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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天气总是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前几日太阳一点都不吝啬,肆意地施展它的阳光。今天却吝啬得过头,已快晌午,不见太阳头脚。又冷又干的空气,栾竟川的鼻子堵塞了一上午。
栾竟川靠在驻军基地个人办公室的靠椅上,腿旁的垃圾桶里卫生纸满满当当。栾竟川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卫生纸擦着鼻子,鼻头通红,眼睛也泛红。
杨一木夹带着外面一星半点的雪花,不打算敲门,直奔栾竟川而来。栾竟川抬眼看,是哪个没规矩的兵仔欠收拾?就看见杀气腾腾的杨一木快步到他身旁。
杨一木将他准备多日的证据,再加上向南提供的相关资料。霸气侧漏地摔在栾竟川的办公桌上,并摔下一句话,“小洲虽然违反了公共安全,但是这钟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信心十足的他有把握将钟茂这人拉下马,不能让小洲一个人抗着。
栾竟川将摔在桌上的证据拿起,翻看了几页,又把自己手上的资料递了过去。
杨一木接过,翻看几页。发现这本也是对购物大厦建筑风险评估。
“马部长回来之前,就派人去调查了。这次我们算是走在你前面了。”栾竟川没有带任何显摆的情绪。
“那钟茂你们怎么处置?”
“今上午,就去逮捕了,这老狐狸把我姨、我外公通知了一遍,电话只有先关机。”
“怪不得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还是叫李鹏把我放进来。”
“李鹏听你的话比听我的话还管用,这臭小子。”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杨一木借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真不知道,马部长说只能回国,在国内审判。我问我哥,我哥说钟茂承担的责任不大,小洲……就危险了。”栾竟川低垂着眼角。
“凭什么?如果不是他们为了利益减低成本,大楼根本不会坍塌,所有人都会以为那座烟囱只是年久失修。人也……不可能会受伤。”杨一木越说越小声。他也曾祈求过让他回到过去,哪怕只有一刻,给他一刻钟,他会拼了命改变结局。可惜是上天只给我们后悔的机会。
“小洲可是你新姨夫亲生的孩子!你姨夫会不会帮他?”杨一木问道。
“他从来都没承认他有过孩子,听我哥说他们结婚时,他都没承认自己有过孩子,钟茂则说小洲是他另一个大哥的孩子。”
“怎么可能?小洲不是说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你新姨夫。”
“小洲说的话,许多人都不承认,他还说炸药是在车间工厂里找到的,自己改良的,但是许多人都否认包括钟茂。所有的爆破都是有依据的,所有的炸药来路用途都写清了,只有小洲说不清他哪来的炸药。”
“说不清就是说不清,你忘了伍莫怎么说的吗!自闭症的孩子可以分辨清错与对。”
栾竟川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小洲说他的父亲是……你又炸我!”
“我可没问你,都是你说的,”杨一木转化情绪地问着,“那医院里的人和那些财务损失怎么办?”
“上德建筑已经表态过了,愿意赔偿所有人的医疗费用以及公物损失。”栾竟川从包里拿出一根烟,低头咬住,火花映衬在脸上。
“有条件是吧?”
“即刻遣送他们两人回国,以及驻军不插手后续审判流程。”
杨一木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这么被威胁?”栾竟川的表情也不舒服,自己又何必责备他呢?
“咚——咚——咚”
伍莫敲完门便进来。伍莫不在乎人际交往中的情绪变化,自然也看不出面前两人之间的微妙。
栾竟川整理好心情,询问:“伍莫怎么了?”
