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难触及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像认识一个陌生人那样认识了陶斯言，关系越来越好，我也经常会去他们家玩。

　　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弟弟小他两岁，总有意无意地缠着我，但我的注意力都在陶斯言身上，并不怎么理睬他。

　　后来……他和我表白了，我也喜欢了他很久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几年过去，我们开始谈婚论嫁，陶斯言说想去海岛上举办，我欣然同意，两家人就这么商量着，最终，我们在彼此的指节上套牢了素亮的银戒。

　　可惜啊，那只是一个梦。

　　陶斯言并没有睡在我身边，他在属于他的小卧室，最近他需要潜心创作，为了不打扰我，也就暂时不会和我睡在一起。

　　十二点多了，我看到次卧门缝中透出的微光，我打开门，迷迷糊糊道：“还不睡吗？”

　　陶斯言身体一抖，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没，还没有画完。”

　　“我吵到你了吗？”他问，我摇摇头，画画才能发出多少动静。

　　“早点休息吧。”

　　我转身欲走，右手却突然被抓住，陶斯言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

　　“郁昀。”他轻声叫我，“和我做一次吧。”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斯言，很晚了。”

　　“可你躲了我两个月了。”他说，下一秒我整个人被惯性向前一推，陶斯言从身后环住了我，“再不看看我，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去年这个时候，蒲韵然刚刚出现在我们身边，现在想想我也不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时间过得真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也能过去一年。

　　“不能躲着我呀，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好多年呢。”

　　是啊，好多年。

　　虽然相互不说，可是我们两个不是都知道吗？我们会一直一起生活下去。

　　哪怕中间依然要隔着看不见的玻璃。

　　陶斯言早早地属于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们彼此之间只有对方一个，说来也挺不可思议的。

　　我只问他：“你想好了吗？”

　　虽不至于完全没有退路，但如果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做多余的事，增加了双方的眷恋……

　　我想还是不要有的好。

　　“别问我了，哥哥。”

　　陶斯言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们谁也不介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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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我们一觉睡到中午，看到时间的那刻都没有出声，而是转头看向彼此，最终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们还是保留着对对方的适应，只是我下手不再如从前那般，对陶斯言来说能轻松些。

　　“身上好累啊，哥哥去给我做饭吧。”

　　我眯起眼睛：“你确定我做的东西能吃吗？”

　　我不仅没有美术天赋，也没有厨艺天赋，放我进厨房的话，只会把那里变得一团糟。

　　所以比起做饭，我更喜欢刷碗，我观念中根深蒂固的一点就是，如果两个人要一起生活，总不能只有一方付出，做饭与刷碗就是最简单的例子。

　　既然是一起生活，就不能独自承担。

　　这么看来，我们俩好像也挺互补的。

　　不仅互补，还能维持巧妙的相同，体现的地方更是几乎一致。

　　我不是很想把我的酒吧做大，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管理能力，而是觉得规模越大责任就越大，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更多，我不太想面对那些。

　　陶斯言在这点上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不想把画室弄得太出名。

　　当然，这归根究底还是我们拥有足够的资本，不然是绝对没法心安理得地做出这种决定的。

　　舒凝其实不太理解我的做法，我也明白他的想法，他毕竟是在大资本的环境下成长，自然会倾向于往上爬，但我习惯了安逸，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说在这点上我们俩还真不愧是一家的，我笑而不语，只是又往他的酒杯里倒了些。

　　“郁昀，我前一阵回山卉……也去看了郁叔和华姨。”舒凝突然道。

　　“嗯？”我挑了挑眉，心下有点意外，“然后呢？”

　　“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问，你和斯言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我拿着杯子的手一顿，这口酒停在了半空中。

　　“所以？你怎么说？”

　　“我和你一样，选择了反问。”舒凝笑了起来，明明是很平常的表情，我却觉得他怪吓人的，“我说，‘你们为什么这么觉得？’”

　　“华姨告诉我，她完全是依据斯言的状态猜到的。”

　　一点也不奇怪。

　　陶斯言就是做什么事都很明显，说不了谎，因为一眼就会被揭穿；更不要提伪装，尤其还是在难以克制的情感方面。

　　我嗤笑一声：“所以，他们很气愤，很羞愧，觉得在监狱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并不是，她祝你们幸福。”

　　「也好，也好……斯言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有他在小昀身边，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么看来，好像是我们给小昀找了个童养夫一样，哈哈……那两个孩子也大了，生活是他们自己的，就随他们去吧。」

　　「舒凝啊，麻烦你替阿姨转告小昀一句：妈妈真的很想你，这么多年的过错，妈妈真的都已经认识到了。」

　　「如果可以，让我们看看你吧。」

　　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眼眶有些发酸，但并不想承认：“少给她脸上贴金了。”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要感谢你们，就是你们带回了陶斯言。

　　几天之后，环宁下了场大雪。

　　我正为今晚要不要开业而发愁，陶斯言倒是很开心，嚷嚷着想出去玩雪。

　　我说那玩意儿又没多干净，有什么好玩的，陶斯言却不在意，一定要玩，连画室都不开了；我只能让他把衣服多穿点小心感冒，然后认命地陪他下楼。

　　“我可喜欢雪人了，以前就一直想堆一个。”陶斯言说，“哥哥，陪我堆一个雪人吧。”

　　我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应下了。

　　刚下的雪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干净，我们很快滚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雪球，把它们堆叠在一起，陶斯言跑到一边捡了两根被压断后掉下来的树枝充当雪人的手臂，然后又用手指在雪人脸上勾勒出两眼一嘴。

　　只是这样，它的面部并不清晰。

　　陶斯言歪了歪头，很快一拍手：“有了！”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他说，然后不知跑去了哪里，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罐黑色颜料，和一支画笔。

　　原来是上楼拿画具去了，我不禁失笑，“你要拿这个给它涂眼睛？”

　　没等我说完，陶斯言甚至已经操作上了，他画的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

　　一个???形面貌的雪人就这样完成。

　　“哈哈，真可爱。”陶斯言看起来很开心，拿出手机变着角度给雪人拍照，我在一旁看得发笑，最终也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雪人，一张是在拍雪人的陶斯言。

　　“气温还没有很低，估计下午就会化了。”我说。

　　“虽然只短暂存在过一段时间，但带来的美好却是一直存在的。”陶斯言说，我笑了笑，问他这又是哪里来的道理。

　　他道：“我们这些搞艺术的，为的就是留下那个瞬间啊。”

　　果然说得好听。

　　“那请问陶老师，你最近这幅作品，又是描绘的哪个瞬间？”

　　陶斯言对我的学以致用很是意外，他温柔一笑：“是每个和你的一起度过的夜晚。”

　　变成一颗又一颗星星，最终聚集在同一片夜空，虽然漆黑，但它们依旧用自身的光点亮了整个世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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