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漫天[娱乐圈]

　　“各位老师好，我是8号选手何连希。”

　　主持人是蓝天出资请过来的，主持风格幽默，临场发挥能力也好。
　　“连希不仅唱歌唱得好，还是z7男团的成员，不知道这次带来的歌曲是不是唱跳？”

　　何连希双手举着话筒，将那种局促又自信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坐在下面的江言都不禁感慨。

　　z7男团是今年新出道的，不过近年娱乐圈选秀节目太多，新人层出不穷，观众审美疲劳，因此水花不大。
　　难为他为了红都开始磨练演技了。

　　“我今天带的是一首抒情歌曲，是第一次在舞台上静静唱歌，”何连希转头看了眼主持人，算是回答，而后转向观众席，“希望各位老师还有粉丝能够喜欢。”
　　说完，又鞠了一躬。
　　表面功夫非常到位。

　　底下的一块观众席传来一些声响，是何连希自带的粉丝，灯牌应援一样不少。

　　“好，那现在让我们来静静地听这一首歌。”主持人退场，将舞台留给何连希。

　　江言在边上看到裴凉安发呆的神情，这是来找灵感的？还是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

　　随着何连希开口，现场的音跑了几次，音色也一般，这放几年前完全够不到出道水准。
　　比起六年前裴凉安的出道节目，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娱乐圈也好，歌坛也罢，随着五花八门的人涌入其中，想要找到一个有足够潜力和实力的人越来越难。

　　果然裴凉安连皱了几个眉头，大意是想堵住自己耳朵。
　　其他三位导师倒是给足了面子，看来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必定要将人保下。
　　这些套路江言心知肚明。
　　她看向裴凉安，也不知道他那样的人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没有涉猎，又知道多少？

　　“谢谢！”音乐停止，何连希笑着收场。

　　主持人上台的时候一如往常，专业素养让他无视内幕：“现在，请我们四位导师做出选择，举起手中的牌子，粉色是留下，蓝色是淘汰。”

　　江言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裴凉安这哥是连牌子都不想举，他这样有个性的人来参加综艺必定满城风雨，评论两极分化。

　　“我们看到波波老师、刘老师、lucky都举了粉色牌，”主持人报着举牌情况，“现在还有裴老师没有做出选择。”

　　何连希倒是自信，完全不担心他唱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淘汰，就像早已知道结局似的，不过他大约不知道节目组没敢找裴凉安陪他演这出戏。
　　因此，在蓝色牌被举起的时候，肉眼可见地脸黑了不少，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裴老师依旧选择淘汰，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位新人歌手能让我们裴老师选择认可，希望后面的选手能够再接再厉，努力让这个位置的粉色牌亮起。”
　　主持人才不管何连希脸色如何：“让我们恭喜连希，拿下今天第三个晋级席位。”

　　何连希背后的资本和裴凉安在圈内的地位比起来一文不值。
　　除非裴凉安受到整个娱乐圈的封杀和打压。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年，裴凉安背后牵扯的利益根本不止于一家优零月府，首先蓝天视频就不会答应，更遑论那些代言的产品，如果他们足够重视，谁也不能将其拉下神坛。
　　他本身就是资本——
　　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后面那三位导师的尬吹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奈何受了节目组的邀请，合同上的明码标价写清楚的配合不能不应下。
　　现场全靠主持人活跃气氛。
　　而到了裴凉安评价的时候，就只甩出了酷酷的一句：“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台上的何连希在那一刻差点笑裂嘴，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还只能虚心接受。

　　晚上十二点，录制终于结束，继何连希之后，又晋级了一位新人，总共四个人。按照这种节目的一贯风格，后面的剧本一定会写剩下最后一个席位，四名导师各复活一位，之后来争夺最后的名额。
　　都是亘古不变的套路。

　　江言从后台休息室拿了件外套披着，眼皮子都在打架，台上的裴凉安和导演还在窃窃私语。
　　另外三位导师早早离场，上了年纪的就会注重休息。

　　等到裴凉安和导演聊完天，江言揉了揉都困出泪的眼睛，从睡觉非常舒服有电影院质感的软椅上起来，将外套穿在身上，现场人少之后就是会变冷。

　　好像有人在说话：“走了。”
　　裴凉安的妆一直有人补，就冲着颜值这块，负责的人也殷勤得不行，几个小时下来都没脱，从逆光中而来的身影看不清脸，瞬间转到灯光下就会尤为惊艳。

　　很快，穿越走廊。
　　江言迷糊中跟着裴凉安走到休息室收拾东西，低头抬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
　　“啊——”
　　她这一碰是瞬间惊醒了。

　　“你没事吧？”裴凉安听到动静转过身，一眼就看到摸着头坐在地上的江言。
　　他单膝蹲着，神色有些紧张，好像很是迫切。

　　江言揉了两下稍有好转：“没事，就是这房间结构有问题。”
　　然后注意到裴凉安变化的神情，她一怔。

　　“……”裴凉安在心里笑了声，话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大碍。
　　他这才放心起身，动作利索地将江言收好的东西塞进包里，“就你，今天撞脚，明天碰头，还专业助理。”

