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气氛有些微妙。

　　“那个，我真的可以一个人。”韦予渺打破一时寂静的空气，“就几分钟的时间，又不是好远。”

　　“嘿小姑娘。”药师突然插了一句，“有两个男孩子送还是安全一点哦，现在虽说是法治社会，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不怀好意的坏人哦。”

　　“是啊，你怎么跟林恬杏一个得行。”王以忱撇嘴，“真以为自己练过跆拳道吗？”

　　“不是。”韦予渺叹了口气，“很晚了，我觉得不必要折腾。”

　　“不折腾。”黎沅回了一句，站起身偏头轻扬，“走吧。”

　　“不是我送吗？”王以忱莫名其妙。

　　“你没听叔叔说吗？”黎沅黑眸弯了弯，那张创口贴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痞，“两个人送要安全一点。”

　　王以忱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哈哈哈哈，那就两个人吧，让我安全感强一点儿。”韦予渺迈腿走出药店门说。

　　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年跟在韦予渺身后，脚步深浅地走着，很像韦予渺请的两个保镖，在路灯的照耀下，拉长他们三个的影子。

　　韦予渺有些不自在，走到王以忱的旁边跟他俩平齐，林恬杏没在她身边，只能听王以忱有一搭没一搭地找黎沅聊天。

　　“你篮球打得蛮好的。”王以忱说，“下学期篮球赛帮我们争个第一呗。”

　　“看看吧。”黎沅说。

　　“为什么还要看看啊？”王以忱说，“你这就有点不道德了啊，都是一个班的人了。”

　　王以忱不知道黎沅的老爸已经变态到都有禁止黎沅运动的时间了，恨不得黎沅直接变成写题机器，要不是叶韵拦着，黎沅今晚根本不可能打球。

　　“如果我能参加的话。”黎沅看着他。

　　王以忱没理解到黎沅说这句话的意思，毫不在意地说：“嗐！你一定能参加的。”

　　闲聊着已经到韦予渺家了，黎沅掀起眼皮扫了扫这一片老小区。

　　尽管建筑一看就是那种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小区楼盘，房身上面涂的白色油漆随着墙皮的脱落看起来已经不怎么美观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家家户户的生活气息很浓。
　　这边的路灯尤其的亮，可以看到每家每户的阳台外面种植的花草盆栽和晾晒的衣服，而且隔音不怎么好，这么晚了还能听到家长教自己孩子做题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还有电视机放着新闻播报的声音。

　　小区周围都是车轴草，有几张石头砌成的小桌椅，估计是白天老人拿来下象棋和打牌喝茶用的，大门口还有一个保安亭，保安大叔现在正坐在里面吃麻辣烫。

　　黎沅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也想住在这里。

　　“到家啦。”韦予渺笑着说，“今晚谢谢你俩送我回家。”

　　“不用谢。”黎沅拉回思绪说，“应该的。”

　　“你这就见外了啊。”王以忱呲牙说，“赶快回家休息吧，see you tomorrow！”

　　“明天见。”韦予渺挥了挥手，“晚安。”

　　黎沅的视线一直到韦予渺的背影上楼才收回，自己的肩突然被王以忱给搭上了。

　　“住哪呢你？”

　　黎沅瞥了一眼王以忱那黝黑皮肤下的修长指节，想给他抖下去但自己为了同学关系忍住了，“729。”

　　王以忱瞪大眼，“那离韦予渺她家完全是反方向啊，你何必呢？”

　　“就几分钟的反方向路程。”黎沅淡定王以忱的大惊小怪，“有什么的？”

　　但黎沅在王以忱扫了个小黄车离开以后，非常不淡定地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手机看到黎松十多条的微信信息。

　　-黎松：我等你到十一点，再不回家你以后都别回家了，我说到做到。

　　黎沅回到家刚好卡在十点五十九开门，黎松脸黑的就像雷阵雨前的乌云，坐在沙发上抱着手。

　　“打篮球打着打着就去打架了？”黎松走到黎沅面前压低嗓音问。

　　黎沅往后退了一步和他爸保持距离，抿了抿唇说：“在场上起了点争执。”

　　黎松俨然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但他压抑着没有发作，一字一句咬着声音说：“我之前说过你在外打架我不管你，但是黎沅，你妈今天去医院检查出怀孕，我不希望你再带着伤回家，她看到会影响情绪，明天一早你给我早点起床别让她看到你这幅鬼样子！”

　　黎沅惊讶地看着老爸，黑眸的瞳仁一缩，“我妈怀孕了？”

　　“所以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吗？”黎松沉声问。

　　“知道了。”黎沅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点头。

　　“还有，把这鬼东西给我戒了！”黎松插兜的手从裤子里伸出来，一个纸盒砸在黎沅的脸上。

　　黎沅定睛一看，是他的烟盒。

　　“你翻我东西？！”黎沅声音不由地放大，黑眸一沉盯着老爸，胃里翻滚出一股子恶心。

　　“老子翻儿子东西，天经地义。”黎松指着他，“声音小点，你妈已经休息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隐私？”黎沅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懂不懂什么叫做尊重？！”

