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岛屿

作者:岛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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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6


      16

      姜倪孜睡得模模糊糊。
      她好像又和霍编剧吵架了。

      梦里的霍林惠端着古瓷杯,坐在花园里慢慢搅动一杯花茶,毒舌人设不倒:
      “你辍学了,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是不是没想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姜孜我对你太失望了!”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进联合国,参加各种公益,人中龙凤。你呢,我安排你去博耐特哪里不好,你非不去,你这辈子全毁了,有什么出息你!”
      “姜荆诚八月底在巴厘岛结婚,我还没死呢,还没签字呢!不要脸的东西!我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婚礼都没办,戒指都是你出生以后买的。他是没钱吗!他就是不懂心疼人!现在看来我错了,他就是不知道心疼我,对别的女人可好了!我原来是挖了他家祖坟才嫁给他!”

      姜倪孜麻木了。
      她好讨厌霍林惠的性格,不想遗传她的讨厌。

      霍林惠家境优越,天生就是战斗力满满的斗士,蔑视一切软弱的存在,让人畏惧,是她的生存法则。
      姜倪孜离开北京前告诉霍林惠自己抑郁深种,霍林惠让她去死,她的原话是:要是抑郁让你痛苦,那你就去死,死了就解脱了,一了百了,不要一天哼哼唧唧的,不敢死又不想活,很烦。

      去死。这是亲妈给她的解决方式,鲁莽,愚蠢,武断,雷厉风行到近乎残忍。
      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那么不招自己妈妈喜欢,明明她不比别人差啊,就是因为她没听话,想读海洋生物吗。可她就是喜欢海洋啊。人就活这一次,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大方向。
      就业听了她妈的,以后择偶是不是也要听。到底是霍林惠在过她的人生,还是她自己过啊。因为她是霍林惠生的,就活该被夺舍吗。父母在要求子女听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应该学会尊重,学会在适当的时候得体地退出子女的人生!

      从前他们一家都住在北京,外公过世得早,然后外婆就回了重庆老家。姜倪孜从小就知道,她不是霍林惠的第一选择,不然不会把她留给闻梦姝带。
      霍林惠追求生活品质,野心写在脸上,家里的草坪都是从英国进口的,所以她看不上准前夫,攀上了高枝儿。而姜荆诚作为父亲的人设,在姜倪孜生命中形同虚设。

      姜倪孜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她的感受,她父母都不在乎。她像水族馆里的海豚,衣食无忧,看客羡慕。囚禁就是原罪。她见过最美的海豚是在一片野海,衔着落日,潜入海底,不在乎有没有人因为她会顶气球而鼓掌。
      应该要难受一下的,可是姜倪孜没有痛觉了。她说了那么多遍,他们哪次听了,他们的思维频道不在一起,他们没有为她考虑过。
      她习惯了这种缺乏精神沟通的原生家庭,习惯了得不到;她挣扎就是不懂事,她跟霍林惠给她安排的人生途径违背,她就是在作死。别人家的孩子哭一下惊天动力,让人疼爱。她哭闹就是作,会打扮就是骚。
      是吧,每个人的命不同。
      这就是她四面楚歌的十七岁。
      她突然也厌烦了自己的细腻敏感,想象自己是冰箱,关了门就熄灯了。

      睡着后,越来越冷,姜倪孜被“封闭”在一个玻璃盒子里,沉入海底,空气变得稀薄,温度开始忽高忽低。她想把空调关掉,但海底并没有空调。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混沌。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在普吉岛夜潜时发生的场景,当时氧气罐出了问题,她差点儿没活着从海里出来,她的潜水教练把她送到医院,吓得脸色苍白,她反而安慰他,海里的确更安静,想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了。隔天她坐在那片海域,海风拂面,粉色烟霞跟夜色纠缠不清,她开了香槟庆祝。
      独死独生,独喜独悲,她来这个世界的理由,也是离开的理由。
      那个意外她回来后谁也没有说。

