制境界?可为何没丝毫气息流露。他修为已至筑基巅峰,半步结丹,连他都无法察觉,至少也是元婴修士。这十里劫云,极有可能正是化神劫!
雷声越演越烈,空气中隐约有雷意弥漫。这两者都不是他可抵挡的,乌道人当机立断,正要离去,就在这时,一丝丝极细的闪电自上游下,钻入血海。
“嗯?这是……雷劫不是你引来的!”乌道人瞪大了眼,他反应极快,暗自掐诀施法,没任何阻碍,藤条化为灰烬。那位“前辈高人”猝不及防下没稳住身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被人耍了!
乌道人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的很!”
他不留余力朝这胆大妄为之人拍了掌,身形一闪,就要踏入血海。只要在劫云锁定前杀死渡劫之人,雷劫自会消散。先前那丝丝闪电,正是锁定的征兆。
再过几个呼吸后,闪电萦绕体表,渡劫之人会受到牵引自动上浮。那意味着劫域已成,一切都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从那灵力凝聚的大掌中闪现,从后紧紧拖住了乌道人:“呦,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呢?”
乌道人焦急万分,顾不上纠缠:“滚开!”
他凝聚着修为的袖袍一甩,没甩动。那人毫发无损,吸血虫般坠着,没一点先前的前辈风范,口里还不停说着写欠揍的话:“喂你上一秒还叫我阁下呢,这会就滚开了?”
“你行不行啊,堂堂修士连我这小小凡人都打不死,你干什么吃的。”
乌道人知他在拖延,心头怒火中烧,却也一时半无法脱身。
血海突然平静,漩涡中心,一盘膝而坐的少年缓缓升起。天空受到吸引,一丝丝银色流淌下来,顷刻便覆盖了少年。
大势已成,乌道人心知无法再阻拦,顾不上太多,那掉头就要往远处飞,眼前忽然一变。阵法气息扩散开来。
“该死!你快把阵法撤了,你要寻死我不拦你,快放我离去!”这阵法显然早有布置,他破开最少也得十几个呼吸。
“你当我傻啊。”
乌道人快抓狂了:“起码万米劫云,你也是修士,难道还不清楚其中威力吗,敢离这么近,稍有不慎咱两都得死!”
“死就死吧。”
插入书签
坏了。蒲随风暗道要遭。他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很快露出一丝了然:“你就是我娘派来的吧?不是说化神一念千里吗?她人呢?”
徐应之反应极快,一把拍晕鹦鹉,塞入袖中。
二人寻声看去,一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身侧,踏空而立。
蒲随风打量了他一番,微抬下巴,负手而立:“你是新来的吧?做事毛手毛脚的。也罢,当下用人之际,我就不责罚你了。我不回去,你就先跟着我吧。”
他生得极好,哪怕此刻斜眼看人,也让人瞧着矜贵无比,如世家大族的公子。
中年男子眼神一寒,他散去指尖凝聚功法,一把将之抓来。对方眼神慌张,口不择言:“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你要是敢伤我,你死定了!我娘不会放过你的!不信你就去水陉郡打听打听,伤我裘己安的,都是什么下场!”
他说着说着镇定下来了,像笃定了对方不敢杀自己,开始费劲去掰对方的手:“还不快放我下来……”
“公子——”另一少年焦急出声。
中年男子冷哼了声,还是松开了手。
一个凡人,一个练气一层修士。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少年虽面色凝重,但并不惊慌,持剑准备随时出手,显然是有所依仗。
“咳咳”
蒲随风踉跄两步,捂住脖子。
徐应之连忙上前扶住。他取下腰间令牌,恭恭敬敬双手捧上:“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先前我家公子行事多有冒犯,这是我裘家令牌,凭此令可免试入我宗或换取元婴修士出手一次。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
令牌朝中年修士飞去,其上弥漫着股特殊意志,不似作伪。
中年修士眼神一闪,令牌消失不见。
“哼”
又一声冷哼。
一股堪比筑基巅峰的强大威压弥漫开来:“区区一枚令牌,一介凡夫俗子,一个练气一层,连个护卫都没有,还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他身形一闪,毫不费力取来那少年身上的储物袋,一倒。
哗啦啦。
各种瓶瓶罐罐砸落,与此同时,两件破破烂烂的喜服飘然落地。
静。
正要说话的那位公子明显一噎。那位少年神色闪躲,有些不自然。公子摆烂似的一屁股坐下,有些气急败坏嘟囔:“行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吧。还有什么好说的。早知道就不逃了,逃个屁,歇个脚全村都要搬家,迷个路都有人抢劫……”
再看看在威压下相互扶持的两人,中年修士眼神古怪,方才没注意,眼下又仔细扫了那布衣少年一眼,眼里多了丝了然,一挥袖,镇晕了两人。
靠!这走向不对啊!
蒲随风气醒了:“作者你给我出来,迟早都得晕的事我还白费个什么劲,累了,这段不演了,直接躺不香吗?应之你说是吧?”
徐应之默默扯开两件喜服,合盖了上去。天作被,地为床,大道同眠。
作者:“……”
在线等,急,主角摆烂不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