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发疯日常

　　水鸟川影受伤了吗？

　　当然是受伤了的。

　　那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致死嘛？

　　不致死。

　　水鸟川影倒下的那一刻，收敛了脸上全部的笑意，睁开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天台上的两个身影。

　　地上是冰冷的，身上是痛的。

　　水鸟川影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这种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再加上肾上腺素的飙升，他甚至有种自己可以单挑一头大象的错觉。

　　乌丸莲耶仿佛将这个当做一场游戏，将所有人的性命算计其中。

　　但，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么规则不该由一个人来制定。

　　想明白的水鸟川影借着雨伞的遮挡，拿出笔，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简洁两句话记下这件事。

　　这种要死不死的，最是烦人了。

　　躺在地上的水鸟川影笑着把手伸进口袋，描摹着里面刀的轮廓：他收回之前觉得这刀没用的话，这把刀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他决定重开这场游戏！

　　这些天又是抽血，又是测验，再结合从宫野艾莲娜打探出来的消息，水鸟川影就算是个傻子也差不多该推测出来了。

　　水鸟川影颤抖着身子轻笑，不知在和谁对话，呢喃着：“赌一把吧，看我会不会真的死。”

　　伴随着一句“我的运气向来不错。”，少年失去了气息，血染了一地。

　　“呼！”

　　明明失去气息的少年，忽然吐出一口长叹，眼神中却透露着迷茫。

　　直到他摸到怀里的那个本子打开。

　　两句话当然是没有办法将所有事情说清的，但能将杀死他的敌人，以及目标地点说明白。

　　哦！对了，还有——

　　水鸟川影用屏幕碎裂的手机，拨出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少年张扬地笑着宣告刚才那场游戏不错，现在，开始第二周目！

　　“疯子！”

　　被“自杀式袭击”骚扰了好几天的乌丸莲耶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可偏偏他拿这个疯子没办法！

　　自那天再一次看见少年死而复生，乌丸莲耶就立刻安排实验人员进行相关的研究，哪怕人体实验也在所不惜。

　　但这该死的，除了那个“疯子”，没有人能活下来！

　　而且，不是说那个“疯子”每次死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吗？

　　就像是格式化一样。

　　他是怎么每一次死后都能记得来找他的！

　　琴酒和乌丸莲耶一样遭遇了同一个问题，不过不同的是他发现了慕兰潭“记忆的秘密”。

　　“那个卧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你这么维护，为她一次次赴死！”

　　听到面前这个陌生的银发男人质问，受了重伤的水鸟川影身形顿了顿，一脸莫名其妙：

　　“我当然是为了自己。”

　　一场可以无数次重开的游戏，没有不赢的道理吧。

　　水鸟川影没有搭理这个男人，即使被人拿着枪指着脑袋，他还是旁若无人地拿出笔，写下了一个数字：52。

　　水鸟川影遗憾抬头望向琴酒，心中暗道：争取在第五十三周目取得胜利，拿下敌人首级！

　　琴酒看到少年拿出他眼熟的本子，顿时就明白他是如何“记住”这些的了。

　　坐在窗台上的水鸟川影“啪”地合上他的本子，朝琴酒笑着歪了歪脑袋，然后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这里是十五楼！

　　即使琴酒清楚少年还会再次活着回来，还是没忍住快步向少年倒下的窗边跑去。

　　琴酒探头，没有少年坠下的身影！

　　底楼看上去也没有丝毫少年留下的血迹。

　　就在琴酒疑惑于少年的去向时，他看见十四楼的窗户打开，探出一个脑袋。

　　四目相对间，少年笑着眯起眼睛，开口道别：

　　“下周目再见！”

　　......

　　“你说你有办法让疯......慕兰潭不再纠缠，甚至为我所用？”

　　听到琴酒的提议，乌丸莲耶坐在椅子上的身躯朝前靠了靠。

　　“是。”

　　琴酒来找乌丸莲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从他的视角来看，慕兰潭是受到卧底蛊惑欺骗，才会如此行事。

　　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卧底”的错。

　　乌丸莲耶思考着利弊，就听见琴酒的保证“此事结束后，我会看好他的。”

　　随着乌丸莲耶的一声“好”，此事盖棺定论。

　　深夜中，少年踏入了早早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琴酒虽然是狙击手，但论身手还是比水鸟川影强上许多。

　　只见那拳头快要落到水鸟川影的脸上，却硬生生换了个方向。

　　水鸟川影迷茫之际，忽然感觉怀中少了个东西：“哈？！”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本子被琴酒夺走了！

　　没天理了！

　　这年头npc都能夺走主人公的“攻略”了！

　　水鸟川影悲愤欲绝之际，随着一声枪响，眼前一黑。

　　琴酒合上那个本子，放到自己怀里，然后朝少年的尸体走近，冷冷开口：

　　“五十三周目结束。”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琴酒并没有把这个本子的事情上报给乌丸莲耶。

　　不过同样，琴酒也没有把本子还给水鸟川影。

　　“慕兰潭......”

