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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棠坚脸上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她偏过头,愤怒感在胸怀中翻腾,戾气四处冲撞,无处发泄。
“姐姐快吃,”棠坚按住马上要破口大骂的乔云,“火苗晃到我的眼睛了,有些不舒服,我没事。”
乔云胡乱抓了把头发,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沈氏将热过的肉夹馍也送来了,妇人小口小口地吃着。
好吃,好吃。
棠坚坐在了妇人旁边。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阳光照入山洞的时候,阴湿的气息一扫而空。
妇人一夜没睡,她很高兴,从未这么高兴过。
恩人给她取了新的名字,还问她可有喜欢的名字。
她想了想,先前她与囡囡吃过最好的吃食便是恩人做的鱼了,她想要鱼。
“那便叫鲁鱼?”
恩人还问自己的意见。
真好听的名字,妇人想了想,“鱼鱼。”
囡囡也爱吃鱼,她唤鱼鱼,好似囡囡也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鲁鱼鱼这个名字就这般定下来了。
在鲁鱼鱼模糊的儿时记忆里,娘亲也姓鲁。
现在她有了新的名字。
鲁,鱼,鱼。
她向外爬了爬,身上的伤口被晒得有些舒服。
鲁鱼鱼第一次没有缩在阴影里。
沈氏一家已经同乔云前往县里了,这次刘氏主动将竹竹留在了自己身边,征询过棠坚的意见,叫兰兰跟去帮些忙,也能学上些东西。
刘氏觉得,日后兰兰竹竹还是应该要多见见外面,才不会像自己同梅梅一般一根筋。
脱离陈大郎家,按照村中规矩,刘氏只能暂且住在山洞里,同鲁鱼鱼做了邻居。
刘氏抱着竹竹去同鲁鱼鱼打招呼。
将竹竹先塞鲁鱼鱼怀里,这山洞新家,可还有的是刘氏操弄的。
顾宅。
今日排队拿吃食,大鹏没抢到前排。
他额头冒着冷汗,想着多吃几个饼子,配上那鱼,晚间再食上一个肉夹馍,应当就要好了。
前面陆续有两人取了饭食,队伍前移留出一段距离。
大鹏脑袋嗡嗡作响。
定是昨日急火攻心,加之同大哥吵架,又遇晚间下雨受了风寒,才会如此难受。
想到大哥被自己揍的今早都没起得来床,大鹏又有些自信地挺胸,转瞬又被人使劲从背后推了一下。
“怎么还不往前移啊?”
“再不移我们可要插进去了!”有汉子抱怨道。
有的人才不会说那般多,径直插在了大鹏前面。
大鹏面前一瞬间就多出好多人,照这样下去,他可抢不上前排了。
算了。
大鹏强撑着,去找了二狗。
二狗早端了吃食马上要用,见是大鹏来找,扭头便要走。
大鹏使劲将他按住,看看周围的铁蛋几人,低声道,“你若不想我说出昨日那事,便将你的吃食先给我。”
“你可以再去排一份,我今日不舒……”
怎料二狗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
威胁无用,大鹏只好再去排到队伍末尾。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好容易排到他。
对面那一直分发饭食的黑脸小孩唰地一下,便盖了锅盖,转身便走了。
“今日的饭食发完了,正正好没有了。”小山帮收拾着,见大鹏还在向里面张望,忍不住答了一句。
现在几岁的屁孩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大鹏头昏脑胀,“那饼子……饼子也没有了吗?”
小山忙得飞起,还要教兰兰处理下午要卖的猪下水,只道一句,“哪日饭食不是都发完的。”
大鹏实在忍不了了,他要现在,立刻就去揭发二狗!
他忍住极度不适,跑去乔云面前喋喋不休地告状。
乔云眉头一挑,见大鹏说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都有些涣散,知道他中毒已深,只觉畅快。
看来先前棠坚妹妹说他不剩多少日子,倒是真的。
二狗跪下抱住乔云大腿,假意掉了两滴眼泪,“老大,饶命啊!”
乔云也装模作样呵斥了二狗几句,在大鹏听来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乔云不是素来对手下的兄弟们管教甚严吗,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你竟然会纵容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嫖妓!你还是那个清高孤傲的乔管事吗?”
