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夏望冬

　　我是那种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的人，这是秘密，只有我知道就好了。

　　——何盼日记

　　第二天出了太阳，空气都有些发热。
　　何盼实在难受，又喝了一颗药，她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每每来月经的时候，都需要喝药。

　　卢青霜见何盼依旧不太好，问：“要不还是不要参加了，跳远本就是激烈运动，可以让别人替代。”
　　何盼坐着，捂着肚子，垂着脑袋笨重点头。
　　卢青霜跟方慧反应过状况，方慧让她可以去医务室那看看，休息会。
　　何盼被卢青霜扶着过去。

　　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校医是一个很温柔的姐姐，了解过情况，便倒了杯红糖姜茶给她。
　　她握着手中温热的茶水，水面冒着丝丝热气，暖暖的入了心。

　　卢青霜陪在她身旁，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她，叹了口气说：“盼盼，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吧，本来就瘦骨嶙峋的，还痛经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何盼的身体，她自己了解，瘦弱极了，看上去就像营养不良的孩子。
　　“我没事。”她喝完杯中茶，广播中通报跳远快的要去检录了，她拍了拍卢青霜的手，“走吧，得给人家加油鼓气了。”
　　卢青霜依旧扶着她。
　　何盼已经好多了，挽上她的手，“走吧。”

　　代替她跳远的同学是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生，虽然没能跳出不错的成绩，但依旧是很优秀的了。
　　何盼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请了人家喝水。

　　马上就到了卢青霜的八百米，她自信满满的扬起头，拍拍胸膛，说：“我一定拿个名次回来。”
　　卢青霜的长跑能力很差，她平时最不爱跑步了，这次报名八百米也是头脑一热。
　　何盼鼓励她说：“嗯，我相信你，拿个第一。”
　　卢青霜见她这样，也铆足了劲：“那我加油。”

　　卢青霜上了战场后，何盼便一直守在终点等着她。
　　一开始她跑得很快，跑在第一个，越后面她就越落后，耐力一点点消耗，体力根本跟不上，在路过终点时何盼就会大声给她喊着加油，她就会以笑回应。

　　成白，陆屿望，姜柏岁三人走过来，站在何盼身旁。

　　最后一圈，卢青霜路过他们时，看见了他们，也听见了他们的加油声，她的身影在他们面前一晃而过，铆足了劲往前跑，一点点赶上，快到终点，第一名已经出现，而她还在第三个，她看着终点等着的人，一鼓作气超越了面前的人，得了第二名。
　　她体力透支，步伐也缓，身子虚弱的往前倒。
　　何盼立马过去扶住她，卢青霜也依靠着她手臂的力量站立。

　　成白走过去，看着她额头前一圈的汗水，递出纸巾，夸赞道：“很厉害啊，第二名。”
　　卢青霜接过纸巾擦着汗水，道了声谢，还是有些虚弱。
　　成白给她拧开瓶盖，将水递在她手边，“喝口水缓缓，你这种情况不能喝冰水，得缓缓。”
　　卢青霜点头接过，喝了两小口，尽量扯出一副笑来，缓和语气说：“谢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成白失笑：“答应你的当然要来，我那边还有朋友，先走了。”
　　卢青霜朝他挥了挥手。

　　待人走后，她头埋进了何盼的脖颈，吐着热气，何盼痒得受不了，她的笑止不住。
　　何盼受不住她推她的脑袋，卢青霜扬起头，笑容满面，灿烂如花，“我不错吧。”
　　何盼：“挺厉害的，我都没想到你最后那么拼命的冲刺。”
　　卢青霜笑笑：“有动力啊。”
　　何盼啧啧两声，看破不说破。

