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江往南

　　詹灵媚跟着裴腴他们混进了梨家。没办法，她没钱，不想睡大街。

　　和相无津分开后，詹灵媚跟着裴腴进了房间。

　　片刻后，两人同躺在一张床上。

　　“你和相无津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詹灵媚看着裴腴闭上眼睛的侧脸，好奇问。
　　闻言，裴腴转头看了詹灵媚一眼，发现她确实只是好奇。

　　“没什么关系，很早以前的事了。”裴腴这也算是有问有答了，但很明显詹灵媚不太满意，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没有说出来。

　　室内安静了一会。

　　“你不要告诉温……我师兄。”詹灵媚忽然别扭地道。
　　“什么？”裴腴明知故问，仍然闭着眼睛。
　　“就是……就是我的行踪啊。”詹灵媚着急道。

　　裴腴这下睁开了眼睛，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倒是难得见她这样一面……裴腴暗暗地想。
　　此刻的詹灵媚终于有点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的样子了，大眼睛里满是焦急和些许期待。

　　裴腴生来一双丹凤眼，一眼扫来时寒气四溢，凶气显露。

　　被她这么看了一眼，詹灵媚忽然想起自己在福来客栈做过的事后，顿时像鹌鹑一样把脑袋缩进了被窝里，也不敢再要求裴腴什么了。

　　她应该不会说吧……詹灵媚抿着唇瓣。

　　裴腴收回视线，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听见她道一声：“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没等怎么听清，裴腴人已经快要睡着了。

　　“对了，你之前说云易岭有问题是怎么回事？”裴腴忽然想起这茬，强打精神问。

　　“这个啊，我不是说我去云府看安安嘛，就直觉她和云易岭的之前的气氛不太对劲。”詹灵媚打着哈欠说。

　　“夫妻间的吵架？”
　　“应该是。”

　　听到这，裴腴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裴腴第二天醒得很早，小心翼翼地拿开詹灵媚横在自己胸前的手后，才起身洗漱。

　　看样子，相无津也是没起的样子。

　　裴腴来到前厅，有两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鹦鹉冲着她叫：“你好，你好。”

　　花花绿绿的，裴腴心神一动，倒是和大师兄养的那只很像。

　　“裴小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身后有声音传来。
　　听着像是管家。

　　听见管家的声音后，裴腴心里一阵惋惜，顿时收起了想逗弄那两只鹦鹉的心思。
　　“起早习惯了。”裴腴转身笑笑道。

　　管家笑容慈祥：“最近辛苦你们了。”
　　裴腴摇头：“说不上。”

　　“李叔，你们梨家的弟子是查到什么了吗？我怎么都没见着他们？”裴腴犹豫一会后问道。

　　“他们……说是前不久找到了几个目击者，有的忙着审问他们，有的去查这些人的背景……”管家说着说着，也自觉荒唐，于是安静下来了。

　　“哦，那很好。温家来的那些弟子呢？和他们一块么？”裴腴恍若不觉地转移话题。

　　“他们……我就不知道了。”管家见裴腴没有再追问梨家的弟子，不由松了一口气。

　　裴腴颔首，心中却在暗暗叹气。这些人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估计再让他们查个一百年也没什么用。

　　仿佛清楚裴腴的心中所想，管家忙道：“没事的，小姐……掌门昨天已经传信来说，她派来人来了。”

　　“李叔，你知道你们掌门派了谁来么？”
　　“不清楚，掌门信里没说。”
　　“你们掌门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掌门说好得差不多了。”
　　“这样啊……”

　　管家走后，裴腴没忍住，还是向着那两只绿鹦鹉走去。

　　“你好。”裴腴等了半晌它们也不讲话，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然而这两只鹦鹉还是不理人，一只用嘴梳理着毛，一只蹦蹦跳跳，从这头跳到那头。

　　“你好。”裴腴忍不住再次开口。

　　“你好，你好，你好……”裴腴一连说了好多声。

　　“你好！”那两只鹦鹉终于舍得开口了，可惜的是并不是对着她的。
　　裴腴转身，见到了那边刚刚走来的、正憋笑憋得辛苦相无津。
　　可恶。

　　裴腴想到刚刚自己的傻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仍然装得面无表情，誓死不露一丝窘迫。

　　“哈哈，裴宠宠……”相无津本来在笑，但在看见裴腴逐渐变得危险的表情后，及时止住了笑。

　　就在这时，裴腴身后的两只鹦鹉再次开了尊口：“裴宠宠，哈哈，哈哈……”

　　“……”
　　“……”