铁蛋用力揪起二狗的耳朵,将其拽到乔云身后。
乔云只道已经认命了,二狗再怎地不好也比他卖妻求荣要好上些。
几日下来,大鹏因干活不力直接被踢出顾宅。
走在路上,他只觉身体从前的活力正飞速流失,饭只抢到过几碗稀粥。
回到家中,已经没了妇人给他端茶倒水,做饭洗漱。
那个贱人,背地里竟寻人将她撸走。
也是能耐了。
大鹏挖了挖家中的钱,已经不剩几十文钱。
他深吸一口气,这么点钱,抓不得什么药。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又朝大哥家走去。
进了屋,他那大哥比他还蔫巴,原本精瘦的身子这几日没吃没喝地,嶙峋地更加难看。
“我们再买个女人吧,”大哥小心翼翼提议道,“这家中没个女的,还是不行。”
没得到回答,只见大鹏拿砖径直去了里间,随后便听到了砸墙的声音。
不好。
男人从床上跌了下去,爬去里间屋子,大鹏已经取出一块包裹,露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不成!”
“不能拿走这钱!”
“这是我攒下的!”
大鹏狠踹在大哥心窝处,一手捞起他的袖子,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钱怎么攒下的?”
“这些年你可没吃亏,睡了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还生了你的孩子,最后……”
在大哥震惊的目光中,大鹏笑笑,“睡自己女儿的滋味,还不错吧?”
“这不可能……”痛到痉挛的男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大鹏,额间青筋暴起。
襄阳县,今日棠坚随乔云看了几家铺子。
乔云垂眸看着棠坚同大强,只觉这俩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天底下竟有如斯早慧的娃们,比之她见过的小屁孩们聪明百倍。
“你这弟弟真是黏死你了,每次出门,都见你带着他。”
面对乔云的打趣,棠坚无奈笑笑。
开始是觉得大强识文断字,带着他便相当于带了个行走的古代翻译机,有些陌生的物品名字棠坚不知,但大强却总能解释地恰到好处;后来便是棠坚不说,大强也会主动跟上,久而久之,竟已成习惯。
乔云先前托牙人寻了三个合适的铺子,看过之后,棠坚觉得这最后一间铺子,更合适些。
青县是比襄阳县要富绰些,但就社会风气而言,却不如这襄阳县,襄阳的县令更为开明,目前有好些政策鼓励经商,只是地势、地形在周边州县不占什么优势,经济发展的比较缓慢。
况且村中女人基本没什么地位,若是在青县做生意被村中人得知,尤其是那恶毒的陈大郎一家,还不定要怎么折腾。
最后这间铺子是棠坚最为满意的,租金一年要三十两,价格合适不说,因着这家铺子以前是专卖药材的,后院的屋子足足有七八个隔间,够家中好些个人住。
只是这铺子远离襄阳县的食铺集中区,四处顾客流量少些,来往的只有零星路人,位置确实偏了些,但是离卖山野新鲜食材的小摊贩们不远,食材也便宜些。
拟定好租契后,由大强念给棠坚,确定无什么漏洞后,棠坚签字画押。
有乔云这般的猛将在,那牙人也不敢见棠坚是个孩子便耍些小心思,铺子租下来十分顺利。
在顾宅的建工完成之时,赵管事也将启程回京,这青县顾宅不过是那主家诸多房产中的一座罢了。
临走时赵管事向棠坚讨要那鱼与肉夹馍的食方,出价五百两。
这两月他频频试探,见棠坚确也不会再做别的吃食,且见她年纪的确尚小,便也不疑心她还会些别的什么,遂渐渐打消了将棠坚献给京中贵人的消息,只余下讨要方子的念头。
“凭棠棠的手艺,区区五百两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五百两,也太少了吧。”乔云字字珠玑。
“赵管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乡下人,跟没见过钱一样?”
乔云在前冲锋陷阵,棠坚在后只装懵懂无知,全凭乔云做主。
赵管事脸色不大好看,深深看乔云一眼,开口道,“七百两。”
“一千两。”
“你这是不想同我一起回京了!”赵管事骂道。
原本顾宅还有个张管事同乔云抗衡,乔云先前多么要强,现如今好似竟瞧不上那京中大好前程一般。
先前那张管事截胡了乔云的功劳,一早便被调去京城,听说现在职位已比赵管事还要高了。
接过银票,写了一份详细的方子交予赵管事后,棠坚不由问道,“云姐姐,就这么放弃去京里的高升之路?”
乔云耸肩:“去了又如何,左不过是被人瞧不起。”
“在这小小的青县,就能轻易被人拿捏,若不是你在,恐怕这两月我连饭都吃不饱呢。”
赵管事虽不满乔云顶撞,得了方子,心中正是愉悦,看向棠坚一家子都是女人小孩,看着模样也怪可怜。
挥一挥手,道那灶房的一应器具还有剩余的食材棠坚都可带走。
接下来是棠坚的修整日子,暂时不做吃食拿去卖,着手准备铺子开张的准备工作。
一个阴天夜里,陈梅梅即将出嫁走了。
“娘,怎地妹妹们没来?”陈梅梅换上了新衣服,期待着娘瞧见自己过得好能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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