　　在这件事情之后的一年里，琴酒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面对少年迷茫的眼神，只知道他在被不断地忘记忘记。

　　“这一次我们分头行动。”

　　琴酒看着少年答应下来，果断远去的背影，总觉着有种莫名的悲哀。

　　他现在也不明白一年前做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琴酒忽然感觉到脸上冰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雪......

　　琴酒不由皱了皱眉，片刻之后，他不祥的预感应验：

　　这一次围剿的行动暴露了！

　　而这次失败的结果就是，慕兰潭他们被公安围剿，因为琴酒该死的没揪出来的叛徒！

　　琴酒顶着风雪开车，往慕兰潭的方向赶去，同时还用手机拨打着电话。

　　电话接通。

　　琴酒轻松了口气，看来情况不算太紧急，不太需要他收尸，再来一回重新认识。

　　电话里的少年并没有报备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况，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祝我生日快乐吧......琴酒！”

　　另一边的水鸟川影虽然狼狈，但还有心情说些无关的事。

　　他之前就从手机里留下的唯一一条编辑，但未发送的短信中知道一件事：这个手机是他的生日礼物，而他的生日就在今天。

　　水鸟川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和过去唯一的联系仿佛只有这一个信息，以至于他糊涂了，居然和这个组织最为冰冷的人讨要一声祝福。

　　没有得到回应的水鸟川影自嘲地笑了笑。

　　这不怪他，他总是死在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水鸟川影深吸了口气，准备和他“冰冷的上司”报告现在的处境，却忽然听见：

　　“生日快乐.....”

　　耳机里居然真的如他所愿，冷冷传来这么一声。

　　水鸟川影反而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忽然笑道：

　　“听着可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另一边的琴酒没再说话，水鸟川影的耳机里只传来呼呼的风声。

　　或许是因为琴酒的反应出人意料，水鸟川影决定得寸进尺：

　　“有火嘛？”

　　少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琴酒自然没有理会，只是警告道：

　　“再这么散漫，明年的今天我就只能在你的坟头点蜡烛了。”

　　知道慕兰潭“不死”消息的人并不多，也都默契的不告诉他真相。

　　所以但凡是一个正常人，但凡是只有一条性命，都应该珍重自己的性命才是。

　　可琴酒只听见对面一声轻笑，许久才传来一句：“那也不错。”

　　随后，他只听见信号切断的声音。

　　“小混蛋！”

　　琴酒狠狠骂了一句，再次加快了速度。

　　......

　　“琴酒现在肯定在骂我。”

　　水鸟川影没有管身上的伤，瘫坐在墙角，忽然扯着嘴角得意笑了笑，然后又开始摇头叹气。

　　就这么死了，真的好挫哦。

　　不过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吧，等不来什么“神兵天降”，主角闪亮登场。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一只手在怀里摸索着什么，随后看向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嘴里又喃喃道：

　　“没火啊......”

　　虽然是生日，但他的身边当然是没有蜡烛的，毕竟谁家好人会随身带着生日蜡烛啊。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就让他下辈子不要这么“无趣”地活着了。

　　......

　　等琴酒赶到时，只看见那混蛋安安静静地半躺在那里，而他的嘴角，斜斜地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明明不抽烟，还叼着根烟。”

　　分明是嘲讽的语气，琴酒却是心情复杂。

　　或许他真的做错了。

　　琴酒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本子打开，撕掉了里面所有与他有关的篇章。

　　“生日快乐......”

　　琴酒再一次低声呢喃这句话，然后将本子塞入少年的怀里。

　　少年不知道，神明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等他再次醒来，就拥有了“过去”。

　　只是那个过去里少了一个人。

　　当时将本子塞回给少年的琴酒是什么心情呢？他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天的风格外的冰冷，雪也格外的大，落在脸上滚烫......

　　伏特加看着陷入回忆的大哥，还是没忍住不解问道：

　　“可是，雪怎么会烫呢？”

　　琴酒嘴中衔着一根烟，看着打火机的火在风中摇曳，迟迟没有点上。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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