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鬼道后前夫成了捉鬼模范

作者:荣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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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无言(四)


      玄晖峰是掌门的居所,座下共三个徒弟:修无情道的方絮,修剑道的徐青翰,与因受伤而闭关多年的大徒弟许风。

      掌门日理万机,顾不上玄晖峰这一亩三分地,方絮不爱管事,许风更是不用提,他能喘口气全问天阁就烧高香了。
      所以玄晖峰的大小诸事都落在了徐青翰的身上,当真难为他一介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了。

      掌门不收徒了,许风收不了徒。
      方絮的门下有规矩,入她门下者须摒弃七情,修无情道。

      易渡桥道心已成,更改不得,方絮这条路也堵死了。若想从玄晖峰里偷学秘法,她必须要拜进徐青翰的门下。

      抬起手,易渡桥不经意间碰了碰她的鬓发。徐青翰的目光再如何藏,其中的探寻之意却遮掩不住半分。

      对,梳往日的发式这事是她故意为之。
      易渡桥一点不介意借了“死了的世子妃”的光,就算之前演的所有戏都成了白费力气又怎样?甭管徐青翰对她到底还有没有感情,就算是仇人,诈尸之后寻人报仇,仇家也没有毫不在意的道理。

      人心难测,道心难修。两相权衡之间,易渡桥半点不犹豫地选择了测一测前者。

      徐青翰的确对她上了心。
      但徐青翰何许人也,泰山崩于前都得先梳他那把孔雀尾巴,另辟蹊径地寻了个上心的方式——一月后的课上,他把成功步入练气的几个弟子提溜了出来。

      弟子约摸有十来个,易渡桥与岑砚当然位列其中。

      岑砚不愧他那副天等灵骨,才练气不到半月,就隐隐摸到了练气中期的门槛。

      入问天阁后,他听到了许多传言。当年徐青翰身负天等灵骨,十日练气两月筑基,将掌门都惊动了,亲自越过了内门试炼,破格将徐青翰收为亲传弟子。
      都是天等灵骨,为何他就不行?
      隐约间,岑砚知道了问题出在哪。

      他没想好要入哪种道,想到这,岑砚下意识地看向徐青翰,他还记得那一日惊鸿绝影的苍枢剑法,一花一叶尽在剑气笼罩之下,惊得初窥大道的少年忘了呼吸。

      剑气的主人“潇洒”地将垂下来的长发撩了回去,发冠折着晶润的白色,玉树临风地开口道:“与我对打。”

      岑砚:“……”

      错觉。
      徐青翰的剑修道靠谱,一定是错觉。
      他一个元婴修士,吹口气都够把十个岑砚从苍枢山上掀下去了,还对打?

      有人期期艾艾地问:“师叔,那你用木剑吗?”

      徐青翰:“看我心情。嘿嘿。”

      嘿得让人胸闷气短,痛不欲生。

      “砰”的一声,木剑挑翻了倒霉的练气弟子,倒栽葱似的跌落下来,摔得龇牙咧嘴,艰难地向徐青翰行了个礼:“多谢……师叔赐教。”

      徐青翰还算讲点武德,话里话外虽然吓唬着这群甚是怕虎的牛犊,却还真把不退剑换成了普通的木剑。
      可能是怕他们输得太难看。

      众多弟子之中,岑砚坚持得最久——也没撑过五招。

      于是剑修道在岑砚心里的地位悄然上升了点,他看向唯一一个还未上场的弟子,正是易渡桥。
      一日练气的天才,她能撑多久?
      岑砚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时间久了,那些不平便自行开解好了。做不了榜首,他还不能做第二吗?
      谁说灵根就能定高下了呢?

      孙文要是知道他费尽心思挑拨出来的“灵骨差距”被岑砚轻轻松松就看开了,晚上想必会气得吃不下饭。

      “该你了。”

      徐青翰掂了掂木剑,“这么打没意思,得加点彩头。”

      在徐青翰的想象里,易渡桥该是四分惊讶三分好奇两分紧张一分迫不及待地问他彩头是何物,然后他适时地抛出来些好处,让易渡桥感恩戴德,还能不动声色地照顾到她……当年他要有这么细致的心思,也不至于让定远侯天天追着屁股揍了。

      演武场寂静非常,根本没人理会他。

      疼。
      易渡桥的指尖发着抖,堪堪稳住身形。

      这不是第一次发作了,近日她的修为突飞猛进,比断月崖上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隐隐到了筑基的边缘。
      她断定原因有二:一是她的经脉其实已经被拓到了元婴的水准,配上开悟道心事半功倍;二是问天阁太有钱了。

      实在是太有钱了。

      在见道堂,她奇异地体会到了乔十一入京时的心境。地章零嘴似的往弟子的房里送,把山掘了都不一定能见到下凡星的影子,她做鬼修那会舍不得用的灵石法器在这却分外稀松平常,哪是财大气粗四个字就能概括的?

      都说钱财买不来欢喜,此事诸多辩论容后再议,但对易渡桥来说,钱财的确是能消解痛苦的。

      她筑过基,自然知道筑基会使道心与周天相合。

      可易渡桥没想到,当她身体里属于仙道的周天运行之时,被封存在内府里的鬼道周天似有所觉,日夜不休地叫嚣起来。
      住的好好的道心要被鸠占鹊巢,放谁身上能乐意得了?

