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偏要死[穿书]

作者:提笔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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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


      漆夜如幕遮去天光,繁星点点闪烁,伴一弯孤月高悬在广寒处,洒下遍地白如秋霜的月色。

      常无恩步履无声,走过监栏院的拐角,行了段距离,他倏地停下脚步。
      常无恩没有回头,“出来。”

      “常总管真是厉害,离那么远都能察觉到小的,”青衣太监从常无恩的身后走出来,他面相平平,态度却很有些自傲。
      “常总管,您之前在宫外头,可是大官人的嫡子,想来日子是好过得很,这宫里的日子,你不大习惯吧?”

      见常无恩只是略略瞥他一眼,并不回话,太监也不气馁,反而自顾自说起来,“常总管一介官子进了宫,和我们这些阉人一道做伺候人的活,这其中的落差,您这心里的苦,奴才想一想都要落下泪来。”

      常无恩静了半晌,问太监,“你想说什么。”

      “常总管,如今你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那小福子管事琐碎,哪里比得上您在陛下面前沾光呢?”

      提及芳岁帝,常无恩立刻冷了脸,“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常总管,您入了宫,成了阉人,受人耻笑,遭人侮辱,这一切实则都是……”青衣太监指了指天,饱含深意地笑了笑,“他带给您的。”
      常无恩微微眯了下眼,吐出一个“嗯”字。

      太监备受鼓励,“奴才这里有个妙计,可让常总管报仇雪恨的同时大权在握,不必付出一丝一毫的代价……”
      “什么妙计,别绕弯子。”常无恩紧迫追问。

      常无恩这就上钩了?他还以为有多难对付,什么常史官的儿子,还不如他个奴才有心机!
      太监呵呵一笑,自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自然是此物。”

      常无恩凝目一看,那是一个通体碧绿的镂空瓶。
      “它能做得来什么,不过是个瓶子。”

      “常总管贴身伺候陛下,这瓶子自然什么也做不成,但这瓶子里装着的药丸可是好东西,能让陛下……听话些。”

      常无恩手指弹动了一下,慢慢道:“听话?”

      青衣太监乐呵呵地抛出更惊人的信息,“若是剂量大了,让陛下对常总管言听计从,也未尝不可。”
      常无恩:“宫里可有人还持有此物?”

      “这可是金贵的东西,只有咱家有,”太监自傲道,“别说宫里,便是这金雪城内,也怕是只有我才能帮到常总管了。”
      太监贪婪地看了看常无恩腰间的钱袋子,“常总管,您常在御前伺候,此物,我卖你三十金珠,不过分吧?”

      “不过分,”常无恩解下腰间的钱袋,拎着递给太监,在物与钱对换的一瞬间,常无恩骤然出手,一把钳住太监的臂膀,狠狠地将此人砸向青石地面!

      砰咚!

      青衣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痛呼都压在嗓子里,人就两眼一翻疼得昏了过去。

      待青衣太监再度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两手被缚,两名殿前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而他正对的方向,则是金纱重叠,朦胧人影映照在帘帐之上的龙榻。

      龙榻一侧站着的人,更是眼熟。
      耍了他玩的常无恩!这狗贼!

      太监刚要挣动着扑上去骂,两柄寒光闪现的利刃就架在他的脖颈,太监忙缩回身,不敢再动。

      “陛下,他醒了。”常无恩低声唤帘帐里的人。

      “醒了?……嗯。”天子慢慢舒展了疲乏的筋骨,许是睡得久了,嗓音柔哑,含着情卖娇一般轻缓,“将这帘子给朕拂开。”

      内殿站着的几人听在耳朵里,两名殿前卫直愣愣地杵在原地,手微微一晃,刀锋差点割到了太监的脖子。
      “官爷,官爷小心着点,奴才的命!”

