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迷恋

　　盛凌霄顿住了手里的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缓慢地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想问，但又不敢问，怕自己是在做梦。

　　姜宁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姜宁问他……
　　是不是喜欢他。

　　他其实听清楚了的。

　　所以……
　　所以姜宁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他不敢往下想，他去看姜宁的眼睛，却又在目光对上的瞬间，下意识闪避。
　　什么沸腾得冒泡，咕噜咕噜的，心脏跳得好快。

　　他忍不住又往旁边飞快看了一眼。
　　确实是好看的。
　　也是喜欢的。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说喜欢。
　　但他又实在没法说不喜欢。

　　姜宁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地揪住裙摆，脸上却挂着状似随意又顽皮的笑。
　　他有些紧张地眯起眼睛，观察盛凌霄的反应。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大，转过头来看他，却又逃似的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露出半截通红的耳朵，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摩挲着酒杯上的花纹。
　　强装镇定，又忍不住飞快偷看他一眼。

　　姜宁没想到盛凌霄的反应是这样，愣了愣，不禁吃吃地笑了。
　　他突然放松下来，心情像天上飘的云朵一样柔软可爱，轻飘飘的。

　　他承认自己冲动了，但他没忍住。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呀？

　　姜宁等了一会，盛凌霄还是保持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清晰的下颌线紧绷着，表情正经严肃，像是在主持什么重要的会议，只是时不时飘来的目光，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局促。

　　姜宁摸着下巴缓慢地想，不着急，是他的总归会是他的，急也急不来。

　　他本能地没有怀疑盛凌霄的动机，也没有怀疑盛凌霄会不喜欢他。
　　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最后是盛凌霄先扛不住了，微微侧过脸：“我送你回去吧，别喝太多。”
　　姜宁却想逗他：“我才刚来没多久呢，光喝酒了，都没去跳舞。”
　　他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找出人群里撒欢的钱瑞鹏：“你看，他跳得多开心。”

　　盛凌霄轻轻皱眉，似乎思考了一会，妥协道：“那再跳一支舞，我就送你回去。”

　　“两支。”姜宁伸出两根手指。

　　“两支。”盛凌霄点头。

　　“三支。”姜宁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嗯，三支。”

　　“四支。”姜宁得寸进尺，“五支？”

　　盛凌霄不说话了，眼里却是不认同的神色。

　　“好啦好啦，我们去跳三支舞吧。”姜宁仰头喝完剩下的酒，笑眯眯地拉他的衣袖。

　　盛凌霄不懂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但他没办法拒绝。
　　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姜宁。

　　结果闹着要跳舞的姜宁根本不会跳舞，他之前没有来过酒吧，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享受愉快美好的氛围。
　　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眼睛轻眯着，身体跟着音乐的律动轻轻摇晃，像一只慵懒的猫，一点也不闹腾。

　　盛凌霄沉默地站在他身前，将他与人群隔开一段距离。

　　“一起跳啊。”
　　“不会。”
　　“没关系，我也不会。”

　　姜宁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和自己一起慢慢摇摆，盛凌霄有些僵硬地顺从他的动作，慢慢地，终于跟上了他的节奏。

　　舞池里有人贴身热舞，有人在激情拥吻，在这样的夜里，没有人管你身边的对象是不是才刚刚认识，躁动的荷尔蒙在空气中蒸发沸腾，人们在这里释放白日里积攒的压力，宣泄自己的欲望。
　　但在舞池的一角，他们俩安静地跟着音乐轻轻摇晃，竟没有人来打扰。

　　跳了一会有点热，姜宁又想脱掉外套，这件大衣实在太长了，宽宽大大地一直垂到他的小腿，把他整个包裹起来。
　　但他再次被制止了。

　　“好热。”姜宁皱着眉要去掰盛凌霄的手。
　　“热的话我们出去吹风。”盛凌霄很坚持，在碰到前避开了他的手，却又拢住了下面的衣摆。
　　“不，我想继续跳。”姜宁也不生气，又伸手去追。

　　不知怎么的，两双手你追我赶地像是在玩某种游戏，姜宁很快忘了自己最开始是想脱大衣，专注地捉起了盛凌霄的手。

　　“你别跑那么快，我都抓不到你了。”他声音软软的，吐字有些含糊，垂着头认真地盯着盛凌霄的动作。
　　盛凌霄有些无奈，知道这人是彻底醉了，之前喝那么多那么快，不醉才怪。于是放慢了速度陪他玩这个幼稚的游戏，但反应慢半拍的醉汉怎么玩得过他，他总能在最后关头闪开。
　　姜宁也不恼，舞都忘记跳了，嘴里小声嘟囔着，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认真较劲的样子有点呆。

　　突然后面有个人撞了一下，姜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
　　盛凌霄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突然被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比他小一圈，掌心软软的，温热的有些湿润。
　　他身体一僵，赶忙松开搂住他的手。

　　“哈哈，我终于抓住你啦！”姜宁从他怀里仰起头，大声宣告结果，眉眼弯弯，笑得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
　　盛凌霄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嗯，你抓到了，可以放开了吗？”

　　姜宁举起自己的战利品，还在炫耀：“我抓到你咯！”
　　“你好笨呐，你接着逃啊。”姜宁醉醺醺地嘲笑他，酒气喷洒在他面前，“你接着逃啊，我肯定可以抓住你！”

　　“你喝醉了，你今晚喝太多了。”喉结上下滑动，盛凌霄被握住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还是没有挣扎。
　　“才没醉，我才喝了……”姜宁又忘了之前幼稚的小游戏，仰着头皱着眉，开始数今晚他到底喝了几杯。

　　“五杯。”盛凌霄报出答案。
　　“哦，我喝了五杯。”姜宁酡红着一张脸，乖巧点头。
　　突然又想起自己之前没做完的事，松开他的手，又去脱衣服，嘴里嘟囔着好热好热。

　　盛凌霄手指一松，气流扫过曾被湿润温暖的手心握过的肌肤，带起一点凉意。
　　他忍不住握拳，让暖意留得再久一点。

　　心底叹了口气，无奈地再次拉好衣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姜宁摇头。

　　“回去。”
　　“就不。”

　　“回去。”盛凌霄耐心哄他，“我们回去好不好？”
　　但这人喝醉以后真是倔：“我不。”
　　突然开始往外蹦词：“喝酒，跳舞，五杯！干杯！”
　　然后傻笑。

　　盛凌霄做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是我有点困了，明天还要上班。”
　　拿出手机给他看：“已经十二点多了。”
　　姜宁盯着时间，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一会，终于有些不情愿地小声道：“那、那好吧……”

　　盛凌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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