      “砰”——“砰”——“砰”——

      有人在用拳头砸她的“玻璃”。
      一声比一声重。
      一直砸一直砸,怎么都不放弃。
      那个人非常用力,非常非常非常烦人。

      扰人清梦是会被处以满清十大酷刑的!知不知道啊!!!
      姜倪孜气呼呼地睁眼,从床上起来,头重脚轻,晕眩感强烈,差点儿摔地上;她扯开窗帘看,又差点儿吓死——

      陆启樾神出鬼没,爬到了她的窗外,满头大汗,他那样子很焦急,像她死在家里腐烂了没人管。
      他做了口型:开门。

      姜倪孜打开落地窗旁的小窗,夏日热风吹进了屋,“你疯啦!也不怕摔死!”

      少女完好无损地站在窗口。
      陆启樾有几秒没说话,咬着后槽牙,眼底如同深海,他看着姜倪孜,胸腔起伏,然后只是轻轻叹息,“下楼给我开门。”

      -

      陆启樾的作息规律,除开特殊情况,他每晚十一点睡,手机从来不带上床,每天早上六点起来。

      陆濛订了早上的航班,钟司孟年纪大了睡不着,五点起来折腾行李,陆启樾也起床帮她收拾;把钟司孟送到陆濛车上,陆启樾跑完步回来、烙饼。

      姜倪孜问过他,哪里有卖玫瑰花香的烙饼。
      呵,哪里都没有。
      都是他做的。

      一锅饼才烙熟,陆濛来电话了,说姜倪孜半夜病了。
      陆启樾跑到人家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穿了拖鞋。
      敲门后他等了十分钟,没人开门。
      他怕她一个人在家里病出个好歹来,拨她微信电话也没人接。

      陆启樾倒退几步,看向二楼,窗帘紧闭,她家的阳台封了窗,底下有一个空调架。

      陆启樾冷静地看着院里的围墙,轻松地跳上去。
      围墙离楼房有一小段距离,他双手往上伸,五指绷直,极快地跃到半空,牢牢抓住空调架的底端,臂肌用力,铁架有一瞬间的松动。
      手里出了汗,他滑了一下,整个人往下坠,手臂被蹭掉一大块皮。操。
      大太阳铺在他身上,又烫又辣的温度。
      他握紧架子,全身用力一跃,攀上去,踩住墙上的一小截挡板,踩实,站稳了。

      他叫姜倪孜的名字,敲她玻璃,好半天屋内才有动静。
      他看着她,忍着掐死她的冲动,平心静气地让她开门。

      -

      大门开了,姜倪孜头发乱糟糟,裹了一件黑色针织裙,脚踝细白,像是艳□□鬼,一阵穿堂风都能给她刮跑了。

      姜倪孜:“你怎么来了?还爬我家窗户,我报警抓你信不信!”
      都生病了,她还这么不友善。
      陆启樾注意到姜倪孜的脸色,脸颊透着发烧时的坨红,嘴唇发白。
      他盯着她,“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

      姜倪孜皱眉,劲劲儿地:“是不是有病啊你跑来跟我吵什么架!”
      陆启樾伸手,掌心有灰,换了手背轻轻地挨她的额头,语气缓和了下来,“有点儿烫。”
      姜倪孜头痛得快炸了,重重地拍开他的手,“陆启樾,滚。”

      滚滚滚,这个女孩的口头禅一点都不可爱。
      屋里还开着冷气,冰窖似的。
      陆启樾都不请自来了,干脆脱了鞋进去,找到遥控器把空调关了,回头看姜倪孜,眼神严厉,“看我干什么,姜倪孜你今年几岁,生病了知不知道给别人说。”

      姜倪孜的家里收拾得干净,老旧的木地板,白色窗帘,白色沙发布,白色桌椅,她平时自己看着舒服,特别是有树影晃进来的时候,这会儿有些“家徒四壁”的冷清。
      姜倪孜:“我给陆濛说了。还要给什么别人说。”
      陆启樾:“我是鬼?”