　　成白过去揽陆屿望的肩，被躲开，撇嘴：“别吃醋啦，阿望。”
　　陆屿望睨他一眼，皱起眉：“你没病啊。”
　　姜柏岁在一旁偷笑：“成白，你的桃花运来了啊。”
　　成白忙不迭解释，敲她的脑袋：“瞎说什么呢，我们最近才熟一点，就是朋友而已。”
　　姜柏岁被敲，扑过去打他：“我知道！瞎了才看上你。”
　　成白躲在陆屿望身后，嘴欠道：“彼此彼此嘛。”
　　陆屿望看了他们俩一眼，低低笑一声：“别闹了啊，你们俩半斤八两。”
　　被他们一同反击，瞪着眼回击：“你最可疑，还好意思说。”
　　陆屿望耸肩，笑说：“哎，难说。”
　　成白，姜柏岁对视一眼：“……”

　　中午，何盼跟卢青霜一同去食堂吃饭。
　　何盼碗里的菜都清淡，没有一点辣味，她吃不了辣，还有就是她一吃辣就胃疼。
　　卢青霜很能吃辣，两人可以说互补了。

　　何盼简单吃了几口，就有点饱了，放下筷子，看着卢青霜吃。
　　卢青霜已经习惯，扒了两口饭，说：“你吃这么少，不瘦才怪！”
　　何盼亚然，无奈笑笑：“特殊时期胃口不太好。”
　　卢青霜也只能劝说几句。

　　吃完饭，又开始了比赛。
　　何盼一直坐在香樟大道的长椅下休息，那里树荫成片，阴凉解暑。
　　卢青霜跟其他朋友在观看比赛。

　　陆屿望坐到了她身旁。
　　何盼意外偏过头，问：“累了？”
　　陆屿望点头：“有点，太热了。”
　　何盼应和了声的确，两人便陷入了沉寂。

　　何盼倚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叶，阳光透过叶缝洒下，不时有微风徐徐而来。
　　陆屿望偏头看她一眼，又垂下眸问：“身体好些了吗？”
　　何盼杏眼微眯，耳根微烫，点头如捣蒜，“喝过药了。”
　　陆屿望满意般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何盼手指收紧，鼓起勇气喊住他。
　　陆屿望回过头，阳光笼罩住他的身影，透过他，她看见阳光，眸光流动，笑说：“接力加油。”
　　陆屿望点头回应：“一定。”

　　接力到了，何盼站起身到观众台处，撑着栏杆俯视整个操场，三中操场是标准的400米，极为宽广。
　　卢青霜揽着何盼的肩，笑眯眯调侃：“看谁呢？”
　　何盼面色如常：“比赛。”
　　卢青霜嘿嘿两声，表示不信，指指陆屿望的位置，他站在最后一棒的位置，至关重要。
　　何盼握住她的手指，尴尬又紧张，生怕他能看见似的，“你别指别人啊。”
　　卢青霜撇撇嘴：“他又看不见。”
　　何盼提醒：“周围都是人呢。”

　　很快枪响，六班第一棒拿了个领先，却败在了第二棒，导致第三棒也落后了，到了陆屿望，加油声大得她想捂住耳朵，而他也没让大家失望，力挽狂澜第一个奔向终点。
　　欢呼声，鼓掌声如雷贯耳，周围夸陆屿望的在多数。
　　还真是厉害。
　　何盼也忍不住夸赞，在心里。

　　卢青霜大声喊道：“陆帅哥牛逼。”

　　何盼瞧她一眼，羡慕她的无拘无束可以大声欢呼，而她自己反而不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压着秘密，怕露出一点破绽。

　　就此运动会落幕。
　　校长依旧站在台上讲得滔滔不绝，老生常谈。
　　而在他宣布运动会就此结束，可以退场时，每个班级开始欢呼雀跃。
　　何盼跟随着队伍往教学楼走，有很多同学早就背好书包往校门口冲。

　　何盼与卢青霜手挽手上楼，卢青霜要打扫卫生，她悲催的哀叹人生苦短，何盼忍笑祝她早日完成任务。
　　卢青霜想到什么似的，兴冲冲朝她挤眉溜眼，何盼没读懂，她只能直白道明：“你生日快到了，你需要些什么吗？”

　　何盼不喜欢过生日，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只会跟奶奶一起吃碗长寿面，也就只有卢青霜会坚持不懈的送礼物。

