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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下章入v)
宋澄溪迟疑地转过头,一抹熟悉的绿色跃然眼帘,不知和枇杷叶的绿,哪个更生动一些。
惊愕过后,从胸口涌起的热流被她忍住,望着人笑了笑:“我没事啊。”
霍庭洲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两个发旋一如既往倔强地长在那儿。他叹一声,手揽过她肩:“那把你的头借我靠靠。”
下巴轻轻贴住她柔软的发丝,吸一口属于女孩的清香,分明是淡淡的,却比烈酒还醉人。
这样她的头自然垂到他肩上,整个人像鼓胀的气球被开了一个口,顷刻松懈下来。
霍庭洲听着她越来越柔软的呼吸,不动声色地勾起唇,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肩头轻拍。
“我第一次出任务,去营救一个被偷猎组织绑架的牧民。我们商量了三种营救方案,五种应变策略,最好的装备最优秀的兵,计划周全,可以说几乎万无一失。”
一只耳朵被他肩上布料堵着,沉冽嗓音带着朦胧感,男人呼吸的热度渗入头皮,让她脑袋也晕乎乎。
“但绑匪是个疯子,不要钱也不要命,只是想看我们被他戏耍。在我们找到人质的时候,他直接引爆炸弹,人质,绑匪,和我的队长一起当场身亡。”
“我们以为会有一场谈判,有谈判就有转机,就像你可能觉得,是不是有办法做得更好。”手从她肩头挪上来,安抚地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其实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死亡和爆炸一样,有时候并不掌握在我们手里。”
“为什么自古以来就有‘天意’。”叹息落在她头上,又仿佛一个吻,“因为人做不到的事情太多。”
宋澄溪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两个飘忽不定的字眼:“谢谢。”
霍庭洲握住她手,第一次霸道地穿进指缝,将每根手指都紧紧相交。
安静地坐到暮色低垂,黑夜席卷完白天的最后一丝光晕,宋澄溪的晚饭也凉了。
霍庭洲不准她再吃,拿去喂仓库看门的狗。
回来时两人手还牵着,眼看离院门越来越近,宋澄溪连忙往回拽:“放开吧,别让人看见。”
“我牵我老婆,又不犯法。”话虽说着,感觉到她不乐意,他还是松开力道。
宋澄溪在裤边上擦了擦手掌的汗,抬眼看前方一堵墙似的身躯,不仅是一堵墙,还是个火炉。
心底默默忖着,夏天不要离他太近。
晚餐没了,宋澄溪正想回宿舍煮面,霍庭洲要她等等。
他和管后勤的同事交涉了几句,便带她去厨房。
煤气坛连接打火灶的简易厨房,用来早上给大家煮粥和面条,霍庭洲试了试灶的火力,还行。
起锅烧水的时候,他从箩筐里挑了几样菜。
土豆青椒和洋葱切丁,再切点儿蒜末。等水差不多开了,面条下进去,滴点儿油,又从玻璃罐里舀了勺豆豉。
另起一口锅用来炒菜,油爆蒜末和洋葱的香味瞬间勾得她饿了。一直玩手机的宋澄溪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你真会做饭啊?”
这香味一闻,就不是她这种草台班子手艺。
“不会敢给你做?”男人笑了笑,对她惊喜的反应很受用,颠锅颠得更带劲。
宋澄溪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那些食材变成一锅色香俱全的豆豉土豆丁,不知从哪找了双筷子,出锅时直接凑上去。
霍庭洲弹了一下她脑瓜:“烫。”
他洗面碗给她盛面,只加了一点点汤,然后把炒好的菜盖上去,放桌上。
“拌一下再吃。”
宋澄溪早就迫不及待,但还是象征性拌两下。
没加任何佐料的面条浸润了菜的汤汁,只一口就给她香迷糊了。嘴里还嚼着,忍不住朝他竖大拇指:“%¥#@&*¥!”
霍庭洲通过音调分辨出来,她是表扬他太棒了,笑着从盒子里抽张纸巾递给她。
宋澄溪把第一口咽下去,眼里冒星星:“你煮的面条为什么这么劲道啊?他们早上也煮这个面,软趴趴的好难吃,我还以为是面的问题。”
男人靠着椅背高深莫测:“因为我有独门绝技。”
“什么独门绝技?”
“都说了是‘独门’,不能讲。”
宋澄溪:“老婆也不能讲吗?”
她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耳尖不争气地烫起来,忙不迭低头往嘴里吸溜面。
男人灼热的目光比头顶的灯更有存在感,如有实质地撩动她发丝,擦过脸颊鼻尖,和她烧红的耳朵。
“老婆不需要讲。”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含笑的嗓音。
宋澄溪看着被她狼吞虎咽只剩下几根面条的碗,抚着胸口轻轻打了个嗝。
“不讲算了。”反正庖厨之事她也没兴趣,以前靠爸爸,以后……她大概也饿不着。
如果她和霍庭洲能一直走下去的话。
霍庭洲晚点名前要回部队,今天是出门办事,和营长打了声招呼顺道来看看媳妇儿。
她送他到院门口,双手自然地揣在裤子口袋里:“你路上小心,天黑了,开车别太快。”
“知道。”霍庭洲低头看她口袋。
宋澄溪没会过意,在等他走,直到他无奈地把手抬起来。
宋澄溪“噗嗤”一笑:“你是小朋友吗?非要牵?”
