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戈

作者:泊岩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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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


      吕祚行甜言蜜语的关怀和给予的丰厚物质使彩蝶渐渐放下了戒备,偶尔偷偷地和他宵夜,说一些关于景颜的私密话;慢慢的,她对这一切心安理得、习以为常了。她想,吕祚行讨好自己是为了接近景颜,送上门的好处为什么不要呢?
      近几日,偶感风寒的景传志咳嗽愈来愈猛烈了。景颜按父亲的方子熬了几剂药给他服下却不见好,景腾提出看西医也被他拒绝,把军医开的药送来,更是被他不屑一顾地丢弃一旁……
      彩蝶跟吕祚行不经意地提起,听者有心的他不日给了彩蝶几条香烟,叫她拿给景传志抽,并信誓旦旦地说,景的咳嗽是抽旱烟引起的,这种高档香烟可以治疗老烟民的肺疾。
      深信不疑吕祚行的好意,彩蝶对景家隐瞒了吕祚行赠烟的事实,只说是自己用客人给的小费买的、尽孝心之类的话。惊诧于香烟竟然能够治疗咳嗽的景颜虽然极力阻止,但烟瘾浓重的景传志哪听得进去?女儿管得紧,他尽量忍着;女儿忙碌顾不上他了,背地里狂吸几口。抽了这种“哈德门”牌香烟,他感觉很舒服,令他辛劳憔悴的咳嗽减轻了不少。景颜不禁对彩蝶满心感激。感觉做了大好事的彩蝶窃喜之余,更加信任吕祚行。
      怀抱捷克ZB26轻机枪的警卫员来回的行走,威严中不失警觉地观察四周,最大限度地保证团座的安全。
      景腾透过望远镜凝看碧波荡漾的大海,从小岛漂来的几颗“脑袋”起伏于湛蓝的海面。康文玉指着“脑袋”说话时,他侧目听着,偶尔点点头。他们很认真,连海滩飘来的烤羊和烤鸡的香味都浑然不觉。
      忽上忽下的“脑袋”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岸,躺在了被海水冲刷得平整的沙滩上,一个个大口地喘息着。
      从小岛到沙滩约十海里,在规定的时间身负武器泅渡成功,没有坚强的毅力和强健的体魄不可能完成。
      景腾对游上岸的人噘了噘嘴;康文玉会意,小跑着过去:“立正!”
      柴洪亮等七人飞跃而起,站成了一排。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诸位,先听哪个?”
      柴洪亮等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答:“好消息。”
      康文玉点点头,指着烧烤的地方说:“为了庆祝各位顺利通过最后的考验,鄙人奉团座之命用上好的烤羊、烤鸡招待你们,酒也备下了,请尽情享用。”
      半信半疑的柴洪亮等人又互相看了看,团长这么做出乎意料,高强度的训练太多了,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丰厚待遇;难道真像康副官说的那样,为了庆祝他们完成最后的考验?
      “坏消息呢?”景飞问。
      “都饿了吧?”康文玉卖起了关子,“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大家随康文玉来到了烧烤旁,很快抛满腹的狐疑于云霄之外,狼吞虎咽地横扫诱惑的美食了。
      “各位先生请慢用,我有事,先走一步。团座在欣赏风景,你们吃完过去,他会告知你们另一个消息。”康文玉快步回到车里,驾车离开了。
      海浪来来去去的沙滩上,景腾低头走着,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海浪拂过,化作了许许多多的水泡,嘶嘶地呢喃。枝繁叶茂的棕榈树下,静静的躺着被海水和岁月斑驳了的一块块巨石;巨石的表面有数不清的日照和海风雕琢的小坑洼,招潮蟹因此顺利爬上,懒洋洋地吐出泡沫,威风凛凛地举起大螯,享受阳光。若隐若现的几叶扁舟,流连于阳光、海浪的洁净蔚蓝,舍不得离开,从海的这头荡起,往海的那头飘落。
      性质温热的羊肉加上半斤老烧,使景飞进入了面红耳赤的醉醺醺状态;他抹了抹嘴巴,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兄弟们慢用,我去开个家庭会议。”
      “你皮又痒痒了,想让团长抽你了是吧?”王敢眯着眼睛说。
      景飞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景腾。景腾看了他一眼,不愿搭理地将脸转向了一边。
      “报告团长。”景飞大声地说,“属下有要事禀告。”
      “讲。”景腾停了片刻,心不在焉地敷衍。
      景飞立正肃立:“羊肉烤得太烂了,没嚼劲,吃起来不香;如果放些孜然粉的话,味道会好一些。还有白酒太辣,如果配上红酒……”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假如还有下次,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做,现在请您闭嘴,最好一个字别蹦出来。”景腾看着大海说,“都吃好了吗?你去叫他们过来。”
      景飞笑了笑,转身吆喝队友集合。
      面对不怒自威的团长,柴洪亮等人昂首挺胸肃立一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
      景腾停下思索的脚步,问:“老班长,当兵几年了?”
      “报告团长,六年。”柴洪亮铿锵有力地答。
      “比我早一年,算我的前辈了。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离开部队,不光彩的离开……”
      柴洪亮心头一颤,不知如何应答。
      “今天是兑现那句话的时候了。你们现已被革除军籍,不再是国民革命军新编第14师第312团的士兵了。”景腾严肃地说。
      柴洪亮嘴角抽搐了一下,怔怔地说不出话;他知道景腾不会平白无故地做此决定,但这么突然和不知所以,终究还是失落。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凭什么?”景飞咆哮着,“这些天累得像狗一样,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理由呢,总得给个理由吧?”