      姜倪孜全身都没力气,病中她的战斗力急剧下降,都不会怼人了。

      陆启樾:“先上去睡觉,等着我抱你?”

      姜倪孜无声地看陆启樾,骚话系统宕机了,又瞪他几秒,默许他登堂入室,自己上楼了,回房间蒙着被子大睡特睡。

      陆启樾拿了她家钥匙,去巷口的小药店买了一堆感冒药和温度计。
      他回到她家厨房看了一圈,厉害了,冰箱比她的脸还干净。
      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难怪她要去便利店买晚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影子都看不到,连烧水壶都没有。
      姜倪孜,你真是活神仙。阿燕都比你吃得多。

      姜倪孜是闻着厨房的饭香醒的。
      有一瞬间她恍惚了,像回到了小时候,闻梦姝会给她炸酥肉,她去厨房偷嘴,喝一碗清香黏嘴的小米粥,配上腌萝卜干,她一边吃着,一边馋锅里的糖醋排骨。
      她睡了两个多小时,快中午了。
      房间空调被关了,窗户开着,风扇匀速地吹。
      被捂出一身汗,她去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白色吊带裙,黑丝曳地睡袍,一双腿露在外面。内衣?在家穿什么内衣。

      光脚下楼梯,她看见陆启樾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还没走,等她等得睡着了。

      他睡觉好安静,不打呼,背靠着沙发,双手抱臂,长腿敞开,仰着头,脖颈粗健,喉结鼓鼓囊囊的。他很占空间,一个沙发他坐了四分之三,平时她都可以平躺着睡上去。
      陆启樾这个大东西。

      姜倪孜看到他腿上还放了一本书。
      她的地理书。
      他翻了一多半,不像是看着玩,那页她做了很多笔记。
      他在她家看书?
      真他妈是时间管理大师。

      姜倪孜嘴里清淡,拿起烟盒点烟,把陆启樾腿上的书拿开,换成了她。
      她张开腿,膝盖分别跪上去,横跨在陆启樾身侧。他睡得踏实,无知无觉。
      她看着他裤链的位置,伸手......

      陆启樾被一阵熟悉的香气吵醒,他还没反应过来,鼻子沉沉出气,下意识地把她双手钳制在身后。
      “干什么?”
      他们也就隔了两扇睫毛的距离。姜倪孜侧头,烟擦过陆启樾的下颌,她轻轻吸一口气,吐出来,眉眼间云遮雾罩。
      刚刚趁人之危了,姜倪孜乖乖地被收拾。
      她验证过.....陆启樾哪儿都大。

      这个被擒的姿势,姜倪孜不得不挺着胸。
      衣服单薄,身体的热气相互流窜;俩人都在急促呼吸,像不断抽了真空,紧紧贴在一起。
      姜倪孜哼了一声,“陆启樾,你弄痛我了。”
      轻细的烟雾从她嘴里流出来,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陆启樾没松手,垂下睫毛,目光落在她嘴唇上,事情是怎么他妈发展到这步的。

      姜倪孜理直气壮:“早说了,我要摸回来,你同意了的。”
      陆启樾低声:“我哪个字同意了。”
      姜倪孜特好商量:“哦,那你摸回来吧。”
      她肩头瘦薄,腰肢一掐就断,纸片儿人一样,胸却非常丰满。吊带裙是平口,可材质轻透。

      陆启樾目光变深。
      她也不怕吃亏。

      “不摸?”姜倪孜甚至挺了背。
      陆启樾松开她,两手垂在沙发上,却没让她下去。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了。”
      姜倪孜揉着自己的腕骨,他劲儿好重,把她骨头都要捏碎了,“说清楚,是哪个不骚。”
      烟烧了一段,姜倪孜一说话,攒的烟灰都落在陆启樾的衣服上,烫了一个洞。

