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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石头
半个时辰一眨眼便过去了,众人又集结在演武场上。
“下午的训练内容是军姿!”
烈日依旧,灼热的光将人晒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全身都感到不适。
汗水随林双妙的两颊流下,可她依然站的笔直,身形挺立,眼神坚定,日光照在她的脸上竟显出别样的光辉,好像无论是怎样的艰苦,她也会锲而不舍。
关亮看着这副样子的林双妙,心中生出几分肯定。
这个小子还算有毅力,说不定后面会给人惊喜呢。
高台上,柳思珏和杜林正在照例监督新兵的训练情况。
萧硕明慢慢走到高台上,向柳思珏行礼:“多谢柳将军邀请,我才能看到如此盛况。”
柳思珏笑了笑:“萧公子客气。”
他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两人顿时陷入了尴尬。
这样的场景全都落在一旁的杜林眼里。
杜林腹诽:这萧公子和柳将军有什么恩怨?他们两人看着像是仇人一般。
“萧公子来了这么久的日子,我还不知道您当初为什么要随我们到雁门关来呢。”
柳思珏一双锐利的眼,盯着萧硕明,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
萧硕明毫不畏惧,笑着说:“我自幼在京城长大,从未见过这样广阔的场景,鄙人能站在这里,还要托柳将军的福。”
身旁还有杜林,柳思珏无心和萧硕明过多周旋,他只是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看新兵的训练。
萧硕明见柳思珏不再管自己,心中冷笑,仔细看着这硕大的雁门关军营。
这高台是军营中的最高地,用来观察雁门关军营的地形,最合适不过了。
萧硕明默默观察着,突然皱了皱眉。
那天云山高高耸立,实在是妨碍视线,使他看不到清水河河畔的地形。
还是需要去一趟,萧硕明心中叹了口气,将其余已知的地形默默记下,匆匆离开了。
太阳西斜,下午的训练快结束了。
总校尉杜林发话:“上午的跑圈,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台下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静!”杜林一声下去,演武场顿时寂静无声。
“你们这些人别以为我们校尉就发现不了,现在站出来承认并加练,还可逃过军法处置,被校尉抓出来还矢口否认者,罪加一等!”
列队中时不时有一两个站出来重新开始跑圈。
林双妙心想:这总校尉心真狠,快吃饭的时候才说抓浑水摸鱼的人,岂不是让吃饭的人看那些人的笑话。
等太阳完全落山,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是结束了训练。
“林双,我们去吃饭吧。”说话的是朱大牛,他正和鲁炜走过来。
“你们干嘛!”
一声尖叫冲破天际,林双妙回头一看,一群校尉抓住了一个新兵。
总校尉杜林说道:“上午和下午的练兵懈怠偷懒,死不悔改,被抓后反抗校尉,罪加一等,军棍三十!”
那个新兵就这样被按在演武场的地上,扒去了裤子,那一棍子下去,他叫得如同在杀猪,没一会儿就受不了,最后直直的昏了过去。
朱大牛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分明是在杀鸡儆猴,他们下手也太狠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那人的下身被打得皮肉破绽,林双妙不忍心看下去,扭头看向另一边,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早上坚持跑完了所有的圈数,不然此时吃不上饭的人就是自己了。
广生拉住林双妙说:“哥哥们,我好饿啊,能不能先去吃饭?”
朱大牛笑了笑:“你瞧我这脑袋,都忘了最重要的事。走,吃饭去!”
今日的训练很是疲累,因此后勤营制作的粥浓稠了不少,还放了些野菜。
朱大牛迅速喝完了一碗粥,他抹抹嘴,笑道:“总算吃上梗米粥了,比之前水一样的稀粥好了不少,我看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广生笑着点点头,他嘴里塞满了肉馍,像只山上的松鼠。
“你们说,这演武场晚上能来继续练吗?”
林双妙冷不丁问了个问题,倒是让周围几人愣住了。
广生咽下嘴里的饭,诧异地问:“林双哥,你不累吗?今日跑这么多圈都要累死我了!”
朱大牛摸摸脑袋说:“你是看自己跑的太慢想多练对吧?我觉着你多练练也不错。”
“军令上写了,不得私自在演武场上训练。”
鲁炜这话一出,让林双妙心中的想法凉了一截。
她笑了笑不说话,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阵臭味涌入鼻腔。她这才发觉,自己现在浑身散发着汗味。
好吧,比起训练什么的,她现在更希望自己能舒舒服服的泡一个澡,再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林双妙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美梦,在这个全是男子的军营里,自己洗澡的问题还不知该如何解决呢。
正当林双妙思索着这个问题,广生拍了拍她:“林双哥,你去不去洗澡啊?我看他们都去清水河里洗澡了,他们说这个夏天在凉水里洗最舒服了!”