      两人俱是脸红心热,却要佯装并无感触,紧握了手中剑。

      金帐大开,露出其中闲散的天子。
      姬洵半边身子伏在床榻边,他脸枕着手臂,一头青丝垂落到龙榻边缘,眼眸半阖着,似醒非醒地伸出手,手指轻轻一勾,“拿来。”
      常无恩跪在龙榻边,将东西双手奉上。

      姬洵接过来,仔细端详那碧绿小瓶,看完了便倒出一粒捏在指尖,顺手喂进嘴里。

      “陛下!”
      常无恩脸色立刻变了,他匆忙起身上前捏住姬洵的下颌,“陛下张嘴,怎可随意吞了那来历不明的东西!”

      常无恩两指抵在姬洵的唇上,上下一错手指,便将那唇瓣按揉得分出一条缝隙。粗糙指腹压着齿关,他竟然想要直接将东西从姬洵的喉咙里抠出来!

      姬洵抬起腿,赤足踩着常无恩的肩膀不让他近身,见这人急躁得脸上的鞭痕都狰狞了,才不轻不重地抬起手,赏了常无恩一巴掌,
      “朕没事,胡闹什么?”

      常无恩如梦初醒,从那种狂躁里醒过神来,停下动作,眼神幽幽地盯着姬洵,咽了下嗓子。
      姬洵略微使力蹬了一脚,将常无恩踹得直起身,他拿着绿瓶子在手里晃荡,里面闷闷地响。

      “朕当是什么稀世毒药,”姬洵无聊地又捻出一粒含在嘴里,“谁放里几丸糖球啊。”

      常无恩:“……糖球?”
      地上跪着的太监也是懵了,“啊?!”

      怎么会是糖球?!
      不可能呀,没道理呀!这东西打从到手里,他就没给过旁人!

      “谁派你来的,”姬洵在龙榻上翻过身,黑发缠绕在他的背上,姬洵不耐烦地顺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将那一粒小药丸扔给常无恩。“尝尝。”

      常无恩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
      果真是甜的。
      糖衣没了,有点泛酸,还是山楂球。

      常无恩:“……”
      他无语地看向地上跪着的青衣太监。

      “陛下,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奴才就是帮忙传个话,递个东西给常总管,”太监心思转得飞快,如今可没了证据,就算常无恩告到御前又如何?
      他虽从未在御前待过,但是总听别的奴才提起芳岁帝极为温柔,定然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治罪于他!

      太监跪地告罪,将姬洵当从前那个天子,试图用几句话糊弄过去,“奴才可从未说过里面是毒药!”
      “常总管怕是听岔了,将奴才的糖球听成了毒药……奴才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便是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犯下这种错……”

      姬洵好笑地看着那太监,闲聊一般问,
      “知道上一任的黄总管是怎么死的么?”

      青衣太愣愣地摇头。“奴才没听说……”

      “他说他有九个脑袋,可后来刽子手将他的头砍下来,朕才发觉他竟是欺君,那头分明只有一颗呀。”

      “赶巧你今日又有了十个胆子,”姬洵仰躺在龙榻上,看向顶账,轻轻一笑,“常无恩,此人交给你了,朕现在就要看看,十个胆子在人身上,长什么模样。”
      “可知道怎么做?”

      常无恩抬起眼,面如霜冻,在殿内的灯影映衬之下,如同姬洵座下的疯狗,露出獠牙,
      “挖心掏肝,抽骨断筋,剥皮煮肉,自然得见。”

      啊,啊!
      太监听得后背寒毛都竖起来!

      他本想嘴硬,可是一抬头,端坐在龙榻上的芳岁帝,分明是眼神柔柔地瞥向他,他却恍然间仿佛见到了活阎王在世!

      太监眼神乱窜,磕巴着解释,“奴才……奴才、奴才,没有,没有十个胆子!奴才就一个!”

      “是吗?朕不信。”姬洵细瘦的手掌一抬,两指下压,命令常无恩,“动手。”

      眼看着常无恩越逼越近,太监六神无主,吓得两股战战,突然绷不住哀嚎出声,“说,奴才全都说!”

      “是一帮穿着黑衣服的妖道,奴才摸不准他们想做什么,但他们给奴才好多金子,还威胁奴才,不给他们办事就要……奴才实在是想活命,这才替他们将东西送进宫里!”