　　裴腴发誓：管它什么鸟！再也不逗鸟了！

　　*

　　由于三人昨天定的时间是今晚，所以裴腴经过早上那一桩事后就一直待在屋内，打算到时候办正事了再出门。

　　詹灵媚倒是出门玩了一趟，也不怕被发现，还给裴腴带了些东西。
　　裴腴哪里不知道她“贿赂”的心思，顺势也就收下了。

　　“你不怕相无津告诉你师兄？”
　　“刚刚送过了，他答应了。”
　　“……”

　　裴腴待在房内，并不想出门怪无聊的，忽然瞥见詹灵媚不知道在看什么，走进一看——是几本市面上流传甚广的话本子。

　　詹灵媚见她有意，于是大方地分她一起看。裴腴以前没看过这玩意，现在看来……虽然内容是一言难尽的狗血，但确实停不下来啊。
　　两人的话本友谊从此建立。

　　沉浸在书中的时间过得飞快。
　　裴腴再一抬眼时，外面天光散尽，府里的灯已经点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裴腴忍不住问詹灵媚。

　　从之前她就注意到詹灵媚并不是像她一样一页一页地翻看，而是很随意地翻着，像在查找什么内容一般。

　　闻言，詹灵媚翻页的手一顿，笑道：“没什么，就随便找一个情节，我之前看过的。现在想再重温一遍，但是找不到了。”
　　裴腴点头：“要我帮你找吗？”

　　詹灵媚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犹豫了下开口道：“就一个女主和男主吵完架和好以后，两人发现自己喜欢对方的情节。”

　　裴腴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看过，只好对她摇了摇头。

　　詹灵媚也不在意，继续翻着。

　　这时，传来扣门声，接着有道女声：“裴小姐，管家让我叫你去前厅吃晚膳，另外，楚师兄到了，也在前厅。”

　　裴腴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詹灵媚见裴腴表情复杂，问道。

　　裴腴轻轻摇头道：“没什么，我先去。你不要乱跑，等会我来找你。”
　　詹灵媚应下。

　　裴腴很快到了前厅。

　　在她之前，管家、相无津以及许久未见的楚知行都已经到了。

　　桌上的饭菜已经布置好了，只等人来齐了。

　　裴腴走到相无津旁坐下。

　　楚知行微笑着，就坐在他们对面。

　　裴腴莫名地觉得毛骨悚然。

　　几人就这样沉默地吃了一顿饭。

　　吃罢饭后。

　　“裴小姐也来了，想必你们应该都见过了吧？”管家清清嗓子说。
　　三人俱是面色复杂地点头，不像熟人，更像仇人。

　　“裴小姐，你先前不是说要借几个人么？我们大师兄刚好回来了，就让楚师兄跟你们一块去吧，如何？”
　　相无津没什么表情，裴腴只好硬着头皮淡笑点了头。

　　“那就提前祝愿诸位今夜配合愉快了。”管家笑道。

　　裴腴他们打算夜探今宵阁的事没有完全告知管家，只是说今晚他们要行动，劳烦从管家那借几个人。

　　楚知行也只是恰巧撞上了这个节骨眼。

　　管家的不知道庐泉那发生的事的细节，就想着把梨家的首席弟子借出去是最好的，省得操心。

　　只是……裴腴叹了口气，摇摇头。

　　*

　　从管家那回来后，裴腴回了房间。

　　詹灵媚看样子有点气恼，应该是还没找到那出戏码，被气的。

　　直到三更。

　　裴腴走门，詹灵媚做了点伪装，把脸遮住了后，翻墙出来。

　　她们出来时，相无津随后才懒散散地负着手来了。

　　过了一会，楚知行还没出现，只是遣了一名弟子来说：“大家还得修整一下，大伙一路舟车劳顿的不容易。”

　　他们点头。

　　三人赏了一会月，猜测等下可能会遇见的情况，又随意聊了几句。

　　一会儿，楚知行带着二三十个弟子出现了。

　　楚知行仍然是那副温润的样子，像是一张经年黏着的面具，笑道：“走吧，请问我……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相无津淡声道：“守在外面，若一个时辰后我们还未出来，劳烦你传消息给更多弟子后，再进来救我们。若我们成功了，你们不要离开原地半步，别让那妖逃了就好。”

　　楚知行是真没想到他们就让自己干这么……边缘的事，还三脸都摆出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一时间面具都要裂开一条缝。

　　就这么看不起他吗？好，很好。

　　楚知行最是痛恨这样的眼光，他此刻恨不得把面前的这三人都杀了。

　　“……好。”楚知行紧声道，几乎要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

　　见他应下，一行人便出发了。

　　他们行得近乎无声无息，宽阔冷清的街道上只余下细微“沙沙”声，那是脚步与石板的摩挲声。

　　万籁俱寂中，目的地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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