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无情道剑尊的心魔

　　唐问春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有实体后重新变成虚幻，那种感觉可真是太鲜明了。现在摸着自己唐问春都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哇凉哇凉的。

　　“我，我怎么会回来！我！！”

　　唐问春陡然扭头看向了郁昭明。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尊永不变幻的石像。

　　是郁昭明唤自己回来的吗？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随即就如气球一样膨胀开来。也是，心魔似乎注定被宿主杀死从而让宿主突破，自己是郁昭明的心魔，被她召唤回来，那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郁昭明就是原小说里那个冷漠无情的无情道剑尊，不是么？

　　这样的念头如藤蔓生长，渐渐地充斥了唐问春所有的念头。唐问春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她被关在这识海里，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待在这里，直到自己如同小说中缩写的那样，有朝一日被郁昭明杀死，勘破，这才能得到永远的宁静。

　　可是，为什么呢？

　　凭什么呢？

　　这样想着，不满、厌恶就充斥了唐问春的心神。

　　若是此前没有见过修真界的繁华，若是没有那短暂的，譬如朝露的自由，唐问春或许会压抑住日复一日的惶恐，直到很久以后才会爆发出来。

　　但是现在，唐问春觉得自己已然已经无法忍受。

　　自由那么短暂，让她刚刚享受到了短暂的美好，又匆匆被剥夺走。

　　唐问春双目赤红，看向郁昭明。郁昭明的眉心微皱，她虽有疑惑，但长久以来的经历还是让她谨慎地后退了半步，手微微一抬，手上藏锋已经上移了半寸。

　　“你……”郁昭明刚一开口，唐问春就已经打了过来。

　　郁昭明神色一凝，旋身避开，但唐问春不依不饶，长剑向上一挑，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刺上来。若不是郁昭明反应极快，恐怕自己就要被她击中了。

　　这还是第一次唐问春如此快速又犀利的反应。

　　郁昭明看一眼唐问春古怪的模样，略一沉吟，就把疑问吞回肚中，她手中藏锋一摆，凝成朵朵冰霜：“再来！”

　　如此难得的对战，郁昭明立时忘了唐问春为何生气，又为何突然回来。

　　战斗，方是一个剑修最在意之事！

　　唐问春也从未如此战意充沛过，她一改往日咸鱼本性，愤怒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她出招之间多了一份狠辣。只是再如何狠辣，在对战之中，无非也就是比此前坚持得更久，术法剑招运用得更为熟练几分。

　　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后，郁昭明一击剑气，将唐问春逼退。

　　郁昭明缓缓收了剑：“你输了。”

　　她转过身，正想从识海脱离，就听到唐问春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声：“你拉我回来，不就是要杀我么！你为什么不杀我？”

　　郁昭明诧异转头，她看见唐问春头发散乱，扑了过来，宛如一头野兽。郁昭明拧眉，下意识地抓住了唐问春的手臂，但唐问春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头一歪，就朝郁昭明的肩头咬去。

　　郁昭明发出一声轻哼，她们此刻身在识海，身体都是由灵识幻化。看上去是□□受损，其实是灵识被损。郁昭明周身灵气轻轻一震，就要把唐问春弹开。

　　但细细的抽泣声传入耳中。

　　郁昭明一顿，又将护体灵气收了回去。若是非要动用护体灵气，只怕会把唐问春的牙都给崩断。

　　“为什么啊，为什么又把我拉回来。”唐问春埋头在郁昭明的颈项处，她还咬着郁昭明的肩头，声音含含糊糊，泪水却一点点湿透了郁昭明的肩膀。

　　只是这里是识海，哪怕是眼泪也并不真实，落下的泪水没多久就化为灵气散开。只是正因为两人都是灵识，泪水落在身上的感觉又格外的鲜明，像火焰一样灼烫了郁昭明，让她忍不住想要退缩。

　　可是怀里的女人紧紧地攥紧她的衣裳，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好不容易漂来的浮木，舍不得放开。