　　“你需要隐私吗？你需要尊重吗？”黎松冷笑，“老子他妈的没罚你就是好的了，小小年纪居然还抽烟，谁他妈教你的？！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黎沅气得太阳穴直疼，神情都有些恍惚，“以后不要在我卧室随便翻我东西。”

　　“凭什么？”黎松说，“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我想翻哪儿就翻哪，你有什么底气跟我这么下定论？”

　　黎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沅觉得他爸就是个陌生人，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泛上一层凉意。

　　“回卧室睡觉去。”黎松低吼，“今晚我跟你说的话你最好全部给我听进去！”

　　黎沅回到关上门，泄气般地闭眼头仰靠在门上，脸上有被水划过的痒感。

　　他抬手一抹，自己居然哭了。

　　黎沅眼神瞟过自己的书桌，上面自己码放整齐的书已经被翻得有些杂乱，抽屉还没合拢。他就不应该把烟随手放到抽屉里，他以为黎松不会翻他的东西。

　　黎沅突然胃里一阵翻涌，他跑进卫生间扶到马桶边在那干呕，低头时脖颈上的伤扯得他有些疼，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韦予渺的脸。

　　她是不是活的很开心？
　　至少比自己开心。

　　她身边有两个很好的朋友，朋友对她都很好。

　　她很善良。

　　他就快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一想到自己从小被教育的环境，不知道他未来的弟弟妹妹会不会像他这么累。
　　他坐在地板上，脑子里思绪紊乱想着。

　　他掏出手机给岳庭深发消息。

　　-黎沅：到家没？
　　-丘山：到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吧，你呢？
　　-黎沅：我也到了，我给你说件事。
　　-丘山：嗯，你说。
　　-黎沅：以后打架别叫我了。
　　-丘山：为什么？今晚给你打怕了？
　　-黎沅：我妈怀孕了。

　　-

　　第二天下午自习课，老赵背着手进来喊了声，“黎沅，韦予渺，你俩跟我去一趟政教处。”

　　他俩还没反应，全班倒沸腾起来了。
　　有人愤愤道：“我操！不是吧？！昨天那伙子学生会真的报告政教处了？！”
　　“不要脸啊！”
　　“我去，我真的服了！”

　　“别吵，其他人安静上自习。”老赵扣了扣门，“你俩快来。”

　　“老赵，我也去。”王以忱举手道。

　　“我也要去！”林恬杏跟着一起。

　　“我不知道你们在急什么。”老赵无奈地笑了笑，“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韦予渺安抚性地捏了捏林恬杏的肩，和黎沅一同出了教室。

　　“忘了说了，我们教室里面的监控现在还没法用。”老赵走在走廊瞥了他俩一眼，“装这个监控是为了高考用的，平常不怎会开，他们知道后才敢上报政教处去。”

　　“但是赵老师，真的是他们先动的手。”韦予渺说。

　　“嗯，我相信你俩。”老赵点点头，“放心，没好大的事儿。”

　　来到政教处，里面站的学生和老师挺多的，韦予渺把目光放到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身上，上半脸的眉目冷淡简直和黎沅不要太相似，她立马就认出来这是黎沅的父亲，清北8班的班主任。

　　黎松面色不太好地看着黎沅，气场比黎沅的老妈强多了。

　　有个女生穿着校服俏皮地对韦予渺小幅度地挥了挥手，王梓也在这里。

　　韦予渺回了她一抹微笑。

　　“辜主任，两位学生来了。”老赵指了指韦予渺和黎沅。。

　　辜主任是一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也带着眼镜，面容小巧长相偏甜美，是一中最年轻的政教处主任之一，专门负责一中学生会的所有事情。

　　“人来了，对峙吧。”辜主任抱着手，下巴点了点黄子尧他们三个。

　　“就昨天我们去三班检查卫生的时候，黎沅打了我们其中一个干部人员，就是黄子尧。”会长说的非常有底气，“不仅打了黄子尧，并且还改了清洁分数。”

　　“对，我们按照正常时间去检查清洁，他们班没打扫干净就算了，还动手。”女生说。

　　“你们简直就是胡编乱邹！”韦予渺惯常无所谓的心态都被这两个人的说辞给弄火了，“分明没到检查时间你们就来了，那是大扫除，哪有大扫除第一节自习还没下课就来检查的？再说了，是黄子尧先推攮的我。”

　　“你有证据吗？”女生说，“黄子尧嘴角还有被黎沅打出来的淤青，你有吗？！”

　　不止淤青呢，还有昨晚上被黎沅打在身上的伤，但巧合的是黄子尧的脸真只有嘴角的那一处淤青，其他的伤掩匿在衣服里。

　　老赵说了监控没法用，现在也没发用监控来当做说服的理由了，韦予渺一时想不出辩驳的话来。

　　“一中校规好像说校外不能聚集斗殴。”黎沅开口道，“昨晚黄子尧带着一伙人围堵我们，这个能做处分吗？”

　　“你真能编！”会长激动起来，“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黄子尧堵你们？！”

　　“教室没监控，体育场总该有监控吧？”黎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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