      她还来劲了,陆启樾掐住姜倪孜的腰,拇指按着她平坦的小腹,迟迟不往别的地方走。
      姜倪孜配合这姿势,手撑着陆启樾的肩,贴着他轻扭一下腰,跟水蛇一样,“陆启樾,你好烫啊。”
      陆启樾这时候才发现,她裙子里面都是空的。
      他眼神不再清明,下颌发颤,鼻尖贴在她脸上,不自觉张开嘴,呼吸沸乱,睫毛刷过她的眼皮。他又不是性冷淡,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是她先挑事儿。

      姜倪孜感受到陆启樾的掌心,宽大厚实,温度灼人。
      他从她的腰间摸了上来。
      她轻轻闭眼,在享受,他让她很舒服。他身上带着浓浓的荷尔蒙。
      她渴望被抚摸。在都没有人关心她的时候,他的触碰能安抚她的灵魂。
      她睁眼,勾着他,眼神发媚,声音软:“我摸起来嫩吗。”
      “这么记仇?”陆启樾不动了。她还记着便利店的仇。他说女孩抽烟会变老。

      姜倪孜拨了一下头发,靠在陆启樾肩头,微微眯眼,气息吐在他耳边,吹出团团烟雾,“有过女人吗?”
      她另一只手却是纯爱战士,摸到陆启樾的手,慢慢地牵住他。

      陆启樾喉结滚动,情生意动。
      他握紧她的腰,她太瘦了,他的尾指摸到了她的尾椎骨;他盯着她,眼神浑浊,忽然用力抬胯,“再他妈作,我让你全吃进去。”
      “啊......”姜倪孜承受不了,眼神涣散,心窝发着颤扑进陆启樾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感觉一下就对了。
      陆启樾的怀抱好温暖。

      姜倪孜蹭着陆启樾的肩,蹭到头发凌乱,“说话啊,有没有?”
      多半没有,她随便摸一下,他就躁成这样。

      果然,陆启樾说:“没有。”

      姜倪孜:“女朋友呢?”
      陆启樾:“没有。”
      “是现在没有还是一直没有?”
      “一直没有。”
      “哦。”
      姜倪孜审完了。

      陆启樾让姜倪孜靠着,平缓自己的呼吸,“去吃饭。”
      姜倪孜埋在他肩头,小声说:“你别动呀,我头好晕。”
      陆启樾没动了。
      她刚刚没放手,他们是牵在一起的。
      杂乱的掌纹交合在一起,他的路和她的路纠缠。
      十根手指寸寸相扣。
      骨指分明原来是这样的触感,姜倪孜生涩地抬起指头勾陆启樾的手背,他的皮肤温热,纹理粗粝。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他那么冷淡又混蛋,她以为他是冷血的,原来不是,心都被他烫化了。

      陆启樾:“微信电话都不知道接的吗?”
      想起这茬儿就生气,他早上按键都按烂了,她就是不接。
      姜倪孜坦荡:“不爱用微信。”
      陆启樾服气了,“你手机呢,把我号码存上。”
      “不知道,楼上吧。”
      “说你号码,我打过去。”
      姜倪孜:“你手机呢?”
      不等陆启樾拿,她摸到他的裤兜里,手故意在他兜儿里多停留了两秒,热烘烘的。
      陆启樾随她。
      姜倪孜:“你不设置屏锁的啊。”
      陆启樾:“有什么可设置的。”
      “那我可看了啊。”姜倪孜拨了拨他的手机屏幕,一览无余,聊天软件都没人找他,“这么安静?”
      “嗯。”陆启樾把微信和□□里的人都清理了一遍,设置了不允许任何人添加好友。马上读高三了,他也没空再出去打散工。

