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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碎玉坊 (四)
“小师妹睡着了吗?”徐怿之轻声道。
他话里的喻杳正枕在一棵断树干上,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香。
离她最近的云窈一直在盯着她眉心的疤,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在徐怿之的示意下一道离开。
一番折腾下来,大家都饿了。他与云窈年长些,自然是要承担照顾师弟师妹的责任,便想着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些猎物。
是以只留下了卫阑在看着她。
被撞散的头发已经挽了起来,扎回了马尾。卫阑漫不经心地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响在夜里。
附近没有什么客栈,几人只好就地生火休息。
“一刻钟后在这里见。”徐怿之指着一棵歪脖子树,那树似乎被雷劈过,黑漆漆的。
云窈点了点头,又听得他补充了一句,“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得回来。”
她被这目光烫了一下,赶忙别开了脸。
月上中天,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的白霜。
低矮的灌木丛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很快跳出一只白色的兔子。那兔子脚上系了条红绳子,瘦小的身影猛然扑了过来。
徐怿之反应很快,手上随手捡的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了出去。
树枝直直地打中了它系着红绳子的右腿,那兔子发出一声细弱的悲鸣。
他走过去将兔子提了起来,兔子红如宝石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下一刻,提着的兔子变成了抱在怀里。
夜风裹挟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调皮地将少女桃粉色的衣裙吹起。
她作势翻了个身。
树林里传来响动,卫阑警觉地看着四周,很快锁定了一处地方,很快追了出去。
就在他出去的瞬间,原本睡着的喻杳已然睁开了眼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少女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双漂亮的鹿子眼此刻也显得雾蒙蒙的。
半晌,她才站起来。
按照剧情发展,她会在碎玉坊打碎了坊主最喜欢的灯盏,之后被各种追杀,完成给主角添乱的任务。
喻杳一想到这个就莫名的头疼,几乎是下意识的扶额,然后被疼得龇牙咧嘴。
伤口已经有些结痂了,光洁的额头上横了道褐粉色的疤。
她愤恨地踢了两脚空气。
回碎玉坊的路上出奇的顺利,喻杳很快沿着记忆里的路来到了后门。
不待思索,喻杳便提着裙摆自信满满地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回廊、庭院。
半个小时后,喻杳悲催的发现她迷路了。
“快点!”
“要是慢了惹得坊主生气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可担当不起。”
迎面走来一个着素白衣衫的丫鬟,正低声呵斥着身后的两个小女童。
俩女童还押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她们显然十分怕她,甚至还哆嗦了一下。
喻杳左看看右看看,只看见了一个种了荷花的大水缸。她想也没想地躲了过去。
待她们离开后,悄悄跟了上去。看来她们是要去给坊主留娘送东西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路上七拐八拐,几人到了一个房间前。领头的素衣丫鬟重重敲了两下门,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又轻轻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过了一会儿,三人出来。那个押着的姑娘却没有跟着出来。
喻杳屏住呼吸,贴着雕花窗棂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确定再无响动后,她才凑近些,如法炮制方才丫鬟的动作,猫着腰进去。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喻杳的后颈泛起一阵凉意。屋内烛火猛地窜高,将她的身影清晰地投在窗纸上。
她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连那个姑娘也不在。
难道有密室?
喻杳刚拉了把椅子坐下,架子上的青花瓷瓶突然转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窗纸上映出火把,“是谁在那里!”
来不及细想,她只得蹲了下来,避免映出自己的影子。
“怎么了?”
“坊主房间好像有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进来,喻杳急得不行。屏住呼吸,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就在那两人推门的刹那,她瞥见青花瓷瓶旁的书架微微晃动。
那里竟有一条缝隙!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借着月光闪身挤入缝隙。身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火把的光亮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奇怪,明明看见人影......”守卫嘟囔着。
喻杳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石壁,发现这是条幽暗的密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与坊间常用的胭脂味截然不同。
密道尽头隐约传来啜泣声。她蹑手蹑脚前行,在转角处突然踩到个硬物。
她蹲下来一看是半块雕花玉牌,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
“救命......”姑娘颤抖的呼喊像猫叫似的,轻的几乎听不到。
喻杳心头一跳,加快了脚步,尽头暗室的椅子上绑了个姑娘,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
那不是被两个女童扭着的女子吗?
—
卫阑一路追进树林,他慢慢意识到那道黑影一直在引他深入。随即不再思考,转身甩出五张符箓。符纸在空中燃成火墙,黑影瞬间消散。
他走进一看,地上是一枚温润如玉的白玉棋。他将其捏在手里,声音却冷得可怕,“喻杳的棋子。”
“哈秋!”喻杳小心地扶着那姑娘走出缝隙,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转凉了?”她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面前传来"咔嗒"轻响——那个青花瓷瓶,竟然从外面被转回去了!
“我当是谁。”留娘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打碎了我的琉璃盏,还敢回来?”
烛光下,留娘一袭绛紫罗裙,指尖捏着一枚银针,笑意盈盈。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惊艳。
当然,如果忽略她眼里的杀意的话。
“坊主好雅兴。”喻杳强作镇定地迈过门槛,“如此为难晚辈,传出去怕是有损碎玉坊名声。”
留娘忽然大笑,阴冷的声音穿透夜色,“小姑娘,你烧我琉璃灯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喻杳瞳孔骤缩,感情她误打误撞砸的琉璃灯就是剧情里的那个啊。
她打着哈哈,“留娘,有话好说。”
留娘轻笑一声,银针在她指尖转了个圈:“嘴硬。”
她强装冷静,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留娘好兴致,半夜三更在这儿玩针线活儿?”
指尖的银针寒光一闪:“既然来了,那就给我留下做件衣服吧。”话音未落,留娘手腕一翻,银针破空而来!
喻杳早有防备,侧身避过,银针瞬间没入柱子。她惊出一身冷汗。
做衣服,说的是拿她做吧。
少女思索间,袖中滑出一枚白玉棋子,反手掷出,直逼留娘咽喉!
留娘眼神一厉,躲过了那棋子击中要害,却也划伤了胳膊,“找死!”
她身形如鬼魅般逼近,喻杳早有准备,猛地踢翻烛台,火苗瞬间窜上纱帘,暗室内顿时火光四起。
“走水了!”外面传来惊呼。
留娘被火势所阻,怒喝一声:“拦住她!” 她竟然被同种招数困住两次,简直要气死了!
喻杳趁机冲向门口,一把拽起那姑娘,咬紧牙关,头也不回的跑。
归星宗的丹药可不是白磕的,她的体质被淬炼得很好,愣是没有一个人追得上她们。
碎玉坊火光冲天,火舌蔓延得越来越大,大有几分席卷一空的气势。火势过大,追着的人直接半道救火去了。
逃出碎玉坊的瞬间,喻杳差点膝盖一软。同行的姑娘早早离开了。
一道剑光破开夜色而来,喻杳踉跄地后退,直接跌坐在地上。
卫阑提着剑,周身都是寒气,他垂着眉眼,声音很低,“你把碎玉坊烧了?”
火光映得亮如白昼,她声音有些抖,似乎还带着些许惊疑未定。
头上的蝴蝶簪子歪歪扭扭地插着,少女抹了把脸,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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