      景腾点点头,说:“理由有两个,一是你们吃的羊是你们偷的;训练时间无视条令,聚众酗酒,酒后调戏良家妇女。”
      除了柴洪亮,其余六人都把眼睛睁到最大。
      “你也太能扯了……”景飞轻蔑地说。
      “你给我住嘴!”景腾厉声喝道。
      景飞捂住了嘴巴。
      “另外一个理由,也是原因,各位将化整为零分散到舞厅、赌场、车行、码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作战体系,没有后援。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必要时可以除掉你们认为会对我方造成威胁的人;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被俘,请好自为之——既然被革除了军籍,所做的事自然跟第312团没有任何关系。当然,这儿是你们的根,我这么安排是为了应付现在的形式,你们还是要被收编的。”
      柴洪亮等人兴奋起来。
      景腾从上衣的口袋掏出张纸条,展开看着说:“这是康副官做的人员分配。花溢,如海,去聚丰车行。”
      被点名的士兵大声、肯定地回应。
      “王莽和王敢去赌场。景飞和李少强去夜总会。老班长去汇丰码头。”景腾接着说。
      “码头上活重,我和老班长换吧?”王敢自告奋勇地说。
      “老班长去码头不是做苦力,是盯着出去、进来的货,有没有枪支弹药、医疗药品之类的敏感物品。这件事必须经验丰富的人负责,他是最佳人选。你们去的地方,康副官认真的考虑了,因人制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景飞一手捂嘴,一手举起。
      景腾点头:“说吧。”
      “能不能不让我爹、我妹和我没过门的媳妇儿知道我是因为调戏妇女被扫地出门的?太丢脸了。”景飞难为情地说。
      “可以。对外是酗酒、偷羊、调戏妇女;对家是酗酒、偷羊。你们也一样。”
      大家长舒了口气——调戏妇女的罪名,不是人人都想背的。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的内心就是什么样子;或纯净或龌龊,或奸诈或坦诚。不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我希望各位坚持自己的使命和信仰;不因缤纷艳丽的诱惑改变初衷,不因危机重重的前景心生畏惧,更不要离开了部队这个狼性的环境变得心慈手软。战争是杀戮!你不杀人,别人会杀你;你们遇到的对手,可能没拿刀枪,但该杀的绝不能留着,哪怕她是女人和小孩。任何环境下,做军人该做的;军人不能错,错了意味着输,输了回不了头。”景腾严肃地说。
      “是!”士兵们异口同声地答。
      “老班长,说两句。”景腾看着柴洪亮说。
      柴洪亮望了一眼景腾,走到他的身边,目光在小伙子们的身上移动:“马革裹尸是荣誉,折戟沉沙为悲壮。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自己要知道怎样做,要看清身边谁是对手谁能成为帮手。面对面的白刃战是战争,没有硝烟的情报战也是战争。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就是上了战场,战场上应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战友的生命,不管战友是死是伤,我们一起进退;战友伤了,背着他走,死了,尸体带回或就地掩埋。不对伤的不管不顾,不让死的暴尸荒野。我们不和对战友无情无义的人冲锋陷阵,也不跟对同伴冷漠无情的人出生入死。”
      柴洪亮说得轻言细语,却让包括景腾在内的人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康文玉驱车来到了“大富豪”,来前的电话预约已经让张啸天等在了门口。简短地寒暄后,康文玉阐明了来意:几个士兵一时兴起,偷了老乡的鸡和羊;别的战士训练,他们明目张胆地放饭流歠,影响极其恶劣。团座的意思,全部枪毙。考虑其中的一个是老班长,团座很是尊敬,如果枪毙了,以后肯定会内疚不安;还有一个是团座的弟弟,毙了他,景老爷子还不活活气死?
      张啸天蹙着眉,说:“他弟?景飞吧?小伙子不错,只是油腔滑调的。让他们来吧,我这儿正缺能打的。”
      “我想把他们分开。”康文玉顾虑重重地说,“这帮家伙张扬惯了,放一块儿怕不能好好做事;给张老板惹出麻烦,鄙人和团座会深感不安!”
      张啸天考虑和吕祚行的关系,赌场不好安排人,否则引起吕祚行的猜疑,以为是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把他们安排到舞厅、车行和码头,做些轻松的事;既然景长官和康副官提出来了,张某一定尽力做好。”
      赌场鱼龙混杂,得知消息的渠道多,这个关键地方一定要安排人手。想到这里,康文玉说:“实不相瞒,因为被开除,这几个孬兵互相指责,大打出手,还被关着禁闭呢;出来了把他们放一块儿,难保不会互相看着呕气,再大打出手。所以能分散的话还是尽量分散,越散越好,免得哪天捅出更大的娄子。”
      只能通过雷赟了。张啸天想,虽说眼下他帮吕祚行做事,但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让他安排两个人不让吕祚行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好吧。”他说。
      “真的太感激了!”康文玉抱拳道。
      “景腾老弟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不知他怎么谢我?”张啸天点燃了雪茄,说。
      康文玉笑着问:“不知张老板想让团座怎样谢呢?”
      “嗯……”张啸天抽了口烟,吐出了一个匀圆的烟圈,“请客。”
      康文玉笑了笑:“这个嘛……我代团座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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