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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疑
“韩志远呢?”
江雪回到警察厅时不见韩志远,便问官思渡,
“韩先生去哈尔滨大酒楼吃酒去了。”
“他倒过得悠闲自在。”
江雪的眉梢跳了跳,露出一抹笑。
莺歌燕舞,美酒佳肴,这里可以说是富家子弟和高官们的天堂。
她进门时侧身掩鼻,险险避开了摇来摆去呼三喝四的醉酒军官,也不再多往前走,而是站定在原地,只是遥遥地向人群中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人中却没有韩志远。
江雪沉吟片刻,回身去问一边的店小二。
“见到韩志远了吗?”
“啊……长官,您问的是韩先生吗?在二楼包厢呢……”
小二战战兢兢的回她。
江雪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属实愣了一下。
轻烟罗帐,琴音飘渺,灯光将一切烘托成虚虚的影子,而那一层薄纱又将一切都笼罩在若有似无的虚幻中。她隔了门帘望过去,只见到了男人半倚在榻上的背影。
江雪干咳一声,说出来的话平静至极:
“韩大哥。”
琴声戛然而止。
她掀开帘子,眼前豁然清明起来,一阵酒香钻进鼻子,江雪转身掩上门。
“我知道你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江雪处变不惊的拉了一张凳子来坐下,目光不轻不重的扫过对面怀抱琵琶的女子。
一席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秀的眉眼。柳若思飞速垂下眼眸将琴放下,向二人盈盈一拜:
“两位大人先聊,小女子就先退了。”
江雪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
“想不到你还好这口……”
“大俗看多了,也得赏赏大雅。”
韩志远猛得灌了一口酒,酒杯见底,脑子却很清醒。来了这儿似乎也不是毫无长进,至少……现在不容易醉了。
“回去吧,晚上要开个会。”
“你开会,我回去干什么?”
“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
韩志远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手顿在半空中,却长时间没有听到江雪的下文。他终于抬头看她,却恰好看到了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讥俏。
“想知道?等晚上吧。”
江雪站起身就往门外走,似乎根本不在乎韩志远是否跟了上来。
她旁若无人的穿过人群,临出酒楼门时随手将一把碎银子丢在柜台上。
“这……江科长,这钱刚刚韩先生已付过了。“
老板赵延听了一桌子的银子脆响,瞪着眼瞅着亮闪闪的碎银,向江雪离去的背影喊。
“我担心他以后来这儿身上不带银子……”
江雪的声音乘风传来,韩志远瞟了一眼四周,向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江寒,不是让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吗?”
陆贵平咬咬牙,看着江寒。
“整天跟掉了魂儿似的,我让小赵去接头,你去什么?”
“赵姐姐毕竟不适合出入在那种地方。”
江寒却说得义正词严,
“要不然我的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活音未落,就听见陆准的声音风风火火传来,
“爹,那边来消息了!‘
陆贵平瞪了他一眼,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纸,却未打开,而是冲着儿子低声嘱咐道:
“以后凡事稳妥些,别整天毛毛躁躁。”
说罢他低头去看信,目光却陡然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信件不长,笔迹略显潦草——
现我已被排除嫌疑放出,因有人跟踪,不便立即回来,以免暴露,卯月既望八日后,枯木逢春花开遍,层林染尽城郊北,月回斗牛星可现,吕。
“吕叔叔被放出来了!”
陆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陆贵平打了一巴掌,只得又低下头不言语了。
“陆队,这个消息我们不能信。”
江寒盯着信看了好久,突然说道,
“虽然现在外头放出消息说吕先生已被释放,但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们谁都不知道,刚刚韩大哥也带来消息,让我们不要轻易相信任何消息,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布下的局。”
他顿了一顿,还是继续说道,
“陆队您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警察厅从来都是只抓人不放人,再说……江雪那个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的性子……不太可能轻易放了吕先生的。”
这时,门被人推开,一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却并不急着说话,回头看了看,将门反锁后,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他来信了。”
陆贵平和江寒对视一眼,并不接过来,却说道:
“华年,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荣亮救出来……”
“我知道。”
沈华年语气中无悲无喜,几乎没有一丝起伏,
“上午时一只鸽子飞来了,您也知道,荣亮他养了一群家鸽,只是在他被捕那天散了几只,如今鸽子回来送信,这不是好事。”
“我已经让人去找铺子抵押,看看能不能把他赎出来。”
“这信上叫我4月23日夜里去城北树林接应,你们不用麻烦,我自己去。”
“不行!”
陆贵平立即阻止,
“这太危险了,万一你出事了,思洵怎么办?”
“所以我来了这儿,洵儿现在在他爷爷家,暂时不会有事。”
“你一个人去犯险,绝对不行。”
陆贵平拉开一张凳子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
“咱们不可能放着吕先生的命不管,但是现在我们也摸不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队,这里有韩大哥给我的东西,您看一看。”
陆贵平接过那盒纸烟,打开,把里面的烟卷全部展开,都是空白一片。
“怎么没有字啊?韩大哥不会搞错了吧?”
陆准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陆贵平熟练地点起一支蜡烛,随后将包着烟卷的纸壳子放在蜡烛火上慢慢的烘烤。
火苗贪婪的舔舐着小小的纸片,努力够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够不到,萎靡的倒下去。
字迹,终于慢慢显现了……
“这个志远……”
陆贵平看着上面的字默默摇摇头,皱起的眉头却没有再松下来过。
纸上一行小字:
“狱中有人姓名不详,下次再报。”
简单的清晰的牢狱平面图,赫然纸上……
一轮弯月爬上枝梢,虚虚悬着,在这个大雾四起的夜里看不真切,韩志远来到会议室门口时脚步一滞,欲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
这是一扇他之前一直想进又进不去的门,但如今,这大门竟要主动向他敞开了,他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福还是祸。
“韩先生,进去吧。”
杜预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汪司令和江科都不喜欢迟到的人。”
韩志远看了一眼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终于抬手印门。
轻脆的两声响,过后是几秒钟的沉默,最后,汪丘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韩志远深吸一口气,门开了。
“咱们今天是要讨论一个严峻的问题。”
待所有人都坐定后,汪丘干咳一声,开始说道:
“前两次围巢屡遭不利,咱们失了好些兄弟,反而叫他们涨了威风。”
他的目光审视般的扫过在座的每个人,
“我不敢说在座的哪一位不够尽心尽力,当然,某些人的确尽心尽力!”
汪丘语气加重,一字一顿地说:
“今天我叫大家过来,是为了叫大家好好反思,我之前说过一句话,警察厅不养闲人,更不养废人!”
他的视线在某个方向定格了几秒。
韩志远心里咯瞪一下,暗道不好。
既已入局,又怎会再想着全身而退?
不料片刻的寂静过后,汪丘又说道:
“今天,我们还有一件事。”
他站起身,看向韩志远,眼底的墨色转瞬即逝。
韩志远安然坐着,耳边有隐隐的嗡嗡声,又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汪丘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抹笑慢慢浮出水面,如水中的涟漪一般,一晃,又碎了,弥散开去。
寂静无声,戚戚似乌云压境。
江雪抬眸看了一眼韩志远,目光一扫而过,又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默默然垂下。
“咱们警察厅将迎来一名新成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韩志远身上,独独没有江雪的。
他深吸一口气,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体内的血液迅速奔涌起来,但并没有带来冲动。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定了定心神,抬眸迎上那些目光:或怀疑,或轻薄,或震惊,或淡然。
对面的汪丘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欢迎你,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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