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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于幻香突然出现在清溪巷，李乐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自认做的滴水不漏，她怎么知道他来这了？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气势上输了，就真的输了。
李乐视线扫过陈泥和林络，唇线紧绷，“妈，我来这找同学玩。”
前妻嫁了个有头有脸的人，不让儿子和我联络，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
陈泥看着眼前气场十足的美丽女人，想起李形说过的话。
“阿......阿姨好，我是李乐小学同学。”陈泥笑得干巴巴的，她感觉自己的脸像一块刚缝好的布料，马上又要裂开了。
李乐眼巴巴地看向林络，双眼不住地发射着求救的信号。
林络弯了弯唇，几步走近，手臂自然地搭在李乐肩头，一副哥两好的架势，“阿姨好，我是李乐的好哥们，我叫林络。”
可信度上升一些，于幻香看向儿子旁边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随口问道：“你也是云溪职高的？”
林络笑了笑，“不是，我是云溪一中的。”
于幻香眼神一变，面露欣喜，“一中可是云溪镇独一份的重点高中，很难考进去的，你成绩很好吧？”
就李乐那稀烂的成绩，于幻香当时想出高额赞助费把他塞进去熏陶熏陶，最后却被校方以“分数实在太低，进去也跟不上”为由“光荣退货”了。
云溪一中是百年老校，以治学严谨著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的。
林络谦虚道：“我......成绩还行，万年老二。”
而后他手指向陈泥，“陈泥成绩比我好，常年稳居班级第一。”
于幻香自己读书不行，儿子也不是这块料，自然而然对于学霸都有很强的滤镜，总要高看一眼。她喜笑颜开地夸起来，“你们可真是太棒了，李乐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那真是他三生有幸。”
李乐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三生有幸，倒也不至于！
*
李形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李乐和陈泥他们还站在超市外面，又喊了一声：“李乐，快带你小伙伴们进来吃冰淇淋，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于幻香不知不觉被转移的注意力，在听到李形熟悉的声音后，瞬间拉了回来。
她盯着招牌上的“乐兴超市”四个大字看了又看，视线缓缓下移，和手上拿着三只可爱多走来的李形正正好对上。
李形一愣，看到李乐慌乱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将三只可爱多分别塞到陈泥、林络和李乐的手里，嘱咐道：“快吃，一会化了。”
转而看向前妻，“你吃什么，我给你拿。”
于幻香绷着脸，却也不想在儿子的朋友面前出丑，一堆指责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硬生生咽了下去。沉默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什么也不吃，我来接李乐回家。”
李形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到晚饭点了，是该回家了。”
平常妥妥一话痨的李乐，在于幻香面前，瞬间变成了半个哑巴，她问他答，她不问他就保持沉默，绝不多说一句话。
这场面，同李乐和李形在一起时的放松自如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些奇怪的氛围，陈泥觉得莫名的难受。
*
李乐前脚刚跟着于幻香上了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你干嘛？”
是陈泥的声音。
李乐快速推开车门，迅速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李乐，你干嘛去？”
于幻香让司机先把车子开到路边候着，也跟着儿子下了车。
陈泥家门前，红色的油漆泼了一地。林络衣服上也沾了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
陈泥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一脸惊恐地被林络护在怀里。
一个体型彪悍身上布满纹身的男人龇牙咧嘴地看向陈泥，恐吓道：“臭不要脸的小婊砸，竟然敢破坏老子的好事，王钰打了我的女人，还跟我闹离婚，要分我房子，你满意了吧！”
就在刚刚，陈泥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张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一边举起一桶红油漆朝她泼了过去。
惊心动魄的一瞬间，陈泥慌了，手足无措地想要躲开。
林络反应极快，身手敏捷，他一把拉过陈泥护在怀里......