　　上一次被人这样亲近，是什么时候了呢？

　　郁昭明记不清了，但她还是隐约记得是如何应对的。她微微抬手，最后生疏地拍了拍面前女人颤抖的后背，低声说：“我没有拉你回来。”

　　“还有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硬邦邦的回答，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平铺直叙到像是渣男的诡辩。

　　唐问春慢慢地松了牙，愣愣地抬起眼。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郁昭明的眼睛，那双浅棕色的眼底里是明明白白的疑惑和茫然。

　　“……你知道我化形。”

　　“我知道。你忘记了？幻木是我放在桌上的。”

　　“……那，那你也知道我跑了？”

　　郁昭明默默地看了唐问春一眼，那目光里的意识很明白。她刚要张口说什么，唐问春就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说话！我已经知道了。”

　　郁昭明于是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唐问春警惕缓慢地松开手，见她真的垂着眼帘不动，倒是有种别样的乖巧。有种让人想要逗弄一下，看看这个古板的少女更鲜活的表情。

　　不！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唐问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整个窝在郁昭明的怀里，她急忙往后退，所幸郁昭明也顺势松了手，唐问春轻松地退开。她带着几分不自在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又捏了捏自己的裙摆，一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样子。

　　她的眼角的余光朝郁昭明看过去。

　　郁昭明垂手站在那里，只是看着自己，那目光很是认真。唐问春一顿，又移开了目光去。尽管知晓郁昭明就是这般认真的一个人，无论做什么，她的目光总是那么认真。

　　但是此时此刻唐问春还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眼光。

　　内心的羞愧和某种说不清的羞涩缓缓升起，让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郁昭明。幸而郁昭明本身是个安静的人，她的安静让唐问春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自己尴尬的心绪。过了好半天，唐问春轻咳一声：“你，你的伤口还好吧？”

　　“……我可以说话了？”

　　回答的话很认真，也很让唐问春无语，于是最后一丝尴尬都散去，只剩下无奈：“是啦是啦。”

　　“哦。”郁昭明回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头。灵识组成的身体看上去无损，但来自心魔的一口多少还是造成损伤。郁昭明抬头，“无事。”

　　唐问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她顿了顿，又打量着郁昭明，“那……那你为什么要放幻木。”

　　“报恩。”郁昭明回道，她看见唐问春露出不解的神色，想起此前唐问春在自己识海里叽叽喳喳的那些话，于是又多了几句解释，“你此前提醒我玄阴草可以对抗烈火鸾鸟。”

　　“啊，那个，那，那不算什么，你死了我也会死嘛。”唐问春摆了摆手。

　　郁昭明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但你终究是救了我一命。你救我一命，我自然要报答你。”

　　“啊……”唐问春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那你老是进识海揍我……”

　　“那不是揍，是在督促你变强。”

　　唐问春一愣，抬头看着郁昭明认真的表情，终于把郁昭明前后的表现以及对玄九说的那些话前后彻底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报恩……可真沉重嘞……玄九师尊，我实在是太感激你了！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唐问春深深地吸了口气：“那，那我现在回来是……”

　　郁昭明摇摇头，最后说：“我不知晓，我回去查下书。不过关于心魔的书很少……你可以多试验几次。”

　　唐问春疑惑地看一眼郁昭明：“你不管我？你，你真的放我自由？”

　　郁昭明点了点头，她神识消散开来，唐问春发现她已经盘腿修炼了。

　　唐问春探出神识，她此前接触了幻木后，那幻木似乎也与她绑定在了一起，只要她探出神识在外，就可化为人形。她目光复杂地看了郁昭明一眼，见郁昭明闭着双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她一咬牙，重新翻身出了窗。

　　天渐渐地亮起来，远处的天空泛起一抹紫气。

　　灵力运转周天重新回归丹田，郁昭明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还站在原地，欲哭无泪的唐问春：“如何？”

　　“只，只能到那么远，我，我测过了。我根本无法离开你方圆五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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