林双妙想了想那个场景,婉拒了他:“我就不去了,我刚吃完饭,想先躺一会儿。”
“不舒服吗?”朱大牛凑过来问道。
“不是,就是以前习惯了,吃完饭不能立刻洗澡。”
朱大牛点点头:“行,那你就先回去歇着,我们去了啊。”
林双妙自己走回帐篷,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自己该如何才能变得更强壮。
林双妙思来想去,却没想出个便捷的办法。
好像……也只能用土办法了,自己若是天生比那些男子要柔弱,那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她听到帐篷里的人基本都回来了,赶紧翻身闭眼。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双妙都睡着了,当她惊醒时,帐篷里响着此起彼伏的鼾声。
林双妙从一旁的小缝里看了看夜色,估摸着已经子时了,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蹑手蹑脚离开了帐篷。
她来到了清水河河畔。
清水河因河水清澈见底而得名,此时的它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波光粼粼。
林双妙张望着四处无人,寻了一块大石头将衣物压住,脱去衣物,小心地走进河水。
冰冰凉凉的河水一挨到肌肤,林双妙就心生感慨,在清水河里洗澡确实舒服,难怪那些人都要来这里呢。
林双妙吹着夏日的晚风,沉浸在舒适中。
她突然想到:若是冬日来了,自己怕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在清水河里洗澡了。
林双妙“啧”了一声,转身靠在岸边。
自己也不能去直接告诉柳思珏给自己备个房间,这该怎么办?难不成冬日来了也在清水河里洗冷水澡?
烦死了,真是难办。
林双妙一气之下沉入水中。
咕噜咕噜的一阵气泡,林双妙又起身露出水面,她准备起身穿衣服。
林双妙离开河水,掀开那一块大石头,穿好干净的衣物,准备回帐篷。
这时,她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河滩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她的心中诞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只能用土办法追赶上那些人,这清水河畔不就是天然的训练场地嘛!
这里有大小不一的石头,通过举石头来练力气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而且这清水河与军营的距离较远,通过两处往返练习跑圈也不错。
我可真是聪明!
林双妙自觉找到了一个好方法,便开始四下捡石头。
用来训练的石头,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她现在的训练要一步一步来。
当林双妙正在筛选自己想要的石头时,她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是校尉吧?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违背军令,偷偷溜出来了!
林双妙连忙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着那一处的动静。
半晌,她看见远处走来一位公子,身旁跟着一位小厮。
林双妙再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自己在静安寺见过的公子吗!他好像在观察什么。
林双妙趁那两人不注意,准备转身离开了,一块石子却被她踢中。
声音一出,萧硕明便厉声说道:“谁在哪儿?”
林双妙心中痛骂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小心翼翼地在树后探出头:“我是出来小解的新兵。”
萧硕明心中起疑,那柳思珏安插的眼线明明都已被自己甩掉了,何时又出来了一个新兵?难道是太子安排的?
他冷笑一声:“小解不去茅房,居然跑到清水河这里来?”
林双妙理直气壮地说:“今夜月色正好,我小解完就来这边赏月了。”
萧硕明不为所动,心想就算这个新兵不是谁安插过来的眼线,他也可能会和什么人汇报自己的行踪,自己得做点障眼法才行。
萧硕明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对林双妙说:“小兄弟,我来河畔是为了捡石头,你来帮我吧。”
“捡石头?”林双妙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爱好?真是稀奇呢。”
萧硕明说:“我们京城勋贵人家的爱好都很奇怪,就像京城林家有个爱习武的女儿,我爱捡石头也不是什么怪事。”
林双妙心中不满,没想到自己远在边疆也能被人说离经叛道。
她嘴上为自己辩解:“爱习武有什么不好,还能防身呢。”
萧硕明冷笑:“防身又能怎么样?有人绑架她时,她的功夫却一点都没派上用场,这位女儿如今已经失踪了。”
林双妙无言以对,恨不得直接告诉对面的人,明明是因为对面人多势众,自己才没法脱身的。
可如今的林二小姐已经失踪了,她现在叫林双,是大梁的新兵。
林双妙只能干巴巴的回答:“我就是觉得习武很不错。”
萧硕明正装作捡石头的样子,弯腰挑选石子,他听见林双妙的话,也懒得回答。
林双妙蹲下身为萧硕明捡起一块石子,萧硕明接过来看了眼,那石头奇形怪状,身上有好几个洞。
他笑了笑:“你捡的石头还挺好看的。”
“是吗?”林双妙有些得意,“看来捡石头也可以当做我的爱好呢。”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睡了。”
说完,林双妙便起身拍拍灰,赶忙离开了。
萧硕明见她走远了,将手上的石子一扔,拍拍手上的灰。
他身旁的阿玉问:“要不要属下去跟踪他,万一他是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萧硕明止住阿玉的话:“不必,看他刚才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们得快些,赶在天亮之前做完。”
“是。”说着阿玉便从贴身处拿出一张地图和笔墨。
他仔细观察着四处的地形,往地图上添了几笔。
过了一会儿,阿玉说道:“少爷,清水河这一处的地形,再加上奴才下午出去观察到的地形,这雁门关一带的地形便画完了。”
萧硕明抬头看着月色,点点头。
“那就尽快将消息递给太子殿下,顺便告诉他,我近日身子不适,要休息几日。”
“是。”阿玉转身离开了。
林双妙像是被鬼追一般赶回帐篷,她轻轻爬上自己的位置,小心地躺下。
林双妙昏昏沉沉的想:今日的加训被那位公子打断了,只希望明天能顺利训练,自己能早日追上那些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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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捡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