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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的世界，正常人才叫有事
“逃跑？”
芮翎望着打开的门，一时间无所适从。
她一直想从这里出去，但现在却手足无措：“是因为安保系统失效？”
安保系统失效，病房门大开，还有什么样的病人离开了病房？
“你呢？”芮翎慌忙问，如果有紫丁陪着，她会觉得安全许多，“我们一起走吗？”
“我是VIP病人，我的门需要人工确认才能开。”紫丁说，紧张地笑了笑，“别管我了，你走吧，而且……我就算离开疗养院，也没有回去的地方。”
她低低地说：“我没有家。”
“……”
“你出去以后，也别给我寄东西了，我怕他们追踪你。”
“……”
“如果见到我姐姐，记得帮我扇她两个大逼斗。我恨死她了。”
“……”
芮翎低声说：“我会的。”
她揪紧胸前衣襟。
然后，仓皇跑进黑暗漫长的走廊。
......
芮翎跌跌撞撞地摸索在无光的长廊中。
应急灯也没有，地下病房区黑得可怕。芮翎在伸手不见五指中勉强转了两个弯，脚下踢到了一台阶梯。
有楼梯。
她连忙握着扶手往上爬，爬了十几节后一头栽在什么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芮翎毛骨悚然，一双力气奇大的手抓住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两只瞪圆的眼珠：“哈哈哈哈哈！”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死死抓着她，放声狂笑：“我的作品是伟大的……我会被载入史册……我的成就比合成霜还要伟大……”
他直勾勾地盯着芮翎，四目相对，芮翎太阳穴爆起熟悉的刺痛。
她被男人推搡着向后仰倒，跌进对方的梦里。
......
“我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富豪，再也不用对父母遮遮掩掩了。”
一部低调的电梯静静向上行驶，芮翎和男人分站两侧。芮翎手中抱着一沓文件。
男人笑着对芮翎说，眼中满是兴奋，下巴的肌肉都绷紧了。
芮翎勉强“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最正确的！我会超过我的同学们，我会到达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高度……”
除了空调运作的声音，电梯里就只有男人狂喜的自言自语。
男人显然兴奋得语无伦次，七零八碎地给她讲起了自己的发家史。
男人名叫林智斯，自小便展现出对机械结构超人的聪明才智。
父母老师看重他的才能，一路为他保驾护航，送他进入久负盛名的第一学院。
在第一学院，好学生们要么进入合成霜，要么进入政府要职。
以优异成绩毕业的林智斯两个都没有选。
他选择去一所私人研究所，研究机械猎杀。
这是一种小型的超杀伤力武器，多被政客和富豪用于除去竞争对手。这项交易的黑色程度仅次于倒卖梦境。
林智斯不负众望，极大地发挥他的天赋，逐渐在金字塔顶端的小群体里声名鹊起。
他最新研发的猎杀者A-7将于本周秘密问世，儒英议员和他的党羽已提前订下样品，事成后，林智斯将跃至富豪阶层，一辈子也不用再为买一个梦而谋生。
这是他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老师那个老头已经落伍了，我现在掌握了上流社会的秘密，足以让我的后代都衣食无忧……”
林智斯带着助手芮翎，意气风发地进入研究所顶部的小房间。
儒英议员他们已经在路上，林智斯要做的只是把猎杀打包好、放进礼品袋、配上一小束鲜花。
1900，儒英议员和手下秘密地进入了房间。
林智斯先前交易的人都和儒英议员政见相同，早就互有耳闻，彼此之间无需猜忌多疑。
两个男人吹嘘恭维了一会儿，儒英议员接过袋子，感兴趣地摩挲着：“我现在就想打开。”
“哈哈，您还真是心急……”
儒英议员笑笑：“我想验货。”
他锐利地看着林智斯：“我一直听岳父他们说起猎杀，实在好奇。现在就为我展示它的功能吧。”
他语气谦和，林智斯却不太同意：“议员，A-7型号的主打功能是嫁祸，即用于大型空间任务后伪造现场、嫁祸他人，我恐怕这样的小房间体现不出它全部的实力。”
“不要紧，我只想随便看看。”儒英议员说，“就当是，新手教学吧。”
他微微笑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议员倨傲，即使有求于林智斯，也从不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位置。
林智斯迟疑了。
几秒后，他不太情愿地说：“好吧，那我来为您演示用法。”
芮翎站到一边，看着林智斯打开包装好的包裹。
A-7是一枚小小的昆虫状设备，具有极强的伪装性和迷惑性，太微小以至于可以通过公众场所的安全检查。
林智斯启动A-7，它无声无息地滑到桌子下面。
“它内载的芯片已经预设了您的目标。”林智斯解释，“进入场地后，它会自动扫描匹配目标对象进行猎杀，并进行嫁祸设计。”
儒英议员说：“太好了，太好了。”
林智斯要收起A-7，儒英议员说：“只能使用一次吗？”
“不，但如果您需要设置其他目标对象，需要带它会到我这里进行目标更新。”
儒英议员说着“好”，林智斯把它放进礼品袋。
——变故陡生。
A-7突然消失在研究员的手中。
“嗯？”
儒英议员只来得及说一个字，A-7已经出现在他的头边，干脆利落地刺进他的太阳穴。
“——！”
“议员！”
“议员！”
议员的手下惊叫，林智斯脸色大变：“不好！快把它拿——”
太晚了，儒英议员面色铁青地倒在地上，气息已绝。
议员的手下立刻掏枪，林智斯想也不想地启动了A-7.