      号码存完,姜倪孜把烟屁股塞到陆启樾嘴里。
      陆启樾尝到她的味道,低头看她,“有意思?”
      姜倪孜:“没抽过烟吗弟弟。”
      陆启樾摘了烟,掐灭,“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
      姜倪孜笑了,“不知道,不是不准我叫哥哥吗?”
      陆启樾摸一下她的头发,“头晕就去床上躺着。”
      姜倪孜故意曲解,“这么快?”
      陆启樾捏了一把姜倪孜的手。
      姜倪孜呼痛,“你也是来跟我吵架的?”
      陆启樾:“还有谁?”
      姜倪孜不回答了。

      陆启樾:“上去换衣服,你不把我当男人是吧。”
      姜倪孜不正经地笑,“想当我男人了啊。”
      那些妹子都说陆启樾不好追。他哪里不好追,很好追啊。
      她觉得自己像坏女人,整天只想撩他。

      怀里的少女不动,陆启樾扯过沙发上的毛毯,把她裹严实,“感冒药,今天还要吃一次。我都给你配好了,记住吃就行。”

      姜倪孜记得,在她睡着的时候被人喊起来吃过药,还被硬逼着喝了半杯热水,她还以为是外婆。醒来的时候她身上蒙了两层被子,差点儿没给她热死。
      她这次是真的笑了,闭上眼,靠在陆启樾的颈窝,脸颊还蹭了蹭,有些任性地说:“我不知道,你让我睡会儿。”

      陆启樾抬起手臂,掌心贴在她背上。
      她缩在自己身上,小小一只。
      他怦然心动,开心到手足无措。
      他怕不说话太沉默,说得太多,怕说错。
      “好,你睡。”

      姜倪孜又睡不着了。
      她对待任何关系都谨慎,从来没跟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她像一把被扬在沙漠里的种子,无所谓落地生根。

      姜倪孜:“我以前在家发烧,烧了三天三夜,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陆启樾:“嗯。不会了。”
      我不会再让你孤单。
      陆启樾:“厨房有饭菜,我去给你买了一点吃的放在冰箱里,三餐都要吃,知不知道?”

      孜总竖起两根指头,歪理一大堆:“我吃两餐就够了。”
      陆启樾:“嗯,两餐也要认真吃。”
      他低头看她,从睫毛,鼻尖,看到嘴唇。
      不能接吻,一下都不行,他怕自己收不住,只是用了下巴轻轻地挨她的额头,张开了怀抱。
      才认识她不久,像认识了他的一辈子。原来真的存在这种喜悦。高兴到让人遗憾。

      “陆启樾。”
      “嗯。”
      “我晚上想吃蛋炒饭。我经常闻到你家厨房的饭菜香。蛋炒饭的味道特别香。”
      “好。”

      “我家热水器坏了。”
      “还有呢?”
      “灯也坏了。”
      女孩有了鼻音,委委屈屈。
      陆启樾:“好,我都帮你修,你别哭。”
      他用指腹点在她眼角,给她擦眼泪。

      有一个风雪寂静的夏天,长街静悄,阳光干净,江水停止奔涌,树荫被蝉鸣歌颂。
      风敲击檐前风铃,院落安静,男孩抱着女孩睡着了。
      生命里就是有这么一个夏天,借给往后所有的冬宵取暖。

      姜倪孜没胃口,喝了一小杯热水后只想睡觉,等她睡熟后,陆启樾让她平躺在沙发上,给她盖严实了,轻轻地,掐一下她的脸。明明是可爱的小姑娘,装什么黑化的妖精。
      然后他去厨房热粥。

      厨房传出清香,有了烟火气。

      姜倪孜睁眼,偷偷看陆启樾。
      这个男孩吊儿郎当,话不多,但有头脑,热心,仗义,有格局,善良,洁身自好,好到他不需要她付出。
      她发现,陆启樾脾气也好,还长了一双会爱人的眼睛。
      她用坏掉的心来贪恋这双会爱人的眼睛。

      她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也是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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