      能乐意的那是庙里的大佛。

      疼痛贯彻每寸经脉,易渡桥只能靠灵石来暂时缓解。幸好问天阁够阔绰,经得起她论斤算的地章花销。

      手背上的筋绷紧了,地章的灵力顷刻间被抽取殆尽,化为齑粉。

      浑浑噩噩间,易渡桥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倒抽了口凉气,灵气被她强行调动起来运转了个小周天,发现没什么用,又走了圈大周天,她才打了个激灵,把飞出九天之外的魂魄抓了回来。

      易渡桥的面色白得太不寻常,徐青翰没迟钝到觉得她是被吓着了,作势要从台上下来:“你不舒服?”

      “还好。”

      易渡桥调整好呼吸,平声道,“临到阵前有点紧张,师叔不必担心。”

      徐青翰狐疑地打量了她半晌,没看出来门道,不情不愿地把掉地上了的话茬捡起来:“我说我要加彩头。”

      一听就没憋什么好屁。

      易渡桥很想说不用了,他那张嘴比起吴伯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象牙,狗牙都不一定吐的出来。奇了怪,以前在府里她怎么没发现徐青翰这么缺德呢?
      形势所迫,易渡桥深深叹气:“愿闻其详。”

      得了满意的答案,徐缺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甩了个剑花,十分现眼地道:“在不退剑下与我过五招,如果还没落败……”
      他神秘兮兮地从芥子里摸出来个小袋子,浓郁的灵气溢散而出,“这颗天元就归你了。”

      “那木剑呢?”

      徐青翰理所当然:“好事成双多没意思,木剑当然没有了。”

      易渡桥“哦”了声。她听人说过,一颗天元约摸能顶十颗月息,也就是百颗地章。

      她不想出头,但徐青翰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易渡桥:“我同你打。”

      岑小眉坐不住了,从看热闹的人堆里冒出头来:“那可是不退剑!十一你……哎呦!”
      话没说完,一叶飞花掠来,结结实实地敲中了她的额头。
      岑小眉捂着头,向徐青翰递去了愤怒的眼神。

      滥罚弟子!

      徐青翰没理她,向易渡桥道:“好啊。”

      剑随心动,不退剑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顺从地飞到了徐青翰的手里。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他浑身上下的散漫气息陡然敛起,露出一锋明晰的锐气,仗剑横在身前,静等易渡桥出手,十足的剑修气势。

      如果忽略他是在以大欺小就更好了。

      第一招,易渡桥起手下劈,端的是一往无前之势。
      徐青翰知道她的试探之意,轻哂了声,侧身避其锋芒,继而剑尖毫无征兆地上挑,正朝剑柄而去。

      第二招,算不上清瘦的细腕回拢,木剑随之收回,正巧避开了不退剑的轨迹。残余的剑气看得出来被刻意收敛过,擦过她的手腕之时几乎没留下红痕。
      徐青翰略略意外地抬起头,剑身向前递去,飞快几下点刺。

      第三招,易渡桥取了以退为进的章法,先疾速后掠半丈,旋身躲开,扬起的发丝不经意间被削掉了半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易渡桥没此等顾虑,反手使了招流风回雪,招式飘忽,几乎被她耍出了重影。
      苍枢剑法徐青翰再熟悉不过,他准确地截住了易渡桥的攻势,有心要试探她的“底”在哪里,将功力提到了筑基初期。

      第四招,易渡桥敏锐地觉察出了徐青翰的变化,呼吸一顿,抽剑回身,急急向旁掠去。
      徐青翰紧追不舍,剑招化繁为简,两剑相交,剑身狠狠向下压去。

      第五招,练气巅峰与筑基初期的差距仿若天堑,易渡桥的腰肢下弯,眼见要到了绝境。刹那间,木剑松了力道。徐青翰瞳孔骤缩,几乎在剑刃下行的瞬间收了手,剑气割破布料,划伤了层油皮。
      易渡桥曲起膝盖,踢起落下的木剑,剑尖正中徐青翰的腹部。

      两人双双落地,徐青翰缓缓地眨了眨眼,低下头,腰间的锦缎被戳出的褶皱仍在。

      易渡桥捂着肩,渗透出的血色染红了弟子服:“平手。”

      传送法阵烧了一块地章,任劳任怨地将天元吞了进去,瞬息后出现在了断月崖上。
      吴伯敬吓了一跳,笔尖上的墨汁滴落下来,染脏了信纸。

      “问天阁给的,辜月便孝敬您老人家了。”

      顺风耳中的语句简短,吴伯敬甚至能想出来易渡桥说话时的样子。
      肯定是笑着的,虽然她高兴也高兴不到哪去,笑容淡淡一抹,哄他的时候最常用。

      易渡桥权衡了番,没把天元留下来。

      地章又不是不能凑合着用,有时候太疼了,她总是想起来吴伯敬说的话。
      他总说,万事总有师父担着。
      好在易渡桥明白吴伯敬的好,便更不舍得让一切付诸东流。

      这样想一想,也就撑过去了。

      算啦。易渡桥想,师父浑身上下摸不出来几块地章,还是他拿着吧。

      吴伯敬失笑:“有心了,等有机会给你带糖糕吃。”

      两寸大的天元照亮了一方信纸,被染脏的内容有些看不清了,唯能隐隐辨别出来是义父二字。

      天元石被随手拨开,生平第一次连镇纸的待遇都没捞着,悲愤地滚落进了满地的天元堆里,骨碌碌地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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