      姬洵盯着药瓶,上面飘着一行字。
      系统备注为[贞国特制迷心药(缺失药丸)版]。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对,撒谎。”

      “陛下,奴才说的都是真话,奴才不敢有半点隐瞒!”
      姬洵叹了口气,“朕不满意,罚。”

      太监被摁着肩膀跪在地上,常无恩手掌如有巨力,将他的脸擦着地,太监涕泪横流,“奴才想起来了,陛下!那群人说话的腔调很怪,不大像京都的人!”

      果然。
      可贞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在堇国内乱时,贞国才会虎视眈眈盯紧两国边界,撕咬出一道裂口。

      不过事情有变也能理解,原文所写只是环绕争霸的主要角色来陈述,其余剧情外的事情,是鲜少提及。

      姬洵随手将绿色药瓶扔到地上,窝回龙榻内侧,摆出一副死尸般安静祥和的睡姿,“朕乏了,常无恩,人交给你处理,仔细点。”
      “奴才遵旨。”

      常无恩跪地行礼,提起连连哀求的青衣太监,走了出去。

      *

      一夜波澜惊不起宫内的死水,除了昨夜参与审讯的几人,其余人则全然不知养心殿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常无恩去了牢狱一夜未归,姬洵身边只留了小福子和一众宫女伺候。

      姬洵没心思看奏折,正想随便画两个黑色叉上去,小福子就近到身前,低声禀报,“陛下,渲公侯求见。”

      来这么快?姬洵还以为他要再等几日才会动手,看来机会难得,尉迟璎迫不及待啊。
      “准他进来。”

      尉迟璎今日的打扮和昨日相似,胸口开得低,偏偏他本人神色如常,不觉奇怪。
      或许并非是衣装的缘故,而是他这个人委实穿不出正经效果。

      “陛下不是想去宫外玩乐?”尉迟璎换了只手撑着扶杖,扯起嘴角,“今日臣有一场私宴,参与者多是一些世家公子,玩乐的手段也是风雅不俗,陛下可要与臣一同赴宴?”

      原著不曾提及的事情,这不就来了?
      姬洵抬手叫来小福子,“替朕更衣,车马从简,朕要出宫。”

      天子在殿内换常服,尉迟璎等在殿外,遥望着两只燕雀落到屋檐,彼此啄羽,他漫不经心地笑了。
      今日这场宴席,自然是“风雅不俗”。

      这宴席每月一次,众人轮流携带一位玩伴,这一日参与宴席之人的欲望,都由这位玩伴来解决。
      刚巧这回轮到尉迟璎携带玩伴,而他早有消息,今日扶陵也会在那醉仙楼出现。

      他将芳岁帝带过去,只要隐瞒身份,任其沦落在一众纨绔公子的手里被做弄到显出痴态,他再安排扶陵撞见芳岁帝与多人玩闹嬉戏。
      不用多余的手段,按照扶陵君如月高洁的心性,他们二人定然会分崩离析,再无任何可能。

      “走吧。”天子上了马车,催道,“别磨蹭。”

      尉迟璎闻声抬头,凉薄的笑意还在他的眼底未曾退散,可见到姬洵今日的模样,他却愣了一下。

      “……臣这便来。”尉迟璎眉头皱起来,他像要挤出一道山川在眉间,上了马车,飞快地将车帘子放下,挡去外边繁杂的视线。
      “……在宫外,不好称呼陛下,臣斗胆称陛下为阿荨,以便掩饰身份。”
      姬洵挽了下宽松雪白的袖子,“随你。”

      马车里一时无言。

      过了很久,车轮碾过宫道,碾过石路,逐渐走到繁华之地,一片嘈杂的吆喝钻进马车的车厢。
      尉迟璎抓着膝上,忍不了一般扭过头,目光沉沉,“阿荨,不觉得这身衣裳未免太过薄透?”