猎杀者对它的制造者呈现出了绝对忠诚：它在0.1秒内扑向议员手下的枪，顺着枪管爬进去。
枪管没有射出子弹，议员手下惨叫，捂着手指倒地：A-7用同样的方法在他手指尖来了一下。
十秒内，议员和手下气绝身亡，林智斯呆若木鸡。
“……”
芮翎惊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林智斯的脸上毫无血色，半晌，哆哆嗦嗦地开口：“是他非要我在密闭空间启动的……破坏传感器平衡……不关我的事……”
然而下一秒，他又抱头大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会杀了我……”
芮翎的后背贴着墙角，一动不动。
也许过去了几年那么漫长，林智斯终于停止颤抖，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的脸色惨白，眼神绝望疯狂：“我不能死。”
他喃喃自语：“我不能死……我要躲起来……”
他像抓住救生稻草：“我要去医院……那家疗养院是紫家族投资，和儒英议员背后的金家最不对头……对，我要躲到那里去……”
芮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智斯勉强平静下来，甚至扯了扯嘴角。
他的目光落在芮翎身上，像蛇盯住青蛙：“没错，就是这样。”
芮翎惊恐地看着他咧开嘴，慢慢露出一个狞笑：“我的助手……为了抢夺功劳，试图用A-7杀死我，却误杀了议员……我为反抗她受了巨大精神刺激，必须去疗养院修养。”
他几乎镇定地捡起了议员手下的枪，缓缓抬手，枪口直对芮翎：“真遗憾，她本来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芮翎尖叫：“不——”
一声枪响。
芮翎猛地睁眼。
......
林智斯趴在她的身上抽搐。回忆最初的欣喜若狂已经过去，他冷汗直流，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转动：“不，不，我不能死……”
就像上一次的紫丁，梦境开始于美好，止于无穷的痛苦。
芮翎的眉心依旧残留被击中瞬间的巨大压迫感。
她一脚踹开林智斯，双手发抖。
怪物。这座疗养院的病人是怪物。这家疗养院是怪物洞。
他们摔倒在楼梯底部，芮翎想爬上去，手脚却发抖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必须赶快逃走。
芮翎拼命平复呼吸，刚要迈步，楼梯上忽然传来急促脚步。
“——是你？”
来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勉强稳住了身体，声音变了调：“你果然没事。”
——是秃头男人。
听见他的声音，芮翎忽然涌起不知从哪而来的恨意。
她猛冲上去，一拳把男人打在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头男人痛苦地呻吟着，芮翎不管不顾地踢打起来：“先是紫丁，然后是我，现在又是这群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
秃头男人不停求饶，鼻子流血了：“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们只是在做实验……”
“做什么实验？”芮翎尖声质问，又踢了他一脚，“快回答！是不是和你们的致幻剂有关？为什么我没事？”
“你……咳咳……真的没事吗？”秃头男人捂着肚子坐起来，到这份上了，破相的脸上还带着讽刺的笑意，“你没发现……你最有事吗？”
“你在说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
芮翎的声音卡住了。
——她的确有事。
她的确最有事。
在一个所有人都是疯子的世界，正常人才叫有事。
——所有人都疯了，她却正常。
她才最有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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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疯子的世界，正常人才叫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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