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文化的傻子

　　缘江村有了新的波折，那条小江川流不息带来又送走一个又一个人。这个大时代村子里多的是留守老人，死亡在这是件常见事。
　　包桌的尾款结清，纪楼大厅新装的电视机定时播报新闻，又是一年夏，空调制冷机嗡嗡地响，带着热气的风连带说话声送进耳廓。
　　“我找季桢。”
　　摘下右耳的耳机，我推门回到大堂，面前人的身影熟悉中透着陌生，我试探的喊了声“杨衷”，那人下意识问“什么？”
　　是他没错了，耳聋大户。
　　杨衷说季桢很早就和他坦白了，他其实很想来看我，但一直拖到现在。
　　我不怎么想提起那段过往，特意将话题引到他身上。聪明的杨衷高考失利，走了不想学的专业，硬逼着自己喜欢后毕业拿到了一份年薪四十多万的office。
　　但他说他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杨衷无意识的按压一次性杯子，眼神瞥向侧方的纸箱子，他也在尽力找话题。
　　“看我，”我喊了声，笑着问，“这就丧了？不该吧，好歹也是跟着我混过的人。”
　　杨衷兀地笑了。
　　“你们不是有什么n+1?不用上班还能拿钱多爽。”
　　杨衷肩塌下去靠着椅子，“爽啊，但我爸不乐意，天天叨叨我出去找工作。我都三十多的人了，还要我爸管着。”
　　“这多好，还有人在家伺候你。”
　　“闹呢，我伺候他还不错，除了喝酒啥都不干……”
　　杨衷话闸瞬间打开，吐槽他爸他妈，吐槽前同事前老板，还有所谓的甲方爸爸。虽然他嘴里大多的名词我不懂，但杨衷看着很开心。
　　我像阮老师一样做了次倾听者，在他讲的口渴时适时添水，这比用文字向乐乐刨析我更有意思。
　　“然后呢？”
　　杨衷摆手，“然后我说我受不了了，当天提了辞职，一个月后成功摆脱。”
　　他突然朝我抱拳，“老大，以后我就靠你了，我可听说你现在当大老板了。”
　　“老大，打球去啊……”
　　我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好，我养你。”
　　“行啊，我就混吃等死。”杨衷仿佛耗尽了所有精气瘫在椅背，“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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