　　江言避开裴凉安的神色，拽着旁边的椅子起来：“这是个意外。”

　　裴凉安背着包打开休息室的门，一出去就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裴老师，你这是都收拾好了？”
　　何连希？

　　江言闻声出门，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这个点儿，当然要准备睡觉了，不然跟他一样搞幺蛾子吗？
　　“有事吗？裴老师要去休息了。”她一马当先挡在裴凉安面前，这种人不是裴凉安对付得了的。不对，应该是根本就不会理然后惹上麻烦。

　　“……”
　　裴凉安硬生生被逼退后一步，默默关上了门。

　　何连希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装袋子：“你是？”

　　“助理。”江言扫了何连希上下一眼，近距离看确实是z7男团里长得标准的一个，很符合现在内娱粉丝审美。

　　“哦，这是我新出的专辑。”何连希提起那个精装袋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想请裴老师听听，不听也可以，能见到裴老师这样的前辈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言收过袋子，“谢谢，有机会会听的。”

　　何连希看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裴凉安，最后尴尬一笑：“那我就不打扰裴老师了。”
　　随后转身离去。

　　江言看着这个专辑，还没正式发行，这么早就开始送人。
　　“他绝对对你有意见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一声叹息。

　　裴凉安迈着步子向前走：“能有什么意见？”

　　“谁让你不选人，人可是花了钱的，能甘心？”
　　这才开工第一天，就顺利得罪了一个难缠的，换做别人可能还会有所收敛，但以江言对何连希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人不会。

　　江言又说：“他家里有钱，为了在娱乐圈做出成绩，天天都在找各种关系人脉，巨浆传媒也在他身上花了大把的时间和资源。人背后可是有专业的公关团队的，谁跟你似的，工作室连份辟谣声明都写不出来。”

　　裴凉安：“……”

　　裴凉安戴着口罩，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拐了四五个弯，才从这个大型场馆出去。
　　门是侧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辆高档的保姆车。

　　“这是怎么回事？”裴凉安指着保姆车看着下来的司机。

　　司机指着保姆车看着一脸无辜的江言说：“这是您助理特意租的，在您录制期间由我来负责您在节目和酒店之间的行程。”

　　“……”裴凉安愣了三秒，转头看向助理，“就五分钟车程。”

　　江言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不能掉价啊！你放心，车我亲自挑的，绝对舒服。”

　　“……”裴凉安怀疑的目光就没消失过，慢悠悠上了车，坐在里面的时候还恍如隔世。

　　司机启动车辆，消失在灯光昏暗的侧门。
　　车上，裴凉安去了口罩，盯了盯司机的背影，看向一边舒舒服服快睡着的助理，吹了口气后用手指戳着江言的胳膊。

　　“干嘛？”江言往边上挪动，眼睛都没睁开。

　　“林南不是说你会开车吗？你这专业的助理怎么不来开啊！是我那车您看不上眼是吧？还租了一辆。”裴凉安抱胸说道。

　　前方司机在失业的边缘疯狂徘徊。

　　“您一开七位数车的人，还在意这点儿钱。”江言眯着眼回答。

　　“……”裴凉安此生没见过这般理直气壮的助理，“所以这走的还是我的账？”

　　江言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脑子不大清醒的裴凉安，语重心长：“裴老师，这车是为您服务的，当然走您的账了。再说，您问我开车，是，我会开，但那证都是四五年前拿的，考了三个假期，一次没上过路，到时候给您整交警队去了多影响公众形象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有证，但水平有限，驾驭不了，还是请专业的人来。

　　“……”裴凉安哀叹一声靠在了座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您就好好坐着呗！多舒服，您又不差钱，你看人司机服务态度多好，开车水平多高，您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完江言重新闭上了眼睛。

　　裴凉安转过头扫了眼：“……”
　　半晌：“舒服的是你吧！”

　　五分钟后，保姆车停在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后门。

　　·

　　当晚，习习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暗黄色的路灯照映出晃动斑驳的影子。

　　在节目录制地点能看到侧门的角落里有个人影站了许久。

　　“哥，东西我送出去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听，是他助理收的。”何连希靠着窗外的月色和远处的霓虹灯看清下面的人，此时早已退场多时。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声：“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何连希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远处深夜无人的街道：“他那个助理……身上的衣服鞋子至少六位数，除了替裴凉安说话以外，我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的助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新招了个助理，查不出来，可能和那个袁也一样都是熟人进来混日子的，不用放在心上。”

　　何连希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没这么简单。
　　几秒钟后继续说：“还有，他带着那个助理住外面的酒店去了，是一辆新的保姆车。”

　　对面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没有对此表现出多大的反应，只是很随意地说：“我知道了。”

　　风拂过脸颊，尽管带着一丝丝热浪，但也足以让人清醒，不至于像白天一样一受热就能感觉到头昏脑涨。
　　很快，何连希摁断电话。
　　窗子上开着的口肆无忌惮地随夜风吹进，他在那里站了半晌，好似终于下了多大的决心。

　　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没有选择失败的机会。
　　直到风有了凉意，他才关上窗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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