　　何盼垂下眼眸，有股落空感，顺着她的话回：“看你。”
　　卢青霜喜滋滋点头：“那行。”

　　何盼与她告别后，转头与陆屿望对上视线，四目相对间，她低下头说了句走吧。
　　陆屿望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何盼答：“下个星期。”
　　陆屿望哦哦两声，好像在思考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何盼又补充：“七号。”
　　陆屿望：“记住了。”

　　两人一同走入“晴天”，上了二楼，依旧如上一次一样，陆屿望点了一杯温奶茶，一杯柠檬水。
　　何盼拿出练习册，翻开不会的那一页，虚心求教：“这题。”
　　陆屿望看了一眼题目，他属于语感好的那一种，何盼每一题上面都有勾勾画画，而他看了一眼直接得出答案。
　　何盼看他，问：“为什么？”
　　陆屿望心虚移开眼：“看感觉。”
　　何盼：“……”
　　陆屿望又拿来题目认真看了一遍，给她解析：“主语personalities与reveal构成被动关系，结合上下文语境，用一般现在时，主语是复数形式，所以是are revealed。”
　　何盼这才点点头，又翻页，指指另一题：“这个。”
　　陆屿望依旧耐心给她讲解答案。

　　何盼没有几题，便关上练习册，看向他，挑挑眉说：“到你了。”
　　陆屿望不知为何低低笑了，拿出试卷上交何老师。
　　何盼认真扫描着试卷，面前选填都错得差不多，就两三道，扣了十三分，后面大题也差不多，十五十六大题都能写完整，但到了后面最后一两问都写得模模糊糊，有的最后一问还空着。
　　何盼拍拍脑袋，拿出红笔，又拿出草稿纸，开始讲题。

　　她讲得认真，微微抬起头，与他的脑袋相碰，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眸观察他，而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间都低下了头，继续看题目。
　　何盼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热烈，像是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他的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更甚。

　　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错，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是很好闻。

　　后来，她想起一句话：“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晚霞满天，天空呈现玫瑰金般的色彩。
　　两人一齐看向了窗外，欣赏完，何盼拍了身旁的人一下，语带命令：“认真听题。”
　　陆屿望愣了半晌，笑着点头：“好好好。”
　　语气听着又宠溺又无奈。
　　何盼蹙了蹙眉，继续讲题，瞟一眼身旁的人，叫他不要分神。

　　时过七点。
　　何盼这才收起东西，发现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时针走了两个圈。
　　何盼跟陆屿望也兜了两个圈。

　　“走吧，回家。”陆屿望收拾完东西，朝她开口。
　　何盼也刚好，两人一起起身往外走。

　　走出“晴天”，外面是一片黑夜，漫长静寂。
　　陆屿望掏出几张红票子递给何盼，说：“答应你的，补课费。”
　　何盼惊住，赶忙推回去，摇着头拒绝：“不用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而已。”
　　陆屿望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放入她手里：“答应了你的，再说了，正因为是朋友，才不能白白占用你的时间。”
　　何盼收了几张，剩下的还给他，提议：“这样吧，这几张我收下了，剩下的你就当下次请我吃饭可以吗？”
　　陆屿望拗不过她，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答应了。
　　何盼舒出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睛都带着警惕，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吓人举动。

　　何盼走到一条路口，便跟陆屿望道别拐向另一条路。
　　“我还有点事，先拜拜啦，明天见。”
　　“明天见。”

　　何盼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奶奶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奶奶收起钥匙，将药放在餐桌上，说：“奶奶，我去拿药了，医生说你还是得去看看，不能老是喝药。”
　　奶奶点头应下：“好，我这年纪大了，记忆力就不好了。”
　　何盼：“我陪着您去。”

　　奶奶有高血压，每个月都要固定去拿药，还要去医院复查。

　　何盼吃着面，奶奶提起她的生日：“今年就又长大一岁了，盼盼。”
　　奶奶又自顾自说起了她的父母，“你说你爸妈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孩子长这么大了，又聪明又懂事。”说着还叹息几声。

　　何盼知道，奶奶也经常想起他们，可惜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只有零星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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