伍莫行了一个军礼。杨一木侧首刚好看见了伍莫行军礼的模样,目不斜视,笔直挺拔,手掌向下,指尖快要触及他军帽的帽檐,眼神淡淡的,不掺杂任何欲望,如同雕塑般,圣洁诚恳。这样若有似无的距离。让杨一木不觉地看了好几眼。
伍莫回答:“这是明天遣送回国的路线。”
栾竟川:“好,你先去忙吧。”
翌日,按照遣送流程,栾竟川等人要亲自将钟茂、钟洲送达安和机场完成交接。泸择驻军的车辆都是通体黑色,如同黑曜石般。在海岸线的公路,如长龙般行驶。
栾竟川戴着墨镜,摇下副驾的车窗,望着风景宜人的海景,不过片刻低声吼着:“太冷了!”车窗摇下不足三分之二,便送了回去。
栾竟川心里泛起嘀咕:“伍莫今天怎么难得的请假休息。看来这小子心肠挺软的。是不是不敢去送小洲,有点愧疚。等送完回去在看下他,好好安慰一下他。另一个人咋就这么不要脸了?”栾竟川透过后视镜,看见紧跟着车屁股的被沾满黄泥巴水的白色越野车。杨一木恰有时机地向他挥手致意。
“不去洗车,浪费时间跟着我们,这人跟以前一样不正经。”
车辆到达到隧道,穿过隧道之后的话再直行八百米,到达一个十字路口左拐直行五百米,就到达目的地“安和机场”。
安和机场是荐安最大的机场,里面的航线最多是荐安到泸择,偶有到达其他国家的航线。
全长三百米的隧道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却突然停下。栾竟川拿出对讲机,“前面怎么回事?”
“栾队,前面有一个装砂石的货车,车厢门没栓紧,砂石漏了满地,走不了,可以换道吗?”
对讲机里传出铲砂石的声音。
“换什么道,逆行违规。去帮他们把砂石清理干净。”栾竟川吩咐着。
车道旁的路灯突然熄灭。刚才还明亮无比的隧道一下变得黑沉沉。
前面的一辆车瞬间改道,调转车头向后行驶。这辆车开着远光,众人的眼睛被晃得看不起车辆信息。
栾竟川心想:坏了。
急忙拿出对讲机:“刚才那辆谁的车?”
李鹏胆怯地回着:“我的。”
“是你开出去的吗?”
“队长不是你叫我们下车去清理车道吗?”
“可我没叫你啊!你的任务是负责钟洲!”
栾竟川焦急着向驾驶位的小兵,“调转车头追过去。”
小兵调转档位,可惜前车距与后车距太近了,根本跑不出来。栾竟川见状着急忙慌地下了车,跑向最后那辆黄泥巴越野车。
杨一木见栾竟川慌忙地坐上他的副驾,“怎么了?”
“人跑了!”栾竟川喘着气,“快给我追上!”
杨一木闻讯,掉头立即冲刺。“是谁跑?钟茂?”
“钟洲。”
“看不出来,这小子看着这么乖巧,还敢逃跑?”
“这么乖巧还敢放炸药!”栾竟川说完,便从腰包里掏出电子显示屏,上面共有八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正向目标地远离。
栾竟川说:“幸好我有所准备。”
杨一木叹口气,柔声说:“竟川,要不放了他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行,万事都有自己规矩,别人可以与是所偏私,我不行。”
伍莫浑身黑色,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棒球帽,平静的目光看着前路,车子快速地沿海岸线行驶。伍莫将车开向一个小山坡。颠簸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从周围茂密的丛林到达一个临近海岸的平地。
前面出现一辆白色的汽车,伍莫将车停下,下车来到后车门,将门打开,便看见小洲惊恐的眼神。
伍莫一边解开他手铐,一边说着:“阿绿在等你。”
小洲像得到了慰藉,他从车上下来,颤抖的双手相互扣住,慢慢地移步到白车旁。阿绿从里面打开的车门,小洲看着她,她也看着小洲,她从未惧怕小洲的目光。世界上两个最相似的灵魂相遇了。他们阔别已久地紧紧相拥。
疾病可以更改样貌、神志,让一切平和变得疯狂,让一切自然变成假象。赐予痛苦,剥离人群,成为孤独的异类。当以为自己无所谓失去,峰回路转时遇见那个人,那时不会再去计较命运安排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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