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对头是天下第一

　　“魂珠？”

　　青崖西侧的一座小镇上，木雁坐在一家面食非常好吃的店铺门口，面前是刚上来热气腾腾的汤面，问李空青和严叶最后的对决情况，听他提到魂珠，不免有些好奇，连汤面也顾不上趁热吃，伸手掌心向上，道：“李仙师，给我看看魂珠呗？我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呢？”

　　世上人和人之间的羁绊说来很深，却有意料之外的浅，能执念过深到留下逝者魂魄，又成功将逝者魂魄转为魂珠者，少之又少。

　　木雁印象中对魂珠并无太大印象，唯一能想起来的便是那广为流传的禁忌——东州李氏几百年前曾留下魂珠，送其转生。

　　详细的消息并不在流转的话本里，而经过多次撰写的话本最终也与事情真相相去甚远，木雁当年化作人修闲游时，曾偶然听到其中一版话本，只记得魂珠是从那时起出现的。

　　李空青现在都没想到怎么处理严韵的魂珠，抬眸看着木雁闪亮双眸，思来想去，施法召唤出魂珠，顺便教导：“木姑娘，强留逝者魂魄有违天道，望姑娘日后莫要生出此等邪念。”

　　“？……”木雁注视魂珠的眼神分了一秒给李空青，那是一种看傻子的惊愕眼神，无声地表达：仙师大人操心过头了吧？她跟魂珠有什么关系？上辈子、这辈子都跟这玩意儿沾不上边啊！

　　不过，魂珠怎么有点眼熟？

　　木雁眨巴眨巴眼睛，瞪大瞳孔想要认真端详一番，李空青却骤然收回魂珠，一脸正色地道：“木姑娘，你可有想去之处？”

　　“嗯？”木雁怔住。

　　李空青平静地道：“之前承诺待此事了却，变为木姑娘寻个好去处，所以才问姑娘可有想去之处？”

　　木雁神色一凝，顿时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呢，她心虚地低下头，一边将汤面送去口中，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我想去的地方是仙师大人身侧啊。”

　　香喷喷的汤面变得寡淡，木雁脑子飞速运转，思索怎么才能永久牢固地贴上李空青，直到她满意离开。

　　李空青被木雁的话震的耳垂又泛红起来，他眼神微微闪烁，几秒后又变得坚定，低声道：“木姑娘对飞花令一事想必有所耳闻，我此次离开东州，便是奉家主之令寻找飞花令主……”说着，他怕木雁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刻意补充道：“飞花令主便是玄门百家悬赏的万鬼窟主，她作恶多端，又飞升失败深受重创。为确保她不为疗伤而行凶作恶，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将其诛之。”

　　他认真地对木雁道：“木姑娘，此行凶险万分，无论你是为何想跟着我，我都无法令你如愿。”

　　作恶多端的飞花令主、万鬼窟主——木雁！捞汤面的手下意识抖了抖，面片掉回汤碗，溅了几滴面汤在她衣衫和手背。

　　木雁目不转睛地盯着汤面碗，脑海里急速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主张逃之夭夭，离李空青越远越好，什么无情剑的都不重要，保命要紧，再说诡盘下一个位置已经拿到了，保不准找到后就不需要无情剑帮助了？

　　一边主张富贵险中求，反正李空青这么久都没发现她是他要找的人，那么正好可利用此事跟在他身边，并利用他寻找诡盘？

　　怎么看，后者对木雁要更有利些，毕竟修为恢复了，什么李空青、李满青的，即便玄门百家一起上，她都有自保之力。

　　可是命也很重要啊！特别是眼下任人宰割的阶段，性命尤其重要！

　　木雁陷入两难，眼珠子动了动，忽地瞧见路边有一朵开在石阶缝隙中的小花，随风飘摇着。

　　她倏地站起来，走到小花跟前蹲下，伸出手指在小花的花瓣上数着。

　　李空青怔怔地盯着木雁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皱起的眉头都能夹住路过的飞虫了，脸上盛满了疑惑。

　　很快，木雁大咧咧地回到座位，身子挺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望向李空青，道：“仙师大人，飞花令主确实危险。听闻万鬼窟之主美艳聪慧，修为颇高，引得玄门百家对她十分戒备，也确实该早点找她，但她飞升失败后去了哪里，天下无人知晓，仙师大人独自寻找，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获其踪迹，万一……”

　　她装作害怕地瞪大双眸，道：“万一仙师大人未能在她恢复之前找到人，岂不是天下又要被恐惧笼罩，人人自危啊？”

　　李空青眼神冷冷的，道：“木姑娘这是何意？”

　　木雁从四方盒里掏出诡盘碎片，摆在李空青面前，道：“我可以帮仙师大人找到她，条件是我要跟着仙师大人一起找。”