女孩惊恐的尖叫声引来路人驻足，慢慢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张建站在人群中央，仍在骂骂咧咧，脏话一句接着一句。
林络手上青筋暴起，厉声吼道：“闭嘴，你再骂一句试试。”
张建感受到林络凌厉的眼神，浑身一激灵，仍没停下嘴里的脏话。
李乐咬紧牙关，手握成拳，求助地看向于幻香，“妈，算我求你，帮个忙，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
于幻香定了定神，视线在张建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上逡巡一圈，而后笑了起来，“张建，臭名远扬的赌棍，你还欠着我们家多少钱来着，等我打电话问问王添成。”
听到王添成三个字，张建猛然住了口，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于幻香。
于幻香作势拿出手机，佯装要拨电话，张建突然笑咧咧的开始拍马屁，“哎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是王总太太吧！真是闻名不如一见，王总真有福气。”
于幻香趁热打铁，打蛇随棍上，拔高声音说：“我听老王说过，你欠我们家不少钱，他最近正派人到处找你，可惜一直没找着。既然今天见着了，天赐良机，你干脆一并把钱都还了吧，正好最近我们需要钱周转生意。”
张建好赌，借了不少高利贷，百分之九十都是从王添成这借出去的。
他很清楚，要在云溪混，得罪谁都可以，万万不可以得罪云溪首富王添成。
张建脸色铁青，一副癌症晚期无药可治的颓靡样，趔趔趄趄地扑通一声跪在于幻香面前。
周围围观的居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副静待好戏的模样。
张建声音颤抖，支支吾吾地说：“王太太，麻烦您高抬贵手，求求您别跟王总说见着我了，我张某人谢谢你，我给你磕头了。”
说话完，张建竟然朝着于幻香磕了三个响头。
陈泥和林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于幻香和跪在地上求饶的张建。
果然，人性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
张建就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孬种。
李乐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愤愤不平地瞪了张建一眼，朝他吐了口唾沫，只等着于幻香“发落”。
于幻香看了看李乐，又看了看陈泥和林络，一字一句地叮嘱张建，“我可以不和王添成说，但你必须保证，再也不踏进清溪巷半步，再也不来骚扰陈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建千恩万谢，“谢谢王太太，谢谢王太太，我保证我再也不来这了，再也不骚扰陈泥了，我保证......”
于幻香满意地点点头，“滚！”
*
张建一走，李乐就朝于幻香竖起大拇指，顺带吹一波彩虹屁，“妈，你太霸气了，你太牛逼了，简直是女中豪杰，我替我好朋友谢谢你。”
于幻香瞪了李乐一眼，“怎么着，语言功能恢复了？”
李乐笑笑，赶忙走到陈泥身边问：“泥泥，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泥摇摇头，看向林络满身的油漆，“谢谢你，林络，抱歉连累你了，你快回去换洗一下。”
林络眉眼带笑，“只要你没事就行，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李乐在一旁听着这两人对话，怎么莫名听出了点甜蜜蜜的味道。
不不不！
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感觉错了，李乐迅速否定了自己。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李形拿了瓶苏打水递给于幻香，“我记得你爱喝这个。”
于幻香唇角带笑，接过前夫递来的水，“谢谢。”
“不用谢。”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
李形静默地站了一会，看着前妻爽快地喝完半瓶苏打水。
于幻香看着李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利索。”
李形开口，“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今天......谢谢你。我替陈泥谢谢你，你帮了她大忙，这孩子真的不容易。平日里看着她那么苦，却也帮不上忙，谢谢你帮她解决了大麻烦。”
于幻香眼神复杂地看了前夫一眼，什么也没说。
*
陈泥洗完澡吹干头发，正准备躺到床上听会英语听力，王思瑶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泥刚摁下接听键，王思瑶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说个没完。
“啊啊啊！陈泥，今天的事李乐都跟我说了，那个渣滓，再敢去骚扰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让我爸收拾他。真可惜了，我没在现场，没第一时间关怀你......”
陈泥笑起来，“王思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非亲非故的。”
“对你好不需要理由，你好好享受我的好就行。”王思瑶想了想，说：“说不定，我们上辈子是姐妹？”
陈泥躺在床上滚了一圈，“这还能扯到上辈子？”
“于幻香上楼来了，先挂了。”
电话匆匆挂断，陈泥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嘴里反复念着“于幻香”这个名字，在恍恍惚惚中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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