      姬洵:“?”
      哪儿薄透了,不就是胸口布料软和透光一些,但什么也没露出来啊。

      “这不是与你相似,有何不可?”姬洵懒懒瞥他一眼,“怎么,怕朕抢了你风头?”

      尉迟璎眉心还是没松开,靠着车厢的窗口,离姬洵远了一些。

      不一会儿,车帘掀开,温热的光和一股暖意洒进车厢,做寻常护卫打扮的萧启胤耳朵红彤彤地,“……公子,到醉仙楼了。”

      姬洵被萧启胤扶着下了马车,他抬手挡了一下刺目的光,进去之前吩咐道,“我今日只图开心,你们几人守在外边,没有传召不得入内,听明白了?”
      “是!”

      尉迟璎拄着个拐杖也走不了太快,姬洵干脆借机打量这相当于现代五星级酒店知名度的醉仙楼。

      他跟着尉迟璎,先是进了一道仿佛大宅院的侧门,一名侍从在前带路,绕过花廊和水榭,才见到一栋四层小楼。

      走到内间大堂雅静,没有散客,只有貌美的女婢守在堂内,见他们来了,迎上来熟络道,“方公子他们已在泣露阁等候多时,侯爷这边请。”

      芙蓉泣露香兰笑,倒是有点意思。
      尉迟璎在前边先进了泣露阁,里面顿时有四人迎上前来,打头的人一身蓝衣,样貌端正,笑道,“可把你盼来了,怎么,舍不得你那容貌惊世的玩伴?”

      尉迟璎走到里间,让开了位置,身后的姬洵顿时在四人眼前显露出来。

      这四位阅美色无数的纨绔哥儿,皆是一静。

      “是叫阿荨么?是哪个荨字?”
      姬洵勉强有两分兴致,答:“荨丛扼野津的荨。”

      蓝衣人先牵住了姬洵的小臂,半搂半扶地将人按到座位上,他目光灼灼地盯紧了姬洵,亲热道,“我昨夜里听尉迟兄提起你,便好奇的不得了,心道什么样的人物算得上惊世?今日一见,才知他分毫未曾夸大。”

      又看见了姬洵颈间的疤痕,不知脑补了什么,他疼惜道,“尉迟兄实在是不会疼人!”

      “鄙人姓方,名怀,有幸结识阿荨公子这般举世无双的妙人儿,方某先饮三杯!”
      说完,他捞起酒杯,果真饮得滴酒不剩。

      方怀弯下腰,略带酒气,对姬洵诱哄道,“阿荨,该你饮酒了。”
      其他人见状,也凑热闹一般连连饮下三杯,摆着阵法一般,姬洵面前叠了整十二杯酒。

      姬洵微微挑眉。
      好像是许久不曾放肆饮酒了,久远的醉酒记忆还是姬洵在现代的时候。

      这都两辈子过去了。
      那今天喝点也无所谓,刚好看看尉迟璎到底想谋划什么事情。

      众人只见美人眼波流转,如乳石洁白温润的玉指,端起酒盏,乌黑的边沿抵在嫣红微翘的唇。清亮的酒液被口舌含进唇内,入口顷刻间流入更深处。

      咕咚。
      不知是谁,同步咽了口水。

      尉迟璎脸色有点凉凉地,他坐在主位,酒杯抵在唇上,却是没喝。他分明是想看芳岁帝当众出丑,可为何姬洵被劝哄着喂酒,他看着却并不开心?
      反而,异、常、焦、躁。

      甚至有掀案阻拦的念头一闪而过。

      尉迟璎将酒杯握进掌心,他收拢手指,瓷器碎裂的声音淹没在那几人劝酒的笑声里。
      “阿荨好酒量,再来一杯罢?”
      “饮了他的那杯,我这杯酒差了什么?阿荨也要饮了才是。”

      终于,美人眸光潋滟生姿,朦朦胧胧有了醉意,面颊也似霜叶染秋,红了微末。吐息之间,幽幽淡香混杂着酒气,让人无端生出□□的陶醉感。

      “阿荨,将唇张开些……”方怀热得像置身于温热泉池,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姬洵后背。

      那帮公子自知轮不到第一个,转去调笑尉迟璎,“尉迟兄可真是舍得,这等美人在侧,竟然能够坐怀不乱!”
      “还请来与我等作伴,实在大义,我敬尉迟兄一杯!”

