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百年

　　除了巨石滩，夙追还喜欢待在瀑布之上的悬崖旁。
　　崖上绿草如茵，夙追会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打盹儿，偶尔也会端坐在一块岩石上遥遥观望。
　　崖高百丈，崖下瀑布如丝如练，水花激起水雾，巨石滩周围便笼罩着一层轻烟。
　　蓄积的水流顺着地势，蜿蜒穿过群山环抱间的屋舍田地，流向更远处的山间。
　　远山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
　　江歇一贯不知它在望着什么，他甚至从山的另一面爬上那座高耸的悬崖都费劲。
　　但在还不认识夙追的时候，江歇就很乐意爬上去。
　　眺望远山时，心境总是开阔的。
　　有一日江歇行至悬崖上，看到夙追就在那里，它坐在悬崖延伸出的一处石台上。
　　江歇不能走得太近，因为那处石台的石面单薄，承不住一个人的重量。
　　夙追听见草木摩挲的声响，回头看了看，它看到江歇，也看到江歇冲它打招呼时露出的笑。
　　夙追甩了一下尾巴。
　　招呼之后，江歇走到一处结实的崖石上，并不坐下。
　　那天日光和煦，云团缓慢而洁白，天空似乎比以往更高阔，近处能看到稻田碧绿，远处可望见青山如黛。
　　微风也柔和，江歇感受着风拂过面颊，他开口问道:“你去过远山之外的地方吗？”
　　话音落进风声里，他还是目视着远方，仿佛在问拂面而过的风。
　　等了一会儿，风中没有传来回答，江歇笑了笑，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曾经去过。”
　　他缓声道，“远山之外有比这里更为广阔的地方，有更高大的的屋舍，有更多的人，街面很宽敞，人群往来，车马不绝。”
　　江歇说着露出了一个浅笑，“可惜我那时候过得不大好，很多事情也不大记得了。”
　　他看着云团慢悠悠地飘动，叹息似的道，“没成想多年之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云团飘过头顶时，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等它飘向天际了，江歇也收回了远望的视线。
　　今日的天气很好。
　　他想起了夙追，还待去看，就听见了身侧不远处传来清透的人声。
　　他听见那人说，“若你还愿意，可以再问一遍方才的问题。”
　　江歇闻言微瞠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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