“不是小朋友。”他握住她,深意的目光盯进她眼底,“也不止想这个,你应该明白,等你这阵忙完,我们好好商量进度的事儿。”
“……”呵,男人。
辛楠说过,男人对一段关系的本质需求和最终目的,就是想和你睡觉。闺蜜诚不欺她。
*
那位死者家属加了宋澄溪微信后,并没有骂她,只是安安静静在她通讯录躺列。
宋澄溪闲下来翻了翻他的朋友圈,这小伙子竟然是个业余漫画家,画风还挺治愈。
主业看不出是做什么,但经常发一些正能量奋斗鸡汤,和那天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澄溪以为这辈子和这人不会再有交集,直到一周后,那张面孔又出现在隔离区。
同事们都警惕地严阵以待,生怕他做出疯狂的举动,曹鹏连家伙都抄好了,这次绝不让他近身,拼命把宋澄溪往他身后拉:“你别去,躲着。”
“躲什么啊躲。”宋澄溪笑了,这小子今天看着就不是吃人的样。
人果真是冲她来的,曹鹏把菜刀横在面前:“你别动,有话站那儿说。”
小伙子盯着他的刀尖,停下脚步,然后深深地对宋澄溪鞠了一躬。
院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曹鹏的刀放下来,空气凝固在他弯腰的那刻。
“对不起,我看了我妈写给我的信,她说,你是个好医生。”可惜信来不及寄出去,就藏在她最后穿的那件衣服内袋里,差点成了永远的秘密。
危机解除,同事们各自散了去忙工作,宋澄溪让曹鹏帮忙看一下她的病人,和小伙子坐到门外的枇杷树下。
“你叫什么名字?”她捡了一爪掉在地上的枇杷,淡淡的黄色,还没熟透。
“苏明辉。”小伙子低着头。
“明烛辉光,是很美好的期待。”宋澄溪把枇杷摘下来一颗,其余递给他,“你妈妈很爱你。”
“可惜我对不起她。”苏明辉接过那爪枇杷,捏着树枝轻轻转动,“我妈一直以为我在深圳有个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努力奋斗,其实我只是靠画画谋生。我还编朋友圈骗她。”
“画画不是努力奋斗吗?”宋澄溪轻飘飘反问,“比起上班,每个月无论如何都固定拿工资,靠这种没有基本保障的技能活下去,其实更难,更需要毅力。”
苏明辉怔怔地转过头看她。
“做这行很孤独的,我知道,以前我有个患者是作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闷在房间里创作,不和外界说一句话。他来找我好几次,说心口疼,后来我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了。现在治疗效果很好,结了婚,去年刚有个女儿,经常全家出国旅游。”
“我亲眼见证了他最难熬的那几年。”
“谢谢你,第一次有人和我讲这些。”苏明辉眼底有亮光,“当初我想学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支持,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可家里供不起,能让我读完大学已经不错了。我哪敢告诉他们我还在偷偷学,甚至辞了工作。”
“你辞工作的事儿我不评价,我也不能说你对。”宋澄溪笑了笑,“但坚持热爱和理想,没有错。”
苏明辉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磁沉嗓音:“老婆。”
宋澄溪惊讶地回头,一身黑色便衣的男人就站在红砖墙边,手里拎着袋东西,身旁是那辆军用吉普车。
她聊得太投入,竟然没听见车子的声音。
苏明辉站起身,疑惑地问:“这位是……”
“你好,上次我们见过。”男人目光锐利,如撕扯猎物的狼,伸出他嗜血的爪子,“我是宋医生的老公。”
苏明辉讷讷地抬手握上去:“上次……”
“你拿刀指我老婆那次。”
他正好赶上那出闹剧,却没来得及做什么,宋澄溪已经完美解决一切,所以他干脆没露面。苏明辉那天整个人混乱不堪,对他更没有印象。
这会儿听了这话,苏明辉脸都红了:“抱歉。”
“抱歉的话,以后离我老婆远点。”他嘴上毫不客气,略有深意地凝视着这个并没有武力威胁的男人。现在,他感受到了别的威胁。
比他年轻,比他自由,比他时间多。
宋澄溪扯了扯他的衣角,怎么也是她曾经的病人家属,还是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多少委婉些。
霍庭洲将她手握住,十指相扣。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明辉看都不敢看他,对着宋澄溪尴尬地笑笑,“宋医生再见。”
“再见。”
目送人灰溜溜离开,宋澄溪回头指责他的不客气:“你干嘛这么对人家?”
“再聊下去,我看他要爱上你了。”
“……”宋澄溪一阵无语,边被他牵着往车那边走,自己边往回拽,力气还不比他小。
眼看这姑娘又犟起来,霍庭洲拿她没办法,自己本来就没别人年轻,还没别人好说话,起码得占一头。
他松开手,停下脚步,两人僵持在红砖墙的阴影里,各自表情晦暗不明。
宋澄溪平静下来,找了个轻松随意的话题:“你今天怎么不穿军装了?”
“不方便。”他望着她,目光从开始到现在没挪开一秒。
宋澄溪疑惑抬眸:“什么不方便?”
男人上前一步,脚尖抵着她脚尖,胸口温热的白玉兰香瞬间罩住她所有感官。
“不方便做我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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