　　李空青审视的目光在木雁脸上流转，最后落在她手指夹着的碎片上，伸出手。

　　木雁上道地将碎片放在李空青掌心，很有耐心地等待他探查。

　　很快，李空青眸子深沉地望向木雁，问道：“诡盘碎片，木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木雁道：“严叶身上摸来的。”她自信勾唇，继续道：“诡盘乃万鬼窟主最重要的法器，只要我们找全诡盘所有碎片，施法将其恢复，拿着诡盘就能蹲在万鬼窟门口守株待兔。”

　　她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李仙师，诡盘对万鬼窟至关重要，你拿了诡盘，她无论在哪都会找你。这可比你满天下去找她要容易多了吧？”

　　李空青脸上闪过认可，问道：“如何找到剩余碎片？”

　　木雁笑道：“自然是靠我啦。”她身子向前一顷，笑眯眯地盯着李空青道：“所以啊，李仙师可要带上我才行，只有我能带你找到诡盘碎片，助你找到万鬼窟主哦。”

　　李空青陷入沉思，木雁的办法确为眼下最好寻人之法，除了严叶临死前那一句“飞花令主就在你身边”，他没有任何找人的头绪。

　　可眼前这位并无修为的凡女，为何倔强的想跟着自己，又为何看上去对万鬼窟、诡盘有些了解，更别提青崖杀阵，她的行事风格，当真不像一无所知的凡女。

　　思及此，李空青平缓地问了出来：“木姑娘为何要跟着我？为何知晓诡盘和万鬼窟一事？为何在青崖杀阵，你对阵法如此熟悉？”

　　前两个问题，木雁猜到李空青会问，后面这个“秋后算账”的问题，着实令她意外，这个问题在前面的问题面前，算不上问题吧？

　　不过木雁也不打算说谎，只是说一半留一半藏一半，道：“我想跟着仙师大人，自然是对仙师大人有所求。至于为什么知晓诡盘和万鬼窟，大部分呢，得益于我之前的茶铺，迎来送往总归听了很多消息，捋一捋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只有我能带仙师大人找到诡盘碎片呢……”她故意停顿，而后狡黠一笑，道：“自然要保密，否则仙师大人知晓，再要为我寻去处怎么办？”

　　“阵法嘛……”木雁道：“我并不熟悉，不过八卦五行之力我倒是从书里有些了解，命悬一线之际不动反败，误打误撞成功了而已。”

　　“是吗？”李空青并不完全信任木雁，问道：“木姑娘对我所求为何？”

　　“秘密！”木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身子向后一样，环抱双臂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李空青微眯眸子凝视木雁，少女莹润的脸庞在日光下泛着光晕，整个人瞧着像天上高悬的明月，清冷且孤傲。

　　脑中仿佛被什么力量隔绝，一片空白。

　　伪装发呆良久，他才垂眸掩饰眼底的怀疑，平静地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木雁笑容更甚，清亮的眼眸弯弯，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神态慵懒又胸有成竹，轻声道：“等我吃完这碗汤面吧。”

　　说完，木雁拿起筷子，笑眯眯地将剩下的汤面吃完，心满意足擦拭嘴角。

　　她先拍了拍有些撑的肚皮，又从四方盒里掏出绘制房屋虚影的符纸，冲李空青问道：“李仙师……”

　　“木姑娘不必称为我仙师。”

　　木雁语气一顿，旋即点头道：“那唤你阿青？小空？”

　　李空青蹙眉道：“我小字渊玉，木姑娘若不嫌弃，唤我小字即可。”

　　木雁抿唇品味，低声道：“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她抬眸看向李空青，夸赞道：“好名字。”

　　她道：“我并无小字，李仙、额……渊玉，也不必称呼我木姑娘，叫我阿雁吧。”

　　李空青点点头。

　　木雁道：“渊玉，有纸笔吗？”

　　李空青从芥子袋中掏出纸笔呈到木雁面前。

　　木雁将汤面碗推至一旁，拿着纸笔对照符纸，一边回忆着细节，一边将房屋虚影细细描绘。

　　很快便誊抄完毕，木雁将墨迹未干的宣纸递给李空青，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李空青盯着画仔细观察，在记忆力搜索一番后，指着一处被藤蔓缠绕的墙壁，道：“看此处环境、房屋装饰风格、像南州。”

　　“南州吗？”木雁道：“南州乃药材圣地，草木茂盛，蛇鼠虫蚁甚多，瞧着倒像是南边的房子，只是不知在南州哪里？”

　　李空青道：“到南州寻人问问便是。”说完，他视线落在汤面碗上，问道：“你若吃好了，便出发吧。”

　　“好嘞。”木雁笑盈盈地结账，起身跟上李空青，说道：“渊玉，走之前要给我买点衣服吧？我老穿你这套衣服也不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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