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竹

　　窗外阳光正好。
　　林清雾清早就走了，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个小蒸锅，锅里蒸着早点，一旁还放了个保温壶。
　　一打开壶口，热腾腾的豆浆香气往我鼻孔里钻。

　　签健身房转让合同，这么早的么？

　　被酒精刺激过的脑子隔天还是一阵阵的生疼，喝了几口豆浆，忽然，某些难以启齿的画面在我脑海乍现。
　　我猛地一惊，钻进了卫生间。

　　强烈的浴霸暖光射在我身上，我三下五除二脱去羽绒服，针织衫和内衬。
　　望着镜子里胸口、脖间，满是爱痕的自己，我恨不得现在就找个洞钻进去。
　　昨晚的天雷勾地火简直是烈性炸药啊！
　　看着唇边的红痕，林清雾肆意亲吻的画面再一次席卷而来，我打了个哆嗦。

　　趁着热水器里还有热水，我脱得干干净净，冲了个热水澡。
　　这个畜生，居然SHE了四回。

　　刚洗完澡，手机就在沙发上引吭高歌。
　　“姨婆。”
　　那边声音嘈杂，姨婆正跟她的老姐妹在小卖铺里聊八卦。
　　“今天还回来不？”
　　“当然回来。”我直到顺手擦干身上的水，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所有的洗漱用品，林清雾都给我准备了崭新的一套。
　　他猜到了我会洗澡。
　　“你急什么呀！”一个高亮的嗓音把姨婆的声音盖过去，“清清能把人给你弄丢啦？小年轻好不容易去了趟城里，肯定是要吃吃喝喝的，你不用管，人肯定给你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踏踏实实的，心放肚子里！”
　　“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记得提醒小林啊，要早点回来。”
　　“他爸爸在陇西，肯定会好好招呼他们的……”
　　林清雾的奶奶和姨婆陷入了乐此不疲的拌嘴中，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还好，姨婆没问我这次来陇西的体会和心得。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跟林清雾的滚床单的场面。
　　简直少儿不宜。

　　什么跟什么！
　　这哪有在别人家里干这种事情的。

　　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噼里啪啦的开锁声，我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林清雾穿了一身绚丽的红色羽绒服，戴了顶豆沙红的针织帽，潮感十足。
　　“醒了？”他把购物袋放好，手背烫了烫豆浆杯，“都快凉了，小心闹肚子。”
　　“我喝得差不多了。”
　　“你洗澡了……”他上手去摸我的脑袋。
　　我没法适应他摸我脑袋这个亲昵的动作，快速避开他：“肚子有点不舒服，冲了个澡。”
　　林清雾知道自己昨晚太用劲，抱歉道：“昨晚的事儿，是我没注意，你……”
　　“也怪我喝了点酒，我俩都喝多了，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
　　我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没注意？分明是不想注意！
　　干那种事，总得有点措施吧。
　　怎么能……
　　怎么能……
　　算了，难以启齿。

　　见我嘴唇发白，他以为我现在肚子还难受，刻意地亲近我，我忙说……肚子不难受，就是脑袋有点晕。
　　林清雾低低地哦了一声，娴熟地从收纳柜里取了条吸水的毛巾，从身后帮我擦头发：“家里的吹风机许久没用了，克服一下。”
　　他跟我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
　　难道……因为昨晚的事，在他眼里，我的身份完成了从朋友到对象的转变？
　　不会这么快吧。
　　我迫切地想拽下毛巾，却被林清雾重重地攥住手踝：“别乱动。”
　　我耳朵发毛，那句温柔到骨子里的“别乱动”完全是凑到我耳边，含情地在喘。
　　赤裸裸的撩拨。

　　这个畜生。

　　本着对弟弟负责的态度，我鼓起勇气站起来：“林清雾……昨晚的事情你不用负责……”
　　“哥哥。”他突然凑近我的面前，双眼目视着我，“你洗澡了么？”
　　我有点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含含糊糊地说：“洗了。”
　　说罢，我揉了揉耳朵：“你别叫我哥哥，怪别扭的。”
　　他明显把我后面半句话给自动屏蔽了：“洗了澡，你没换衣服？”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敷衍他：“你昨天不也看到了么，我出门没带衣服，怎么换。”

　　他像是猜到我会这么说，拎着小购物袋，领我进主卧。
　　开灯，拉窗，打开衣柜和穿衣镜。

　　衣柜分成上中下三层，上层放床单和被套，中层折叠放着内衣和中衣，下层则是一个大的挂衣间，琳琅满目全是林清雾的外套和羽绒服。
　　“这里的衣服都是我的。你的衣服码比我小，应该都能穿。”
　　“好。”
　　我知道他在等我这句话，这声乖巧的好，得到了房子主人还算满意的笑容。
　　他后背靠墙，双眼里满是别样的情愫。

　　我被他盯得后背发僵：“我一会儿要换衣服，你不出去么？”
　　“我的衣服挺多的。”他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脚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木地板，“我怕你不会选，你先自己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帮你。”
　　我随便挑了几件，用行动示意他，我选好了，没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走了，我要换衣服。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越发迷离，像在盯猎物。
　　我更不自在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终于动了，可不是要离开，而是离我越来越近。
　　他躬身扒拉了几下我选的衣服，抬头好奇地问：“你没选内裤？”
　　“我不想穿别人的。”
　　“我……也算其他人么？”
　　他在暗示昨晚我俩的关系，他很坚决：“哥哥，你今天洗澡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昨晚上内裤弄脏了，要是不换，不干净。”
　　“那……”我摸了摸鼻子，“有新的么？”
　　“有啊。”他拉开抽屉，取了条崭新的CalvinKlein 四角内裤递给我。
　　我上下瞥他：“放……床上。”
　　“这是新的。”
　　“我知道是新的。”
　　林清雾忍笑：“需要我帮你穿么？”
　　“……”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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