      尉迟璎本想视而不见,可眼看着姬洵神色迷离,被人欺在身上,连颈间那伤都要被人吻住了,尉迟璎一股恼火烧上心头,他撑着扶杖,走到方怀身边,一把便将姬洵扯出来。

      “尉迟兄!”方怀还没来得及吻,他懊恼不已,“莫不是舍不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参与我等集会,怎能半途坏了规矩!”

      “今日不行,”尉迟璎看向被他牵住的姬洵,眼珠子又亮又湿,乖得很。掌心攥着冰凉的指节,尉迟璎深吸口气,微眯了眯眼,“今日本侯要独享,诸位,不必留我。”

      这便不是平起平坐,而是以权势压人了。
      那几名公子虽然愤愤,却也不得不放人走,只是方怀,左思右想都气不过,狠狠砸了下桌子。

      尉迟璎牵着姬洵出了醉仙楼,来到内院花廊。
      他脸色阴晴不定,暗自骂道,简直有病!难不成是中了邪术?好好的计划,搞得乱作一团!

      他人还在混乱和苦闷之中挣扎,不料身后原本老老实实的芳岁帝突然抬腿,一脚踹在尉迟璎残废无力的那条腿上,尉迟璎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他满心的火气瞬间像遇到了热油,嘭地一下烧起来,尉迟璎转过头,却见芳岁帝摆出一副比他还要不愉快的模样。
      “尉迟璎,你骂朕的事情,朕早想和你算账了。”说完,姬洵呵了一声,又要抬手给尉迟璎一点教训。

      眼看姬洵又要醉酒疯,尉迟璎扔了破拐杖,二话不说,将姬洵压在廊柱上,牢牢地控制住。
      他也将全身力道压在姬洵身上,方不至于摔了。

      姬洵被压着,动弹不得,半晌后蹙眉问,“你为何要掐朕的腰?”
      一阵让人熟悉的酥麻痒意再度蔓延到全身,尉迟璎黑脸,还有点情不自禁的意动,“你乱动什么?”

      姬洵不耐烦了,上手推拒,“烦死了,你这淫癖瘸子,离朕远点。”

      骂他淫癖?
      尉迟璎怒极反笑,更贴近了姬洵,咬牙切齿地暧昧道,“哦,陛下先前不是说,很喜欢臣这个类型,自有怜爱之心?”

      姬洵的回答尉迟璎没有等到,反倒是一声极为耳熟的招呼先传了过来。
      “侯爷?”

      ……!
      尉迟璎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猛地放开姬洵,踉跄着跌坐在廊柱旁边,他单手狼狈撑着木柱,顺着说话的声音去看。

      只见不远处站着两个青年公子,一位是锦衣缎带微微发胖的白面馒头,一位清雅俊逸,如松竹贵客。

      那位身形挺直如古竹,眉心恰有一点朱砂痣的公子,此时定定地瞧那一身轻薄雪衣,低着头醉意朦胧的人,“这位是……?”

      “一时的玩伴,不值当扶陵君关心。”尉迟璎下意识地不想让扶陵和姬洵见面,他撑起拐杖,走了两步,挡在姬洵身前,扯出一抹笑,“扶陵君,好久不见。”

      “是月余未见了。”扶陵笑笑,叙旧后,轻声问,“是侯爷的玩伴啊……我刚刚见你们两人抱在一起,莫非是醉酒难受了?”

      尉迟璎缓过那一阵心慌,此时已慢条斯理地解释,“他没事,只是娇气,饮了点酒偏磨着我要出来吹吹风。”

      “我刚好有缓解醉酒不适的法子,不如,”扶陵边说,边近前一步,他眼眸深深藏着晦暗情绪,分毫不让地向前,“让我帮他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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